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奪瓶
(新春快樂)
李神駒輕踏蕨木,略一猶豫,手中那枚銳金匕首反握,緩緩向那母蟲鑽入地面的方向走去,此時距離那琉璃瓶,不足十丈。
感受著手中匕首正在逐漸「粉化」,已經由不得李神駒多作考慮,方才侯磊的那自下而上的火舌符籙,難保不會引來其餘兩隊前來奪寶,即便隔著迷霧,可這只是個方圓五里的迷你之地啊,所以才說侯磊心腸雖好,可那記符籙,給李神駒提出了不小的難題。
硬碰任城?李神駒倒是可以一試,只不過身邊多了本該是隊友的楚離京,可就不好辦了。李神駒將那母蟲鑽入地下的洞穴入口踏實,丟出了比飛出去那把更加厚重的銳金匕首,徑直向那承載琉璃瓶的底座飛去。
只聽錚地一聲,隱沒入大霧的匕首不知被彈飛去了何處,可從那瓶子紋絲不動地樣子來看,那匕首並未集中那看上去並不算粗的石座之上。
只是幾息后,這瓶子怎麼會自行移動了?
原來那琉璃瓶搖曳著微弱的光開始朝著另一個方向移動著,伴隨著如犁地一般的轟鳴聲,顯得當下情況更加詭異,如同一隻飄蕩著的鬼火一般。侯磊踩著大片螻蛄躍上蕨木,手持一把木棍,等著李神駒發號施令。
侯磊在他出手的那一刻已然曉得,這位一路上唯唯諾諾不愛言談的李神駒,是一位不世出的符籙修士,而且所用之符,也都是自己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好東西,這讓原本就不抱什麼期望來此的他又燃起了一絲去往內澤的希望,只要奪到寶瓶帶回去,那麼幾個月後出現在內澤的人裡面,便有他侯磊一個。侯磊咬了咬下嘴唇,沉聲說道:「寶瓶應該是被某種妖獸馱在了背上,行動不算快,只是這地牛般的動靜,怕不是什麼小魚小蝦了。」
「不足為懼,應該不是什麼擅長殺戮的物種,否則方才我投擲出那枚銳金符,被激怒的妖獸定然會向我們撲殺過來了。你跟好我,不到必要千萬不要祭出火舌符籙,你這符殺力不大,動靜不小,大霧裡隔著十幾丈估摸著都能瞧真切。」
侯磊這才發現之前幫了倒忙,尷尬地笑了笑。
眼看那瓶子搖曳的暗光已經越走越遠,兩人加緊腳步跟隨,一直維持在雙方保持三丈左右的距離,兩人不敢冒進,李神駒輕捏靈珠,補給方才祭出符籙消耗的氣機。
「進來多久了?」李神駒目不轉睛,開口問起身邊侯磊,侯磊沉吟一會,「快半個時辰了。」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了嘈雜的動靜,不用問,定是獨臂男子或那老頭已經跟著後方螻蛄處打鬥的痕迹尋了過來,眼看腳下越來越濕潤,定是在附近有處不小的池塘,李神駒不再遲疑,手捏三枚符籙,輕喊了一聲:「上!」
那類蕨木符籙再次憑藉符籙現身,只不過這次不再用作踏腳石,而是整顆作為巨大暗器投擲出去,砸向那瓶子下方的妖獸,這蕨木分量不輕,發出巨大悶響,不過此時的李神駒也顧不得這麼多,第二枚符籙符石已化為齏粉,李神駒一記橫抹,符籙本身發出金色光芒,李神駒大喝一聲,抓向遇風漸長的符籙一頭,竟是抽出了一把三尺左右的金色長劍,與此同時,符籙本身化為金色粉末,反補大劍,淬鍊長劍本身,使得劍身更加凝實,從祭符到長劍成型,不足五息。
那巨型妖獸似乎被重創,發出陣陣低吼,李神駒已一腳踏在祭出的那根蕨木的一頭,奮力一踏,長劍反握,人已現身在琉璃瓶的上空。
李神駒倒吸一口涼氣,透過濃濃大霧,已看到那隻妖獸的背甲。如大刀刻就的背甲紋路的巨殼,像一隻巨大的匣子一般,在一條縫隙中間卡住了一塊巨石,巨石上面,便是那鑲入其中的琉璃瓶了,大黿拳頭大小的眼睛里精光四射,在上空看那塊已是不小的蕨木與之比起來就如同一根柴火般渺小,之所以低吼,怕是別的緣由。
