第十九章 魏驥伏誅
她一手薅住正氣鼓鼓張牙舞抓的小白龍,將幽竹插在發間,打算自來時密道逆行而上。
當她來到密道口卻發現只是一堵牆,沒有任何裝飾可以摸索打開機關。
這是一條單向密道。
「那邊。」小白龍嘆了一口氣,用爪子指了指烈火撲來的方向。
火舌席捲之處,所有書簡都化為灰燼,簡音雲頗為心痛,這是多少人的心血,就這樣付之一炬未免太過可惜。
她自上而下,從左往右掃視一眼整棟書樓,打開修圖空間全部複製一遍后壓縮存於空間內。
「快走。」小白龍的聲音炸響在耳邊。
簡音雲做完這一切轉身朝跑向簡音圓之前帶他們去過的密室。
幽竹「嗖」的一聲飛到她眼前懸住,搖晃兩下后變大。
簡音雲心領神會跳上幽竹。
幽竹又「咻」的一聲飛往她心中所想之處。
石雕鷹瞳孔中需要針才能插入,幽竹再次變得與一根針一般,徑直射入石雕鷹的瞳孔正中。
石門再次打開,卻沒有了結界。
魔族少主已死,他設置的結界便也隨之消散。
回到地面的時候,天還未亮。
月光灑在她身上,清冷得泛白。
地面卻燙的站不住腳,地底下現在只怕已是一片火海。
簡音雲長嘆一口氣,這個據點算是徹底毀了,墓山宮也從此不會再現。
但死去的人,卻也回不來了。
她用手指摸了摸躺在手心的小白龍,看它咯咯咯的打滾,露出一絲久違的微笑。
幽竹載著她,飛速趕往國師府。
林間穿梭而來的風刮在簡音雲臉上,有些微刺痛。
幽竹不斷升高,直至她已看不清腳下是山丘還是樹林。
「小蟲子,你剛從哪兒來的?」簡音雲一下又一下的戳著小白龍的尾巴。
「喂喂喂,說了是龍,不是小蟲子!」小白龍鬍鬚都要翹起來了。
「怎麼可能,沒有你這麼小的龍。」簡音雲假裝不信,長成這樣,瞎子才看不出這是條龍。
「我這是受了傷,待我將養好身體,就會變回氣派的大龍了。」手掌中的小白龍揚著前爪氣勢洶洶。
「那你怎麼不在家好好休息,跑這地方來很危險的,你看剛剛,是不是差點就變成烤乳龍了。」簡音雲又摸摸它的頭,小小的,袖珍可愛。
「剛剛若不是我喚醒你,現在你就是一堆白灰了,哪還能這樣不知死活的嘲笑我。」小白龍前爪相握,大聲喊道。
可它不僅身體小,聲音也是小朋友的奶味十足,這樣說起話來,十成十的萌龍一隻。
「哈哈哈哈哈哈……」簡音雲再也顧不得形象,放聲大笑起來。
「你還笑!你說說,你夫君才死幾天!你就敢和魔君叫囂了!你要是死了,他不就白死了嗎?」小白龍氣憤的飛到半空指著簡音雲的鼻尖。
笑聲戛然而止。
「是啊,我若是死了,豈不是辜負了他這條命嗎?可是如果我死了,說不定他能被我氣活過來呢?」簡音雲垂眉低首,心情再次一落千丈。
「都燒成灰了,還怎麼活?」小白龍轉身自顧自的說道。
簡音雲半晌沒說話,小白龍覺得奇怪,落到她肩上,卻發現她肩膀在輕微的聳動。
「你哭了?」小白龍有些不知所措,是自己說得太狠了?
肩膀抖得更厲害了。
「別……別啊……」小白龍有些慌了。
簡音雲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也不想要他死啊!他死了,以後我就是個寡婦了,什麼新婚信物啊,誰稀罕啊!我就想乾乾淨淨快快活活的過日子,怎麼就遇到這麼些糟心事呢?軒轅班蘅他雖然有點嘴貧,但也是個好人啊,這玉帝住在頭頂上是瞎了眼嗎?」
簡音雲邊哭邊控訴天道不公,這世間壞人千千萬,怎麼就非要收走這個對她最好的人呢?
她進王府後的每一天,軒轅班蘅都會來陪她用飯,雖然她從來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但他從未多言半句。
她不喜每日被傭人擁前呼后,他便只留下貼身侍奉的小廝。
她來到夏國,他就不遠萬里來尋……
想著想著,簡音雲「呸」的一聲送給了自己,想什麼呢!老天瞎了眼,自己也瞎了?
第一天婚禮不讓她進正門,直接走後門的可也是這個不講情面的傢伙!
可不能因為感動而被蒙蔽雙眼,心生其他亂七八糟的想法。
小白龍原本還想安慰安慰簡音雲,又見她瞬間變臉,尷尬得四隻爪子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正在這時,它看到城牆處火光四射,舉起小爪子喊道:「音雲你看!」
簡音雲因自己沉浸在自我譴責與靈魂拷問之中,心神一頓,並未發覺它的稱呼有何不妥。
她低頭隱隱約約看到城牆出現在不遠處。
城牆邊上四處都是跳躍的火點。
灌入耳中的是斷斷續續的喊打喊殺聲!
