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也算是坦誠相見
白景站起來后,水深只是齊腰,他身上的外衣濕漉漉的緊貼在身上,肩膀寬而挺,腹部的肌肉線條被濕透的衣服描摹得淋漓盡致。腰部以下一絲不掛的泡在水中,水中的衣袍漂浮在身前欲蓋彌彰。
「流氓!」
簡音雲的臉「唰」的一下紅透,再不似之前一般蒼白。
她把臉扭向一邊,又覺得自己此舉有些慫包。
自己已經與他隔了好幾米遠,在這氤氳霧氣中其實看得並不真切,於是又鼓起勇氣轉過來與白景遙遙的四目相對。
白景忽然想到剛剛簡音雲在他懷裡時的模樣,不禁有些心跳不止。
他蹲下身來,緩緩泅過去:「我不喜歡被冤枉。」
游到簡音雲身邊后他猛的浮出水面:「如果被冤枉,要麼澄清,要麼坐實。」
簡音雲一驚,此時的她已恢復得差不多,看著眼前有些邪魅的白景,她瞪大了雙眼,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音雲喜歡我嗎?」
白景靠近簡音雲,吐出的熱氣噴洒在她臉上,他看著簡音雲的臉越來越紅,似天邊的晚霞,又似嬌艷欲滴的花朵,心中一動,有些小貓撓心之感。
「……」
沒有得到回答的白景又說道:「畢竟我的身子你也看了,你的身子我也看了,咱倆這也算是坦誠相見了。」
今日的他言語輕佻,動作曖昧,格外不像他。
「……」
白景雙手撐在池壁上,將簡音雲圈在臂彎里,表情張狂,眼神邪佞:「既如此,為夫今日便要盡一盡這夫君的職責,音雲意下如何?」
簡音雲料想他此時有賊心沒賊膽,脖子一揚,硬氣的說道:「來啊!誰怕誰啊!」
白景一愣,沒有想到簡音雲竟是這樣的反應,只好握拳放在嘴邊假意咳嗽一聲,想轉移話題,又覺這樣顯得自己很沒底氣。
於是惡向膽邊生,重重的在簡音雲額頭親了一口,然後假裝什麼也沒發生般,坐下躺平。
兩人此時均是心中如幾百頭小鹿亂撞,面上卻都是強作鎮定,假裝見過無數世面,不以為意。
白景靠在池邊,伸手攬過簡音雲的腰,試探著把她拉入自己懷中,見簡音雲並沒有反抗,便將頭輕輕靠在她的肩上。
「想與你春看百花夏聽雨,秋撿紅葉冬觀雪,一杯暖茶,一口熱粥,有你,足矣。」
白景自顧自的說著。
簡音雲原本想打哈哈混過去的心思在這一刻卻徹底斷了,她說不出話來。
這又何嘗不是她來到這個世界時,最想過的生活。
水汽漸濃,簡音雲泡得有些手腳乏力,於是掙扎著想爬起來。
卻被白景的懷抱禁錮著起不來。
一使力,竟腿腳發軟的撲了下去。
白景眼疾手快的撈住她,卻是不小心腳下一滑,跟著摔了下去。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兩人徑直栽入水中。
耳鼻灌水的感覺促使簡音雲屏住呼吸,她緊緊閉著雙眼摸索著想要抓住點什麼東西。
卻被白景抓住了手腕,一把提了起來。
一浮出水面,簡音雲便大口喘息,目光卻被自己的手上的東西所吸引。
「這……這……純屬意外。」
一件濕漉漉的外袍,正晃晃悠悠的被她抓在手裡,順著袍角還在一股股的流水下去。
白景見她站穩,鬆手便閃現到了屏風后。
簡音雲連忙又坐下來,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看向屏風。
她是眼花了嗎?白景竟是有些害羞了?
剛剛不是還毫不知羞的說著露骨情話嗎?
這見真章的時候就縮了?
慫包!
而她卻絲毫沒有察覺自己也是躲進龜殼不敢再看手中那件罪魁禍首。
白景整理收拾好自己,長長舒了一口氣,感覺此時的自己仍是那個風流倜儻的男子,剛剛那個奪路而逃的,肯定不是他。
又從房間將簡音雲的新衣裙端來放在屏風后:「這是無燼按照你之前的尺碼做的新衣,你試試。」
簡音雲翹首瞧著轉身回房的白景,心中竟隱隱有一絲甜蜜,如春風拂過,如夏花漫天。
「天帝哥哥!」門外傳來清玉溫柔軟糯的嗓音:「你的傷包紮好了嗎?」
白景並未開門,只是「嗯」了一聲,以作回答。
「無燼。」
白景喚道。
無燼推開門進來,門外的清玉微微側頭看向裡面,床上已空無一人。
「備些吃食。」白景吩咐道,又仔細想了想:「傷病初愈,微辣即可,再加一兩道甜品。」
無燼有些疑惑,又隨即「哦~」的一聲表示瞭然,滿面春風的去準備了。
清玉走進房來,見白景換了衣物,又仍是一副清淡無波的神情,心中似螞蟻爬過一般難受。
「天帝哥哥。」
白景抬頭一臉疑惑的看著眼前似是有些委屈的女子:「嗯?」
清玉收拾一下情緒,嘴角綻開一個弧度,佯作關心的問:「沒什麼,天帝哥哥回來,清玉很開心,只是清玉擔心你的傷口……」
「已痊癒,不必掛懷。」
白景滿腦子仍是剛剛與簡音雲在仙池中的肌膚接觸,頓覺口乾舌燥,猛的喝了一口茶。
「那就好。」清玉鬆了一口氣,環顧四周卻沒看到簡音雲,於是又問:「那姑娘呢?回去了?」
「在穿換衣服了吧。」
白景心不在焉的回答。
他的手指在杯口摩挲,憐惜之態彷彿手中的不是茶杯,而是簡音雲如凝脂般的肌膚。
清玉見白景無心與她說話,只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知在想些什麼,嘴角竟露出一抹溫暖的笑意。
這笑意令她目眩神迷。
可那句「在穿衣服」,卻很是令人想入非非。
為何不是「在換衣服」,而是「在穿衣服」?