嗖地一聲,如藤條抽動的聲響,李神駒便被抽飛了出去。侯磊心裡咯噔一下,便眼看李神駒瞬間消失在了霧中,去向不明。
「李兄!」侯磊大吼一聲,並遁著李神駒消失的方向尋了過去,路徑那頭大黿,同樣是被其銳利的目光盯的心裡一咯噔一下,足有十餘丈的背甲讓侯磊不寒而慄,侯磊微微轉動脖頸,發現那巨大背甲之後有一條極為粗大且靈活的長尾,看來李神駒便是被這尾巴給抽飛了出去,王掌令將琉璃瓶交給此妖保管,看來是有十足信心的。
就在愣神之際,一道身影從霧中探出,重重落在了黿背之上,只見那男子深吸一口氣,周圍霧氣便有了一道氣旋圍繞其打轉開來,大黿再次用帶有尖刺的龜尾掃出,男子單臂探出,大吼一聲:「趁現在!」
說時遲那時快,大黿厚重的尾巴已經伴隨著抽鞭聲落了下來,淳于讓頤頓感窒息,可已經顧不上太多了,馬步紮好,獨臂迎上黿尾。就在淳于讓頤被一尾拍中拚命卸力的同時,霧中隨著淳于讓頤一聲大吼閃出了第二道身影,正是持傘的謝湫到了,只見謝湫渾身浴血,也不知是自己的血還是妖獸的血,而第三位躥出的圖意,明顯是有傷在身了,頭髮凌亂,腰腹及大腿處均有傷痕,尤其是腿部竟是被什麼給撕扯掉了大片血肉的樣子,侯磊看到師姐負傷,心頭一熱,大喊一聲:「師姐!」便跟著一起向大黿背上衝去。
大黿奮力甩尾,無奈被淳于讓頤限制住,而淳于讓頤此時在黿背如犁地,腳下一雙草鞋竟是被摩擦的燃燒起來,淳于讓頤口吐鮮血奮力抓住長尾,只為給突進的兩人多爭取片刻時間,就在方才,三人在拼掉十餘只狼首后得到了一隻古樸玉瓶,不但消耗掉謝湫的一次祭出雷虯的次數,還讓圖意及淳于讓頤負了傷,尤其是圖意,作為一名四竅走巧勁打穴的武者,竟是拿這些個狼首毫無辦法,若不是淳于讓頤兩次以負傷為代價相救,怕此時已經是個死人了。
可就在眼看謝湫即將得逞之時,這老黿竟然絲毫不亂,一口氣吸掉了周圍大片濃霧,在口中噴射出一塊足有臉盆大小的巨石出來,此時的謝湫距離那真正的琉璃瓶不足丈許,哪肯後撤?感受到一陣無與倫比的吸力后,眼前一黑,心知不妙,雖說第一時間撐開了古傘,依舊被巨石撞飛出去,如那離弦之箭,鑲入石壁。
而圖意見淳于讓頤手臂打擺,腳下步伐如犁地,知道他堅持不了多久,心下一狠,氣勢再次攀升,向那老黿甲上的那截石柱攀爬而去,此時老黿口中再無巨石可用,自己轉頭的極限是無法觸及高高在上的琉璃瓶的,可畢竟是活了不知多少年歲的物種了,開始發足前沖,只要入了前方池子,還愁沒有夥伴相幫?淹也淹死這幫不知死活的人族了。
圖意腳下一個踉蹌,單臂死死扣住石柱,扭身再上,遠處趕來的侯磊已是落在了黿背之上,二人同出一門心有靈犀,無需多言,侯磊已是將負在身上的麻繩丟擲過去,而圖意接住繩索后心中一定,快速結結至石柱之上,此結一旦結成,除非石柱斷裂,這老黿便休想甩開圖意了,圖意眼看上方三丈處便是琉璃瓶,熱血一股子湧出來,加之師弟此次念及師門之情將到手的機緣拱手想讓,心裡也是多了很多感激,這麼好個師弟,意中人卻還在師門那邊,可惜。
地表如地牛翻背,發出轟轟聲響,老黿雖然將那名男子甩下了背甲,可那女子藉助繩索漸次攀高,始終無法將其甩落,受限於粗壯的尾巴被另一個獨臂漢子拽住,已是到了看顧不住琉璃瓶的強弩之末,眼看水池尚遠,只得用強有力的喙咬斷一旁巨石,再次借力將碎石吐出襲擊圖意,可圖意也看出了老黿的作為,心急之下一躍而上,就在距離那琉璃瓶不足三尺之時,圖意抬頭看去,竟是一道人影快於她,落在了琉璃瓶前。
「是你?」
只見摘得琉璃瓶的那名男子回眸一笑,不是李神駒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