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姜敏只聽見氣息一沉，他的手重重放在桌子上，嚇到了她。金幸之無話可說，扶著額頭，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所以，在哪？還是你出軌了？」

「不是啦！我不是出軌。如果出軌我怎麼會告訴你呢。我是被迫的。你先搞搞清楚再說好不好。」這個時候她也顧不得疼了，先安撫他要緊。

「我今天還買了戒指。」

「我也是受害者，並不想和那個人發生什麼。我就是擔心你，不要受到傷害。」

「確實，被綠確實需要擔心。」說的話不輕不重，姜敏也迷茫了，看在是男朋友的份上，她還要繼續：「我們已經在調查了，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去的。」

「你們？你和誰？」

「報警……」

「你看，它好看嗎？我買來準備向你求婚的。」戒指盒被放在她面前，力道有些重。

「幸之……」

他走了，姜敏沒辦法站起來去拉他。她現在腦子很混亂，沒辦法和金幸之討論什麼。彼此靜靜也好，非要擠在一塊也許會擦出更大的傷。

「可是，我沒有變心……」她明白不論怎麼說，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而金幸之如果執拗，也不能逼他接受。

逼他和自己一起承擔後果嗎？憑什麼。

她不明白這究竟合不合理，也許金幸之會想通的。可是剛剛他的語氣，他的表現，無一不在表示著對她的不認可以及冷漠，許久的感情難道就要這樣消散掉嗎？

姜敏想不到其他的，只好收了戒指盒放在家裡，等他來找自己時再歸還或者其他的。

回去的路上，街上有點冷，她也不會想起金幸之。一直以來，金幸之都是一個不怎麼會照顧人的男朋友。

那為什麼一直沒分手？姜敏問自己。

是因為金幸之沒說，所以她就一直……是這樣吧？她晃了晃頭，不能因為他一時發了脾氣就否定他的其他方面，甚至翻出以前更不可理喻的。

回到家，環顧四周，家裡沒有一點兩個人的痕迹，都只是屬於她自己一個人的。很久之前她聽說過一句話：婚姻會使你忘記自己，從「我」變成「我們」，遲早會變成另外一個人的附庸。

沒有思想，沒有自我。失去自己的空間，消失在這段感情里。放棄住所、放棄品味。在挑傢具、選衣服、選飯店的事情上妥協。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空間，會迷失掉。那太令她害怕了。

而金幸之，從來沒有選擇介入她的地盤，所以他隨時可以撤出，不留痕迹地撤出。

是悲，是喜？

對姜敏來說，幸運更多一些。所以，既然她是一個更獨立的人，會想要結婚嗎？她思考著這個問題。僅僅是因為對方是自己的親密伴侶，所以要跟他結婚嗎？

也許，是這個巧合更剝開了兩人本就不親密的心。這樣的情況下，這麼不穩定的感情，金幸之是怎麼做到能求婚的呢？

幾天之後，金幸之打來電話約她見面。姜敏自然會去，並且帶上了毫髮無損的戒指以及禮盒。本以為他會想通，可他依舊板著面孔。「我想過了，前幾天是我著急了，沒有考慮清楚。」

「沒、沒關係的。」

「我不該跟你求婚。」

這句話讓姜敏深吸一口氣，心想也許就要結束了。「嗯，既然你想清楚了，這個還給你，我沒有動它，你還能繼續求婚。」

「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我要走了。」

金幸之的佔有慾上來，跑上去拉住她，不知輕重。「說！你辛辛苦苦綠我，我要問清楚很難嗎？啊？」

「不是的，我是不希望你因為這件事生氣，不想你去和別人對峙，我自己可以的。」

「你自己可以的？你總是把你的我的分的那麼清，到現在也是如此！」

「我犯的錯，不想你承擔後果……」

兩個人都愣住了，姜敏斂了斂被他弄散的衣服，先行離開。金幸之看著她的背影，自己好像從未走進過她的心。什麼都是她自己一個人做更好。

金幸之看到電話提示，是她打來的。

「喂？」

「幸之，在電話里也許會更好說。我想告訴你，就算沒有這樣的事，我也不會和你結婚的。我怕迷失自己，怕失掉品味，慢慢消失在我們的婚姻里。你捫心自問，我們足夠了解嗎？到了要結婚的那一步嗎？我從不會因為一點不好否認一個人的全部，你一直都是我非常愛慕的男朋友。但是，我更愛我自己，我不能結婚。」姜敏嘆了口氣，對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聽著。「這並不是一個多麼恐怖的話題對嗎？也不必如此深沉對嗎？」

「是的，所以我剛剛說後悔了嘛。」

「可我以為，你是不要我了。」她帶著哭腔說，心裡暗暗感動他的不拋棄。

「傻瓜，你當初那股勇氣怎麼沒有了？不會問我？」

兩個人都笑了，在一根線的兩端。

金幸之握著電話，回憶這個讓他想要買戒指的女人。姜敏她那麼好，那麼合他心意，他總覺得自己不會遇到第二個了，要趕緊擁有她。世事變化總是無情的，他也該無奈。一個女人，一旦和別人發生了點什麼，她的心態絕對和以前不一樣了。尤其是這種情況下，金幸之不想去問細節自取其辱，他只想安穩地和她走完這一段時間。

她喜歡去遊樂園，像個小孩子一樣在彈力床上跳來跳去，也喜歡在做過山車時抓著他的手，體會更靠近的心跳。以前她說想去的時候，他只是說：「那就去啊。」就沒有下文了，這次他陪著她了。姜敏那麼聰明，一定能感受到這次他話少了，也不願意和她靠近了。

這樣對待他們的結局，也是很用心了吧？金幸之想。

他用盡一切的愛，要求她和自己在一起睡一晚，只是安安靜靜地抱在一起，他想仔細看看自己的女朋友。姜敏並沒有察覺有什麼不妥，和他暢想著未來。她說她也想過開一間酒吧，安安靜靜的，時不時抬頭看看客人，看他們享受酒精。她做不到的，希望別人可以做到。

沒多久，姜敏在他的注視下睡了過去。他還心存一絲理智和愛意，復刻了一遍她的面容，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