定睛一看,竟是密密麻麻的人都擁擠在城門口。
隨著幽竹緩緩下降,簡音雲逐漸看清地面形勢。
有人在攻城!
簡音雲徑直停在城樓之上,問守城將領:「來者何人?」
「回國師,是叛臣魏驥!」守城將領一邊指揮反擊,一邊回道。
簡音雲往城牆下看,多如牛毛的士兵在不斷往城牆邊涌。
魏驥騎在馬背上,不慌不忙的讓一隊又一隊的兵馬往前沖。
「魏驥!你兒魏廷可在?」簡音雲朝著城牆下喊話。
「又是你!你把我兒弄哪兒去了!」魏驥聞言心頭一震。
「你兒不同意你投靠魔族,早已被魔族少主帶走,至今下落不明,你卻還在這裡為了所謂的權勢,做著殺子仇人的走狗?」簡音雲半真半假的忽悠道。
眼下城牆下是整個大殷國的兵力,光憑現在城內這不到萬餘的兵力簡直是螳臂當車。
縱然魔族暫時內憂外患,少主剛死,應是不敢冒進,但這麼多的士兵,也是如雪山崩塌,勢不可擋。
所以必須儘快想辦法讓他們先行退兵,而後各個擊破。
「血口噴人!殿下答應過我絕不傷害我魏家一口人!」魏驥雙目圓睜,血絲乍現。
「那魏然之死,你們家殿下也沒告訴你?」簡音雲佯裝驚訝的問。
「滿口胡言!小兒休想挑撥離間!」魏驥半信半疑的一拍馬屁股,讓步兵加緊攻勢,他已經等的不耐煩了。
簡音雲見狀,調動修圖空間的歷史記錄,刷刷刷瀏覽一遍,將魏然被撕裂手臂的影像直接灌入魏驥腦海中。
魏驥渾身戰慄,從馬上跌下,雙膝一軟,跪地長嚎:「然兒!」
眾將見將軍悲痛欲絕到神魂俱裂,皆有些動搖。
「你們家少主是不是也沒有告訴你,魏然死無全屍,是他乾的?」簡音雲拔出幽竹瞄準城牆下早已無心戀戰的魏驥。
「若你現在繼續攻城,為魔族拿下皇位又如何?不過是成為殺子仇人的傀儡而已。你還拿什麼與他們一較高下?」
魏驥兩耳自動封閉,已聽不進去任何話語。
他這一生,金戈鐵馬,戰事不休他不休,最後卻也被對這無邊榮譽的不滿所吞噬。
他不甘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要成為夏國的王,他要吞併所有其他國,他要做這天下第一人!
只有魔族能助他!
他讓剛及笈的女兒管理墓山宮,聽從魔族調遣。
自己全身心為魔族大業付出,魔族說東他就往東。說西他就往西。
只要是為了一統這人間,南征北戰,不論多難,他都甘之如飴。
結果卻因少主的隨性全家被抄,自己背負罵名藏於魔族苟且偷生,愛子愛女慘死。
他到底為了什麼!
魏驥雙目通紅,快要滲出血來,他鷹隼般頂著城樓之上的女子,咬牙道:「繼續攻!今日,破不了這城,回去眾將也是死!」
「魏驥!」簡音雲在城樓上眼看著城門即將被破,不由得攥緊了拳頭:「你別逼我!」
簡音雲捏著幽竹的手指在微微顫抖,原本她還想著魏廷畢竟心思不壞,還有一份孝心,不願真的殺了魏驥。
但眼下,魏驥不死,攻城不止。
城破,國亡,不僅是皇宮,這座城都將淪為地獄。
她睜眼再看,魏驥臉上滿是猙獰和嗜殺。
「咻——」
幽竹脫手而出,劃過仍坐在城牆下的魏驥的喉嚨。
一劍封喉。
魏驥無聲無息的倒下。
眾將毫無察覺,火石成片成片的砸在城牆上。
「魏驥已伏誅!放下武器,我保你們不死!」
城牆下的叛軍行動漸漸緩和下來,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眾人皆不知該如何面對。
「這可是滅九族的大罪,我怎麼相信你可以保住我們!」城牆下一個滿臉血污的將領喊道。
「諸位久在戰場,不曾見過這位實屬正常,這位,是陛下欽點的新任國師!」簡音雲旁邊的將領朝城樓下回話:「她說能保!就必定可以!」
城樓下的叛軍仍在猶豫不決時,有一個聲音喊道:「國師怎會是如此年輕的黃毛丫頭!我不信!」
眾叛軍一聽,不少人也覺得此事過於荒謬,馬上又有人開始叫囂:「既然反正是死,殺進城去,為將軍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