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發病間歇時,陳月的腦袋也不是很清醒,喝了一口青蒿汁,就不喝了。
「乖,喝了這個病就會好。」
「真的嗎?」
「騙你是小狗。喝完我給你吃蜜餞。」
「嗯。」
「喝完泡澡好不好?」
「好。」
「陳月,你知道我是誰嗎?」
「秦四小姐。」
「這麼乖,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
被病痛折磨要死的陳公子,此時什麼也不管,放任自己貪戀那一份溫暖和安心。
「既然這麼乖,待會姐姐幫你脫衣服吧。」
「……不行。」
「由不得你,現在我就是你的主宰者,嘿嘿嘿。」
陳月也沒有力氣去大喊大叫了,好在這個秦四小姐還有點良心,還給自己剩了一件褲子。
在楊凈無微不至的貼身照顧下,不出一周,陳月已經不發病了。
清早起來,陳月睜開眼,心裡空落落的。他不知道自己期待什麼,也搞不清當下自己是什麼心境。
只知道,這些天,那個人不離不棄的照顧。然後,疑心病又犯了,想著她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庚巳,四小姐呢?」
「四小姐說你已經好了,不過還要繼續服用藥水一年。說什麼她不確定什麼時候會痊癒,反正喝就行了。說主人不喜歡喝的話可以只喝半碗。然後,她就走了。」
「她去哪了?」
「不知道。」
「甲子。」
下一秒,甲子站在陳月床邊。
「四小姐呢?」
「去了妙仙客棧,明日她們就會回鄉下。」
「知道了,退下吧。」
陳月換好常服,隻身去了妙仙樓。
如他所料,這主僕倆一定在逛街。
陳月搖著扇子假裝沒看見主僕兩人擦身而過,等主僕兩人先叫住他。
楊凈二人也徑直走過去了,倆人好像在說什麼「走秀」?
陳月只好放慢腳步,等二人走到他身邊,還是沒有發現他。
「喂。」陳月用扇子敲了一下楊凈的頭頂。
「他媽的——斯誒」
楊凈偏過頭看是哪個吃了豹子膽的人敢打自己,一看是陳月,驚喜道:「陳月!看你氣色好多了嘛!」
「你還沒有問我要謝禮呢?」
「我已經讓你手下派人去建業替人治病了呀。」
「這不算,你不問我要些什麼?」
「嗯?」楊凈嘴角上揚,又突然害羞道:「唉,天很冷,床很大,缺個陽氣盛的暖床。不知道——」
「咳咳!你說什麼?」自古女子都是矜持的,就算性子活潑些對男女之事總是左三層右三層裹著心事不外泄。陳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說,幫我暖床。」
「暖床?」
「嗯哼。」
鳴兒:「陳公子是在揣著明白裝糊塗,小姐。」
陳月過了幾秒才意識到楊凈說的是什麼,臉爆紅,道:「流氓。」說完就走了。
「小姐,他好害羞哦。」
「我知道。你別看他心機深什麼的,腦子裡可是一點色都不沾。」
薊痊癒后,楊凈把她送到了陳府。
「陳月,你要是真想報答我,收她做你的妹妹。」
「好。」
薊眼睛里淚水打轉,她不想離開這個和娘親一樣好的女人。「姐姐,我想跟著你。」
「姐姐還有很多事,往後照顧不到你。」過不了多久,陳月就會對秦府趕盡殺絕呀……把你放在這最安全。「陳哥哥人傻錢多,你在這裡好好學習,將來篡位,成為這府里的主人。」
陳月:「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你放心,我一定待她如親妹妹一般,只要她不謀權篡位就好。」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瘧疾一事皇帝毫不關心,群臣怨言不堪,最終把矛頭指向獨佔後宮之寵的皇貴妃。
這個剛冊封兩個月的皇貴妃乃是秦家的女兒。
由於朝廷上下都不滿,還請來道士做法,道士說皇貴妃是災禍之星,在皇后和宰相的蠱惑下,皇帝無奈下令將皇貴妃株連九族。
得到消息的那一刻,秦庄只感覺晴天霹靂。很快,官兵將秦府包圍起來,連在橫山的楊凈也被抓回來了。
知道這個消息的陳月,勾起一邊嘴角。他是皇上的親外甥,當今皇上最疼愛的妹妹的兒子,他爹是曾經和皇上征戰沙場出生入死的大將軍現在的大理寺卿,只要他出面,就可以救下秦府一家了。反正皇后真正想要的是皇貴妃一家,這秦庄也只是個沾親帶故的叔叔。
趁這次機會,他便可以讓秦云云嫁給自己了。
次日,陳月悄悄來到秦府偏院。
「雲兒。」
「你怎麼進來的。」
「你還好嗎?我有辦法救你。」
「真的嗎?」秦云云喜出望外。
「只要我娶你,皇上便會放過你們一家。」
「你威脅我?」秦云云冷笑道。
「如果不這樣做,我沒有其他辦法了。」
「想不到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卑鄙無恥!」秦云云從中抽屜拿出一個香囊,狠狠的丟在地上。
那一刻,陳月愣住了。
他本應該生氣的,應該大發雷霆的……為什麼他一點感覺都沒有。那是自己小心翼翼縫製的香囊,他曾在縫香囊的時候想的都是,這個香囊代表著至死不渝。可是,這麼重要的東西,被丟在地上,他一點都不難過呢……
陳月面無表情的出了秦云云的房間。站在門口,他對著四下無人處問:
「四小姐怎麼樣了。」
「四小姐帶著丫鬟從院子里翻出去了,官兵正在追殺她們。」
「剛剛這麼不說!」
「我看您……」
「以後四小姐的事第一時間通知我,無論何時何地!」
「是。」
「你叫上其餘十一人,去保護四小姐。」
「是。」
真是倒了大霉,不是說好陳月殺她全家呢?怎麼劇情變了?不過這也太快了吧?偏偏趁她在這城中。媽了個巴子!
