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書生與劍 第六十三章 敢和我拚命嗎?

第一卷 書生與劍 第六十三章 敢和我拚命嗎?

陸水臉色稍稍變化,不是因為他已經被秦梓說服,而是因為秦梓的話,讓他想起了一件事——五天前的那陣雷聲。

當時聽到雷聲時他就覺得心中有些不安,後來知道是劍槐前輩出事了。

本來他只是以為那一天劍槐前輩是大限已到,所以才選擇渡劫,可是現在想來,劍槐前輩的年齡已經不知道有多少萬年了,本身狀態一直很好,向她那等修為的強者早就對自己的生死有感應了,怎麼會這樣突然毫無徵兆的遇上大限呢。

而如今結合秦梓的說法,很顯然,這是大勢來臨時,世間靈性活躍的影響。

他再次看向那份山水邸報。

人道覆滅!

其實如果讓他選擇的話,他本人是很願意去守護那些凡人,只是不會將宗門賭上,可是現在,一切線索隱隱指向凡人,這裡就如同水下的暗流,已經不知不覺間將整個修仙界卷了進來。

他在腦中回憶過去的大事件,作為一宗之主,他對那些大事了解要比秦梓多得多。

在他的印象中,雖然修仙之人不常干涉凡間,但是大規模屠戮凡人的事情其實也發生過數次,畢竟對於有些人來說,凡人真靈可是好東西,積少成多總會有大用的。

在那數次大屠殺中,甚至有幾次是魔宗集體出手,死的人可比這次蓬壺洲多得多了,畢竟一方面蓬壺洲本身就很小,凡人也少。

其次這次事件本質還是宗門之間的爭端,妖族宗門勝后也只是將凡人遷走,甚至還有不少凡人留在蓬壺洲,可以說這次事件凡人死傷人數稱得上是很少了。

那麼,人到覆滅……

這四個字究竟意味著什麼?

「難道真的是凡人的影響?」他自言自語道。

「不,不止如此!」秦梓肯定地說到,「我之前問過沈長老,這次蓬壺洲的事情,看上去只是和以往類似的兩個勢力之間的角斗,贏家獲得對方的領土,對吧?」

陸水點點頭:「沒錯,蓬壺洲的人族和妖族,都是五大洲大宗門的下宗,這件事情表面上應該是兩個大宗門的矛盾,這種事情以往發生了很多次,而且這一次矛盾顯然沒有擴大,衝突的規模很小,更換的領土也只是一個小洲,所以你在山水邸報上面看到的報道很少。」

「那我幾乎可以確定了,對方就是假借小衝突的名義,用某種方法動搖人道!」

「蓬壺洲本身其實無所謂,甚至其內即使還有人族也無所謂,他們需要的,就是讓一整個洲徹底淪落妖族的統治,以此來動搖人道!」

「人道?」陸水皺起眉頭,「可是究竟何為人道呢?」

秦梓氣勢一滯,他也不知道。

「這一點我們必須弄清楚,人道,何為人道?憑什麼一個小洲統治的交替就能影響整個修仙界,甚至是全天下,以往妖修宗門的領土也並不少啊,比這小小的蓬壺洲要大得多了,為何一直都沒有發生這種事呢?」

「會不會是洲界的問題,想要動搖人道,需要佔領一整個洲?」

「不,你對外面情況知道的不多,天下的小洲數量多如牛毛,完全由妖修宗門掌控的並不是沒有,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多,你可不要小瞧了妖族,自遠古年代人妖大戰已經這麼多年,人與妖的界限早已模糊,除了那些山野小妖,正經的妖修其實與人族修士區別很小了。」

秦梓也懶得去繼續討論這種話題,只是繼續說道:「不管怎麼說,凡人一定是很重要的一環!」

陸水凝視了他一會兒,隨後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說服了我……」

秦梓鬆了一口氣,並沒有表現得有多開心。

這四年中,陸水前後一共四十六次對他動了殺心,都忍住了。

這樣一個因為害怕他心性不好,日後為害一方,寧肯錯殺也不放過的人,又怎麼可能在意手段呢?

