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睡好了？就這麼一會兒？」

她挑了挑眉毛，金澤玉才發現自己一直在笑，連忙應了一聲。「我想起來，還有些東西沒處理好。」他點頭示意，擦過她身邊。

象徵性的問候，她進了卧室休息，明天還要去照顧靜平。

這份工作果真是輕鬆，靜平很乖，她做好東西就可以坐在一旁看書。靜平有時和豆豆一塊玩，有時自己悄咪咪地不知道做什麼。以前一個人也是如此，有姜敏在更不用多說。

不知什麼時候，他歪頭靠在門框上，試探著跟姜敏說話。

「怎麼了，靜平？」

「姜老師，我想去海邊，你能和我一起去嗎？」

姜敏走到他面前蹲下，「為什麼要叫我姜老師啊，又是舅舅教你的嗎？」

「舅舅說叫阿姨把你叫老了，你是我的家庭教師。」

姜敏笑笑，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好啊，老師這就跟你去。」她收拾好東西，換好鞋牽著他出門。

樓下，程超坐在車裡等著。他和靜平商量好，這樣姜敏就不會拒絕了吧。

到了樓下，姜敏打開手機想搜索最近的海灣以及如何到達目的地，靜平拽了拽她：「姜老師，我舅舅，我們和舅舅一起去吧？」

姜敏還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就看見程超在那邊招手。也好，她不喜歡自己駕車。

靜平和她坐在後面，時不時跟程超搭幾句話。說真的，如果她還是單身，時間再早一點，她也許會和程超試一試。現在她是真的沒有感覺了，時間對感情的消磨太厲害，她早就可以隨意應對了。

到了沙灘，靜平一溜煙跑了，去撿貝殼，留他們兩個以及一條狗跟在後面。姜敏想前去照看，被程超拉了一把，讓他自己玩吧。姜敏也蹲下來，把沙子堆到豆豆身上。

程超直挺挺地站著，蹲不下去，他插不上手，不知道怎麼和她靠近。

不一會兒，姜敏就累了，抱腿坐在一旁。程超提議，一起去吃飯。

「吃飯……我吃不多的。」

「但是，我餓了，就當陪我嘛。」

「對了，還有靜平，你看我，自私了。去吃什麼？你帶路吧，我對這些沒有研究的。更別說小孩子可以吃的。」

「附近要有一個新的項目了，所以我經常在附近。我吃過一家炒菜店，還不錯。」

靜平牽著他們的手，說了聲好。

上了車，程超打趣地問她：「仙女平時都不吃飯的嗎？喝露水啊？」

「……不是，我是比較懶。最多也就是和舍友去逛小吃街。」她沉默了一會兒，覺得悲涼。

「那沒關係，認識我就好了。」

姜敏能感覺到程超在努力和她靠近，但她不想接受，沉默著。

到了餐廳，由他點好東西，她和靜平一起玩一起吃，程超完全插不進話。

程超覺得挫敗極了。在酒吧工作很久，什麼樣的女生他沒見過，為了小外甥在這樣一個女人面前羞著臉說話。

他索性放下筷子，生硬地開始話題：「姜敏，你是抵觸我嗎？如果是這樣，你可以不要勉強自己非和靜平在一起。」

靜平默默皺起眉頭，怒視著他。

「沒有抵觸你。但是，你說的也對，我沒必要非和靜平在一起。但，這兩者之間沒有關係不是嗎？」

她語氣軟軟的，自己這樣說她也不惱。程超泄了氣，責怪地說：「我是真的想靠近你，可你，為什麼非要拒我千里之外。我們為了孩子，走得更近一點不好嗎？」

「可是，程先生，我結婚了啊。」

「但你和他，不是有名無實嗎？我知道金澤玉為什麼非要你，只要你願意，他也可以不要你的！」他越說越激動，幾乎要脫口而出心裡的話。

「雖然婚姻有名無實，但我還不想背叛他。」程超的表現，讓她更加對他無感，甚至有了一絲想要躲避的心理。

「對不起姜小姐，我今天失態了。」程超喝了一杯酒，說。

「沒關係的，人都有失態的時候。」姜敏拎起包包，跟靜平道別。

「姜老師，你明天還會回來嗎？」靜平眼淚汪汪地問。

「我當然會回來了，老師的朋友，需要我，知道嗎？」她耐心地解釋道，捏了捏他的小臉。「我只是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興趣不高，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又對程超說，程超點了點頭，相信了她。他抬手看了看時間，該去工作了。如果姜敏在就好了，靜平就可以託付給她了。