這後面的官兵還在追,楊凈滿腦子都是跑快點跑快點。
這山地里不好跑,鳴兒被荊棘絆倒。
寒氣逼人的細箭如雨般從天而降。
千鈞一髮之際,楊凈撲在鳴兒身上,身種數十箭。其中一箭,直接刺穿胸膛。
重箭的那一瞬,楊凈還在想,這箭怎麼磨的這麼快?
正在這時,十幾名黑衣人出現,擋住了五名官兵的去路。
「別怕,你看有人來救我們了。」
淚水如決堤洪水,鳴兒的天都塌了。看著面前的小姐眼睛緩緩閉上,自己的手腳不停的顫抖,心也跟著慢慢涼。她大哭道:「小姐!小姐!你不要離開我啊!」
趕來的陳月被一個官兵攔住:「陳少爺,快跑,這些人不是朝廷的人。」
陳月不好暴露自己,他看見不遠處的楊凈倒在地上,那個丫鬟跪在地上哭。陳月眼冒兇狠,道:「殺無赦。」
只不過一眨眼,五名官兵被處理的乾乾淨淨,地上都沒有血跡。
陳月跑到鳴兒旁邊,看到地上沒有人影,著急的問:「四小姐呢?」
「被人帶走了。」鳴兒像是魔怔了,表情木然。
「被誰帶走了?」
「不知道,剛剛一個人出現,抱起了小姐,然後就在這,憑空不見了。」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一個紫色的身影從從天而降,白色的靴子輕點塔頂。
這裡怎麼只有一個塔?顧淵微眯雙眼,眺望了一周,除了偌大的湖映著五光十色的天,便什麼都沒有了。
這裡以前有湖嗎?先下去看看。
顧淵如同流星般墜入湖裡,光速間,水中暗處伸出無數長長的綠色草帶,牢牢將顧淵捆死。
顧淵念了咒語,卻沒有半點法力出來,心道不好,這草帶將自己的魔力鎖住了。
絕望的抬起頭,快要窒息之時,水面出現兩個身影。
那穿白衣服的身影,好熟悉……
不知什麼時候,顧淵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個女人。
「是你?」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顧淵詫異,驚恐的看著那個女人:「不對,你怎麼會出現在那裡?凡人是不可能進入那裡的。難道你是!」
從女子的身上,顧淵感受不到和自己相同的氣息。但也不是讓自己厭惡的氣息。
但這個人,真的很讓自己討厭!
「別急,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既然發現了,也不想隱藏了。
「池魚,你安的什麼心!」
「顧淵,原來你和我是一樣的。知道嗎?我很高興。」她找到顧淵的時候,以為只是個普通的凡人。想來是她隱藏了氣息想在凡間遊玩。
「我和你才不一樣。」顧淵嗤之以鼻。想當初她來凡間遊玩,無意間看到一個白衣女子和一男子交談甚歡時,她就看不過去了。她顧淵這輩子最討厭穿一身白衣的人了!
她還是普通人的時候,爹娘被下山的土匪暴打,一身白衣帶著帽紗的人從旁邊經過。其中兩個土匪想要調戲那個人,卻被那人不費吹灰之力打到。
那人明明那麼厲害,為什麼對自己一家人見死不救。那時候,自己喊救命的嗓子都啞了……
當她看到池魚,很久以前的恨意死灰復燃,她決定浪費短暫的十幾年破壞這個女人一輩子。
沒想到,她竟然也不是凡夫俗子!
「我是山中精靈,不是魔也不是仙。」
「哦,關我什麼事。我要走了。」
「那裡對你來說很危險,你去那裡作甚?」
「要你管。」
一旁的鬼鬼看不下去了,道:「你是想拿冰珠吧。」
池魚:「我去幫你拿。」
「別假惺惺,我自己能。」
鬼鬼:「是誰剛剛要死了。」
「信不信我一掌劈開你。」
「主人在這,她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鬼鬼,別鬧」,池魚嘴角微微浮現笑意,如同春日的柳枝撩撥了一下平靜的湖面。「我是精靈,捆魔鞭不會感應到我的。」
「主人,不行的,那裡——」
「沒事。」
顧淵:「為什麼要幫我?也不問我有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