他在落劍宗做的事情,本質上還是加強了落劍宗的實力,只不過對於門人弟子有點引導。

手段並不光彩,但是引導的方向其實陸水並不覺得錯。

在陸水看來,修士集天地造化,本身就屬於奪了其他人的機緣,幾乎每一個修士都或多或少要承凡人因果,守護蒼生原本不過分內之事罷了。

只是修仙界向來沒有這樣的傳統,所以落劍宗也不好做這個出頭鳥,他也沒有類似的動作。

所以秦梓想做的事情,做就做了吧。

陸水對他動殺心,可不是因為秦梓心繫凡人,想要引導其他弟子也去守護凡人。

畢竟引導心性這種事情,說實話他們也常做,所以秦梓做了也很難說什麼。

真正讓陸水動殺心的,是秦梓那種近乎偏執的性格,以及那種不擇手段的心性,陸水害怕他日後會為禍一方。

畢竟這世上可是有不少將自己的行為冠以大義,從而毫無心理負擔的做壞事的人的。

秦梓對於耿寒這些人的處理,就讓陸水看到了這方面的影子。

可是在這件事上,秦梓做的到底對不對還要另論,畢竟總的來說其實是對耿寒有好處,憑這些殺他,還是不夠。

陸水也不是那種完全不講道理,覺得這人是個威脅就要幹掉的人。

歸根結底,還是秦梓這個人到底如何。

若是他本性是惡,即使是現在做的事情有好的一面,日後依舊會為惡,那陸水就會提前將其斬殺。

可現在陸水看來,他做的一切都是同情凡人,雖然手段不光彩,但本身已經很講究分寸了,目的是好的,本身對自己要求也十分嚴格,憑這些,陸水還真不好對他動手。

更何況,按照秦梓的說法,現在凡人的重要性更大了,那他做的事情就更有正確性了,那麼殺他的理由就更少了。

兩人終於初步達成共識,陸水收起桌上的紙張,狀似隨意地問了一句:

「你可知道我這幾年有多少次想殺你?」

他不說還好,一說秦梓就跟生氣了,沒好氣地說道:

「你還好意思講?足足四十六次!我沒記錯吧?」

陸水聞言一陣愕然,搖頭失笑:「有的時候不得不承認,你這小子是真的不簡單啊!」

「那你可知道我們為什麼把你留在山上。」

秦梓撇了撇嘴:「和我做的事也沒什麼區別,無非就是想用落劍宗的良好氛圍,給我種下正確的觀念與所謂的良知罷了。」

陸水笑意更盛,連聲讚歎道:「妖孽,當真是妖孽,既然你知道,那我們的引導是沒用了?」

「不,」秦梓卻搖了搖頭,「有用,因為我自願被你們引導,接受了你們的觀念和良知。」

「那是為什麼?」

「無論如何,寧姨、沈長老這些人,甚至是你都是真心為了我好,既然都是真心為了我好的人,那麼他們想讓我養成什麼樣的觀念,我為什麼要反對呢?難不成以後特地去找些敵視我的人,學習他們的觀念?」

陸水哈哈大笑,有趣,實在有趣,這小子小小年紀,最了得的不是近妖的智慧,而是他小小年紀看事情就這般通透,心思無比純潔,讓很多空活了千歲的人更顯得醜陋不堪。

要知道這樣的道理說起來簡單,全天下又有幾人能做到呢,那些辜負長輩期望的人簡直不要太多!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執意要殺你,你該如何?」

這是陸水最大的疑問,畢竟他曾經見過秦梓對長生的病態執著,很難想象他會在里完全把選擇權交給自己。

秦梓聞言,笑了笑,閉上眼,默算了一會兒:「現在大概,申時,嗯,差不多了。」

他站起身,同時靈域之上,秦梓睜開眼,找到了他的目標——一個極小的光點。

「有人在這裡放了一劍,一天中大概日落時分達到最強,以我的能力,若是拿起來,可以,但九死一生,」

他就像是與人聊家常一般,隨意說著,嘴上還掛著溫和的笑容。

只是陸水分明能夠感受到,秦梓的身上,一股無上的劍意緩緩升起。

那是真正的無上劍意,要比他曾見過的任何一道劍意都更強,即使是以他的自信,在這道劍意麵前都顯得無比弱小。

那劍意大氣,霸道,一往無前又能包容萬物,就好像是,此刻他面對的並不是一個毛還沒長齊的臭小子,而是這一整片天地。

在劍意達到頂峰的那一瞬間,秦梓語氣陡然轉變,原本如春風般和煦的嗓音瞬間變冷,帶著一股無比強烈的殺意,不夠純粹,但極濃!

「而你,至少要丟掉半條命,怎樣,敢和我拚命嗎?」

陸水一瞬間汗毛豎起,一股早已被忘卻的恐懼感不斷湧上來。

下一瞬,劍意消散,秦梓也恢復成笑吟吟的樣子。

「這就算是我的底氣吧,我雖然想要長生,但也不願意將生死置之人手,賭命的勇氣還是有的。」

「哦對了,我其實也不想拿起那把劍,要是被放劍的人知道了,我拚死用那一劍對付你,還不得活活笑死。」

話是這麼說,其實他也不確定到底是誰放了這一劍,只是知道當初第一次看完落日之後,自己似乎就能和這一劍共鳴,隨時都可以用出來。

當然,代價還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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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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