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體香很好聞
段老三輕咳一聲，遮掩心下的尷尬，緩緩解釋：「我娘想用沖喜來緩解我病情，等我知道時已經來不及阻止。這是和離書，等我死了你可以用它會娘家，無人會攔著你。」
小姑娘眸子低垂：「好，謝謝。」
她將紙整齊的疊好，小心的用帕子包了放在枕頭底下。
「你還難受嗎？」小姑娘做完這些，抬頭看向他。
一股淡淡的幽香從小姑娘的身上傳入他的鼻中，清新的味道不似之前那樣刺鼻，化解了他胸口的悶氣，給他一種從所未有的舒暢之感。
他只覺得困惑：「你身上是什麼香？」
宋靜姝以為他是受不住自己身上的味道，退後幾步：「是我的味道衝到你了嗎？」
段老三正想要阻止，卻見段婆子端著托盤進來，上面放著兩個白瓷碗。
「吃藥了。」
段婆子將小的那碗遞給段老三，黑乎乎的湯藥還未端近就能聞到一股苦澀的味道。
他微微的擰了下眉梢，端過來仰頭一飲而盡。
段婆子又將大的瓷碗交給宋靜姝：「這是剛煮的荷包蛋，你快吃吧。」
宋靜姝看著白瓷碗里的荷包蛋微微詫異，沒想到段婆子竟會親自給她煎雞蛋。
在家裡，雞蛋可是稀罕物，只有過節的時候才捨得吃的。
她雙手捧過白瓷盆，手心暖呼呼的。
段婆子收了段老三的碗，不放心的叮囑道：「你才喝完葯，好好歇一會兒，等餓了再叫我。」
段老三頷首，擦去嘴角的葯漬。
段婆子正要走，卻忽然察覺不對勁的地方，回頭看向宋靜姝。
宋靜姝不等她開口，就知道要說自己身上香味的事兒。
「娘，這味道是生下來就有的，容易招東西，根本去不掉。我娘擔心我出事，這才給我塗上香膏。」
她低垂下腦袋，抿了抿唇。
段婆子直直地看向她：「還有這般的事？」
宋靜姝點點頭。
段婆子將信將疑：「你說你身上的味道會招什麼？」
「動物。」
宋靜姝的頭垂的更是低了，她可不想在段婆子的心裡落在不祥的印象。
「那會招人不？」
「……」
宋靜姝抬眸瞟了一眼段老三，他低垂著頭，似是想要笑但卻硬生生憋得不出聲。
「娘，我對她身上的味道沒感覺，您出去吧。」段老三用手抵在唇邊，輕咳幾聲。
段婆子端著盤子走後，宋靜姝這才在炕沿邊坐下，手指輕輕的摩挲著白瓷盤。
這家人，或許並沒有她想象的那樣差。
親戚們吃完飯各自散了，沒人來打擾段老三他們。
宋靜姝吃完荷包蛋，坐在炕上低頭點弄著指尖。
她性格內向，對方雖然已經是她的夫君，但說到底還是陌生的男子，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挑起話題。
段老三喝完葯后，就坐在椅子上，他看似閉目養神，實則在剋制心底不斷涌動的衝動。
小姑娘身上的味道很是神奇，單是聞著就讓他感到胸悶緩解，比這些年吃藥的效果好上不少。
越是問，他便越是想要接近。
臨睡前，段婆子又送來吃食，宋靜姝陪著段老三吃了，兩人這才洗漱準備睡覺。
段老三從柜子里翻出一床大紅鋪蓋，扔到床上。
「我睡這頭，你睡另一頭。」
兩人分別站住一頭，一人一床喜被。
宋靜姝折騰了一天，早就累的上下眼皮打架。
頭一著到枕頭，就睡著了。
只是沉浸在美夢中的她怎知，段老三徹夜難眠。
宋靜姝身上的香味總是縈繞在他的鼻尖，而且離得近越發清晰，他總是想要往她身邊挪，意識便也越來越清晰。
直到三更的時候，他這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宋靜姝睡得正酣，卻被一陣雞鴨的叫聲驚醒。
她揉了揉眼睛，屋外天色才剛剛放亮，卻吵成一片。
雞鴨的叫聲此起彼伏，活像是在她門口開大會。
不用猜，這定是她身上的味道吸引過來的。
宋靜姝只覺得頭大，心下暗叫糟糕，她瞥了一眼身側還在熟睡的段老三，躡手躡腳的下了炕，穿上鞋子披上外衣來到外間推開門。
大門一開，所有的雞鴨都整齊劃一的抬頭看向她，叫的更是歡騰了。
宋靜姝跟它們大眼對小眼，儘管它們叫的這麼厲害，可她一句也聽不懂啊！
有這項異能，卻不配一個能讀懂獸語的能力，還真是浪費。
生怕吵到還在熟睡的段老三，宋靜姝關上門，趕著雞鴨往外走，驚訝的發現大門沒關好。
她心下正奇怪，卻聽身後傳來一聲斥責：「老三媳婦，大早上的你追著一群畜生走，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宋靜姝回頭，看到一個婦人正站在東屋外倚著牆壁剔牙，她怒目瞪著宋靜姝，陰沉的臉寫滿了不爽。
這正是老二的媳婦。
「我灶台都還沒點火，你就先著了？」
段婆子挑水從外頭走進來：「天還沒亮的，你在這跟誰比嗓門大？」
老二媳婦被噎得沒話說。
這院里只有雞鴨在叫嚷，她要比也只能跟畜生比。
婆婆這嘴上的功夫真是越來越精進了！
「娘，我跟老二忙了一年，也就這幾天清凈，老三媳婦一清早就鬧得滿院子不安生，我便是連說都說不得了？」
老二媳婦硬的說不了，就只能軟的抱怨。
段婆子將水桶放在地上：「你餓了都知道嚷嚷，還不準雞鴨在院子里鬧？你起來給它們喂東西？」
老二媳婦徹底閉了嘴，根本說不過這老太太。
「娘，我來喂吧。」宋靜姝見婆婆一大早就出門勞動，自己閑的也不太好意思。
「你回屋休息去吧，在回門前，剛過門的媳婦不需要幹活。」
宋靜姝見老太太態度堅決，便收手回去。
段老三已經醒了，正要洗漱。
「我不需要幫忙幹活嗎？」她倚著頭看向段老三，在農家勞動力可是很寶貴的。
「這是家裡的慣例，到了你這裡不需要破例。」段老三淡淡一笑，「你就好好歇著吧，昨日可忙活了一天。」
兩人正說話間，卻聽門口又是一陣咯咯嘎嘎的叫聲，原是那些雞鴨又都跑了回來。
段老三看向門口，微微一愣。
一會兒，就聽老二媳婦腋下夾著笸籮，叉腰在院子里叫：「娘，你瞧瞧，這可不是我不願意喂的事情。這群傢伙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全擠到老三屋子前，攔都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