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姜敏也不知道自己出門之後要去哪裡,由他載著,跟著他走,因為她現在頭疼得厲害。
「金先生。」一個男人走了過來,「還是原來的地方?」男人是這裡的老闆,復古典雅的酒吧就是他的傑作。這裡沒有重金屬的撞擊和對情緒的強迫,很清靜。人流也不是很大,大家都安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偶爾有幾場關於酒的表演,她看不懂。
「不用了,就在吧台,今天,朋友一起來的。」他回身攬住她的肩膀往前推,音樂的力量擠掉了姜敏心裡的畏懼。
「為什麼要來這?」姜敏接過果盤,問他。
「這裡不會有人注視著你。」
她不驚訝於對方為什麼會看清自己的想法,只想著解決那件事。最近的夢境已經要把她逼瘋,她本就多夢,壓抑的情緒只會加重可怕的記憶。至於夢裡會不會有他,反正她不敢抬頭對著他。
「金先生,我們該怎麼解決那件事……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好嗎?」彼此的生活,都不該被打亂。
然而,金澤玉並不認同她的看法:「我並不這麼認為。任何事的發生都會有原因和結果在,你我不會無緣無故湊到一張床上。你也知道,我現在的身份難免有人覬覦,我擔心,你身後有什麼人。」
姜敏心裡沒了底,沒想到他會重視這件事。「那、你想怎麼解決?」該不會是讓她負責、或者給她安個什麼罪名吧……
「這裡面有些你不知道東西,我要調查清楚的。」
「但不要打擾我的生活,可以嗎?」像他那樣的人,難免有些勾心鬥角的事情。
「不會,我做事有分寸。」
這件事就像突如其來的災難一般,把她擊得只剩一副空殼。她心裡滿是痛苦,只能自己安靜地消化。其他的小事也是如此處理,而她也早已忘記向別人求助是什麼滋味。金幸之從不問她,因為她會把做完的結果告訴他。她不想戀人擔心。
也許真的是她太固執了,把自己包裹成一個堅固的圓,看起來堅硬,其實是自己無法從內部衝破。
沒辦法,她不懂如何走出那一步。
那天早上,她在痛苦中醒來,像一個孩子似的哭聲把自己吵醒的。那一瞬間,她近乎絕望,但只能接受現實。
晚上,又是一個夢。夢多到她噁心,多到她想撞牆自殺。她恨死這些夢了。夢裡她多了一隻眼睛,橫在眉心。她溫柔地去捂住它,到後來狠狠地用力想要戳爛它。那東西在告訴她:她不是一個正常人,總是有一些不同於常人的東西!她好恨,氣到發抖。
目光一轉,一個孩子呱呱墜地,不該在任何人面前露面的孩子。她驚慌地想要捂住他,可所有人都知道了,都在指責她。
她曾自詡不怕別人的看法,可這個夢表明,她仍舊做不到。
醒來之後,氣憤依然存在著。夢都在譴責著她的不正常,她的可悲。那個夢還存在著餘溫的時候,她居然伸手摸了摸額頭。
那隻眼睛的裂口,生生地扎在她身上。她再也睡不下去,一直坐到天亮。
前幾天要去醫院看醫生的事情被耽誤了,今天就是個不錯的機會。在醫院大廳等著的時候,她反思自己,明明不高興,還要強裝著無事發生去面對這個世界,面對傷害自己的人。腦子裡當然會不舒服,那個夢只是在反抗而已。
她啊,就是想得太多,腦子太亂了。
斜上方的電子屏幕上出現了她的名字,看了兩次才敢動身。
「上次同房距今天多久?」
「三、三天!」她坐直了身子,決定不再掩藏。
「三天還太短,查不出什麼。」
「不只是會不會懷孕。我怕,感染婦科疾病什麼的。而且,下面太痛了,我都懷疑是不是在流血,或者黃體破裂什麼的?」
醫生見她不依不饒,放下手裡的東西:「看來你並沒有多少經驗,所以害怕是嗎?放心吧,那些東西不會對你造成實質性損害的,不過你可以去檢查一下,我來安排。」
「謝謝醫生。那我現在能吃避孕藥嗎?我不想懷孕。」
「現在吃已經沒用了,要事前吃才行。現在吃還有可能導致胎兒畸形。」
最終姜敏拿了些塗抹的藥膏回家了,醫生根據她身上的傷開的。
幸好,第二天是周六,姜敏裹著厚厚的被子休息了兩天。她滿血復活地從床上跳下來,彷彿看到了希望,想大聲告訴自己「那也不過如此,其實世界的一切都沒有變,只是她的心態罷了」。不知道多少次,還要用這種觀點提醒自己。「沒辦法,誰讓我是自己要相處一輩子的人?」
手機里不間斷彈出的信息晃了她的眼睛,該怎麼辦?怎麼和男朋友交代呢?
「喂,幸之——」聲音盡量正常,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蹊蹺。
「還生氣嗎?」他得意洋洋的聲音里,滿是幻想著她要撲過來的傲嬌。「今天晚上,我訂了房間。」
姜敏應該高興,可她還是遲疑了一會,讓他察覺到端倪。
「你怎麼了?聽起來不太高興是嗎?」她很少不高興,有什麼事自己會消化掉。
「沒有,你把地址發給我,我們見面再聊嘛。」
到了約定的時間,他們就坐在經常去的咖啡館里,姜敏不喜歡喝咖啡,為了保持身材,偶爾喝一杯黑咖啡。今天跟著金幸之點了相同的咖啡,獃滯地雙手捧著咖啡放空眼神。
「喝不下就別喝了,看你晃了好久了。」她放下勺子,仍然心不在焉。「你怎麼了?在想些什麼?」
「我不想瞞你。」
「怎麼了?」
安靜了許久,姜敏不會跟他提條件才會講,畢竟他是無辜的,而自己,才是可能傷害對方的人。「對不起,我……我也不清楚到底怎麼一回事,我……」
「到底怎麼?我在聽著,你好好說。」
「我好像……被人、強了。之所以說強,是因為我也不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而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