她看著眼前神不守舍的白景,試探的出聲:「天帝哥哥?」
白景聞聲猛的抬頭,靈魂這才脫離自己的思緒,回到房中的身體之內。
他看向清玉,一臉不知所以的表情,目光卻又越過清玉,看向後面自仙池方向出來的簡音雲。
「有干毛巾嗎?我想擦頭髮。」
簡音雲赤著足,著一襲豆綠絹紗金絲繡花長裙翩躚而來。
不佩首飾,不施粉黛,甚至連頭髮都沒有束,發尾兀自在滴著水。
卻看得白景心神蕩漾,憑白紅了耳垂。
在白景眼中,這幅景象就像心愛之人眨著眼用足尖輕輕撩撥他的心,魅惑的問他:「夫君,想要我嗎?」
「想。」
白景心馳神往,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便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又說道:「你過來,我給你擦。」
說著便從袖中掏出一方小帕。
簡音雲一見,「撲哧」笑出聲來。
「就這?能擦頭髮?」
坐下后卻後悔自己嘴太快,暴露出自己的見識短淺。
白景用小方帕輕裹住簡音雲的發尾,接住仍在緩緩下墜的水珠,而後手中蒸騰起霧氣,緩緩上升。
簡音雲只覺得頭皮溫熱,用手一摸,頭髮已經有些蓬鬆,不再水淋淋,卻仍是有些濕潤的觸感。
「暴殄天物。」
心中雖暖,嘴上卻是不饒人。
「姑娘可是大好了?看來我的葯還挺好用的。」
清玉見兩人旁若無人的相處,站在房中頗有些尷尬,於是不好意思的開口問道。
這時的簡音雲才發現房中還站著一位身姿婀娜,亭亭玉立的姑娘。
「啊?好了好了,謝謝這位仙子。」
「不客氣,是天帝哥哥讓我幫你包紮的。」清玉特意提及「天帝哥哥」,以示自己與白景的關係很親密。
頓了頓她又說道:「姑娘大病初癒,又第一次來這天界,不如在回凡間之前住到清玉那裡一起做個伴?這樣我也能帶你到處轉轉,這裡很美的。」
「不必。」
簡音雲尚未開口,白景便斷然拒絕。
清玉和簡音雲同時看向白景。
一個眼神驚愕,一個眼神鄙夷。
「音雲住在這裡便好。」
白景輕咳一聲又補充道:「這裡什麼都有,有什麼事我與你也好商議。」
這說辭蒼白無力。
簡音雲笑問道:「什麼都有?有胭脂?有黛螺?有珠釵?有衣裙?」
「馬上都有!」
白景又朝門外喊無燼。
無燼正好端著吃食進了門:「聽到了聽到了,馬上安排!」
簡音雲有些無奈,她不想與陌生女子一起住,但住在這裡生活起居也是不便,畢竟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不太妥。
於是她搖搖頭拒絕了:「不必,今日我便回去,蕭宇恆那裡的事也不知道進展得怎麼樣了。」
她看一眼滿臉寫著不高興的白景:「人家可是在操持著你的喪事!」
說完又覺得好笑,人家凡間的喪事在熱熱鬧鬧,吹吹打打,而棺材里的人卻在這裡給她用靈力蒸頭髮。
清玉眼神閃爍,簡音雲回凡間,對她來說自然是好事,只要簡音雲不在白景眼前晃悠,她的天帝哥哥就仍是她的。
「既然是我的喪事,本人怎麼能不出席?」
白景大義凜然的說道。
於是拿起筷子遞給簡音云:「先吃點東西,一會兒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
簡音雲接過筷子,沒有注意到白景眼中閃過的一絲狡黠。
他不回去,難道給蕭宇恆那小子可乘之機?
無燼已經很久沒有下凡了,自從天帝歷劫開始,他就一直守在雲霄宮,實在心癢難耐,於是趁白景心情好趕緊表態:「主子下凡,無燼自然要隨侍的。」
誰知白景連餘光都沒分給他一絲便拒絕了。
「不許。」
誰也別想打擾他和簡音雲的二人世界。
無燼碰了一鼻子灰,委屈的撇撇嘴。
清玉見狀,也知道白景肯定不讓自己跟下去的,於是又想勸白景留下:「天帝哥哥,你都好久沒有出現了,仙官們可都在盼著你呢!」
見白景無動於衷,清玉看了看正在風捲殘雲的簡音雲,咬咬牙又說道:「天帝哥哥的六萬歲壽宴馬上就要到了,父神希望我們能在你壽宴時完婚,這樣,也算了了你母神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