姜敏沒有說謊，的確是陸悅找她。

陸悅找不到心裡的那個人，在酒吧里喝得大醉，嘴裡哼哼唧唧的，念叨著那個人的特徵，因為實在不知道他叫什麼。

「陸悅，怎麼了？你聽得見嗎？」姜敏把她拉到安靜的地方問她。「那個男人有那麼重要嗎？」

「敏敏，為什麼我得不到他！？我想知道他是誰！！」陸悅的聲音傳得很遠，惹得保安時不時瞄她。

「我有辦法，先跟我出去好不好？」

「真的？你沒、騙我？」

「真的。」姜敏付了錢，拖著她往外走。好不容易到家，等她吐完就差不多清醒了。

「陸悅，我知道他上班的時間了，而且和你很有緣。」

「你別騙我了。再說，我就是喜歡他的臉蛋，沒想要長久。」說完，她就歪過去，想要美美地睡一覺。

「他是我們小區的人，叫程超，帶著一個小外甥。」

「？」

「藝名叫南翎吧，那天我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了。」

「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幫你打聽好才敢說嘛，要不你跟火箭一樣發射出去了，誰也攔不住。」陸悅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仔細聽她說。「他很看重自己的小外甥，所以，你的特長不是嗎？」

「微信！有微信嗎？給我他的微信！」這個微信，就好像抓住了他一般，被他僅僅握在手裡。

「那，接下來就靠你自己了，我幫你鋪好路咯。」

「去吧去吧。」陸悅沒空看她，抱著手機等程超的消息。

程超心情也有些悶，換了衣服準備上台，但現在時間還早，四下無人，又坐到一旁的沙發上冷著臉。不一會兒，高來領著幾個女伴走了過來，他不管那些女人，由著她們嬉鬧。

「怎麼了阿來哥，這幾天沒見，你怎麼這麼心煩？要不要，找幾個女人？」程超湊近了問他，並把酒遞過去。他向來不會管高來喝酒。

「女人！？你怎麼知道有女人找你！？」柳遇年問他，也貼到他身上。「我覺得這姑娘不錯，挺有禮貌的。」舉起的手機上有幾條消息，看起來很溫柔。

程超瞥了一眼，輕蔑地笑了笑，「能來這種地方的，有幾個是好人？」說完，開了瓶酒。

「這姑娘是真喜歡你，覺得你長得帥。」

「嗯哼，那倒不用她說。」

柳遇年端著手機看了半天，程超才問：「有照片嗎？你也知道我們這裡每天都是人山人海，不過我前幾天倒是注意到一個。她的眼神怯生生的，一看就是第一次來。」

柳遇年放大陸悅的頭像，高來便也看到了。是同姜敏一起的那個女人。這叫什麼？天無絕人之路罷了。

「不是她。」程超一把推開，偏過頭去。

「但，長得也不錯不是嗎？」高來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嘴邊掛著高深莫測的笑。

「哥，要是您喜歡……」他可以讓給他。

「我，看上了她朋友。所以，你先別讓她跑了。」

「明白了，哥。」

高來往後一靠，手扶在沙發背上，他已經想到美好的畫面了。「你給了我一次機會，我也會給你一次機會。」他覺得心跳越來越快，以至於他不得不出手按著。

程超只好忍辱負重，通過了她的好友申請。

當陸悅見到人形頭像上的數字一別提多高興了。他說：聽說，你喜歡我是嗎？

「我真的好喜歡你！不知道為什麼，你眼中有所有人，但又沒有任何人。那種不羈，我真的好喜歡。」

程超看見一大串消息，皺了皺眉，不知道如何回應這樣恭維的話。

「謝謝你的支持。我先去忙了。」說完，他把手機扔到一旁柳遇年的身上，「你看交給我的破事！」

「你別靠我太近，免得她以為你是同性戀。你先歇一會兒，還要想該怎麼和她調情呢！」

「你！」二人廝混在一起，打打鬧鬧。

高來本就是個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常年混跡於這種場所，為了玩得方便，直接擠走了投資人自己入股，這樣就想玩多久玩多久了。

在幾百人里，他鎖定了一張臉，就是她。他都計劃好了，只要找到她，自己就再也混跡於這種地方，全心全意待她，為了她做一個新的高來。他的心思，居然在回家的時候滅掉了。如果沒回家就好了。那又怎樣，只要她靠近，他就有辦法。

這一晚上，他睜著眼睛，腦子裡過了不少之前的畫面，他忘不掉的畫面。是今晚那個女孩，讓他的世界里出現了光。他笑自己矯情。用這樣噁心的字眼描述她。

天氣很陰，烏雲遮住初生的太陽，就算是天破了很大一個口子，也不見太陽的蹤跡。

高來躲在屋裡，拉上窗帘就像是傍晚一樣。他在裡面點好熏香，去觸碰美麗的火焰，進而伸進看起來溫熱的蠟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