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天一早，身邊人不見了蹤影，姜敏沒來得及詢問，打開手機看到了一條要求她接受詢問的消息。

是金澤玉的律師發來的。

律師年過半百，曾經是金爸爸的律師，中氣很足，頗有一種一見面就要把對方嚇得不知所措的感覺。但姜敏不會，什麼樣的人就得到什麼樣的對待。可她坐在這裡想，如果金幸之陪著該多好。

「姜小姐！注意聽！」律師敲敲桌子讓她注意，「事發當天晚上，你是主動進入金先生房間的嗎？」

「不是，這個金澤玉沒有告訴你嗎？」這個應該是提前弄清楚的，還要廢話。「我真的記不清了，如果我清醒著，就不會去那種地方。」

「姜小姐，這種才是與事實無關的。你的描述，我不會採取，我也不會認做事實。那接下來，你是怎麼離開的？」

「我發現自己在床上，就想著要離開。然後，我忘了我是怎麼跑出去的，就……我真的記不清了。」

「你這樣不配合，我們怎麼處理？」

姜敏已經面露難色，而在此時，金澤玉推門進來，要結果。那人只說是姜敏不配合，說的話簡直胡言亂語。金澤玉聽了律師的話，這才轉過頭看向她，「姜小姐不舒服嗎？」

「沒有……」說出來也是沒必要的，她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

「那還能堅持嗎？」

「嗯，我可以……」

「如果你不能確定的話，來看看這段錄像。只有一段，大部分被毀掉了，因為那天的暴雨，所以停電了。」

「暴雨……？」她來不及想，被視頻吸引注意。

影像里，她主動坐在金澤玉的身邊，之後邊去了洗手間。只有這些，根本看不出什麼。律師繼續問話：「姜小姐去過醫院檢查嗎？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我挺好的。」

「我是問，你身體有沒有受傷？」

「有……」姜敏吞咽了下，大概是沒有奪眶而出的淚水。「那天晚上我失去意識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怎麼可能主動去勾引金先生？」

「失去意識，也有可能是特殊的藥物。金先聲同你一樣，也是失去了意識。」

「我平時跟他都沒有交集，不會在他身上花心思……」

「姜小姐，空口無憑。」

「是……您繼續吧。」

接下來是一些零碎的問題，比如有沒有喝過陌生人給的飲料什麼的，姜敏都一一作答。她雖然委屈，但是仍舊要配合調查出真相，個人是第二位的才對。

終於等到律師合上了他的文件袋，她感覺一陣眩暈，那些客套的話在她頭上盤旋。金澤玉送律師離開，折返回來希望同她一起吃飯。「姜小姐？」

「啊……我的肚子有點疼。」接著，一股暖流順著腿留下來，不該是經期到了。「我……好多血。」

「姜敏！」

姜敏只能求助他，雙手死死攥著他的衣服，任由自己意識模糊下去。她沒有做過什麼大的手術，應該沒有吧？她問自己。沒有體驗過打麻藥是什麼感覺，這次就有了——彷彿只有一秒鐘，就醒了。

「你懷孕了，繁雜的工作量對你來說太疲憊了。」說話時沒有抬頭，手指還在不停地敲擊鍵盤。

「疲憊……」她想了想，最近是一直心情抑鬱，而且動不動犯困。因為自己一直喜歡睡覺，沒想到……姜敏坐起來，可手上的針頭她不敢拔，眼前的人也正在看著她，似乎並不想幫忙。「懷孕？不可能，我才去看過醫生，醫生說不會的！」

「你確定要拔？」

姜敏遲疑了，她真的要一直這樣對自己的身體不負責嗎？前幾天吃了避孕藥所以無所畏懼，覺得沒有生理期還挺幸福……就像現在，她首先關心的也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是金幸之會怎麼樣。「我要離開，我男朋友還在等著我。」

金澤玉沒有攔她，由著她跌跌撞撞地跑出醫院，只會在她將要跌倒時扶一把。他更喜歡，躺在床上的她。

「要回家嗎？我送你。」

「嗯，我想回我爸媽家。」

「好。」

一個沉重的回答過後，便沒有了聲音。姜敏也不想和他靠近，不想和他有什麼瓜葛，停在座位上不肯動。金幸之知道了該怎麼辦，他會被氣死吧？自己又該怎麼辦，打掉這個孩子嗎？說她自私也是可以的，她從來不想生孩子，父母給她的童年很複雜，所以早早看透人生也不是什麼難事。她不想結婚以後，迷失自我、天天吵架。

金澤玉跟著她進門，姜敏不知道，自視甚高的他能進別人家門是一種俯視的臨幸。

剛打開門，豆豆就從茶几那邊繞了過來，搖晃著螺旋槳一樣的尾巴。要在平時，它可不會顧及自己的體型直接撲上了主人。可它與姜敏相通，感受到了她的不同。

姜敏蹲下來安撫它，說了一會話就跑到房間去了，回到家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金澤玉一個人站在那，不得不感慨姜敏對於社交的無能。「豆豆。」他喊了那隻金毛一聲，觀察這隻狗的表現。豆豆親人，而且是同姜敏一起的人。「既然你這狗聽話，那我就多留一會。」

這就是姜敏的家？原來她是這樣的家庭。門鎖輕微轉動，是有人來了。一時間想不到如何應對，他回過頭愣愣地站著。

「請問你是？」一個中年婦女問。

「呃、我……」

「你是小敏的男朋友吧？新的？比以前那個貴氣不少哦~」

「那，請問您是？」

「我是她姑姑，今天來看她的。她人呢？把你自己晾在這可真不像話。」說著，姑姑往裡看去，金澤玉一眼就抓到她那八卦又大條的神經。「姑姑、姑姑，小敏她今天去醫院了。」

「生了什麼病嗎？」

「她，懷了我的孩子，我們就要結婚了。」

「哦！」她捂住嘴巴尖叫，恭喜金澤玉。「但是你們這麼開放的行為可並不可取哦。」

金澤玉只是笑，沒有回答她。他只需要利用她走這一步。

姜敏在屋子裡躺了一會兒，睡不著再躺下去也只是躺著浪費時間，還是出去找點吃的，或者和豆豆玩一會兒。一開門，便是驚喜——姑姑正和金澤玉愉快地交談。而這讓她覺得被看光。

「姑姑，你來了怎麼不叫我。」姜敏小聲說，她覺得自己也插不進話。

「小敏，不得不說你的未婚夫可是找對人了。」

「什麼、什麼未婚夫？我還沒打算結婚呢！」就算有也不會是這個和她談笑風生的人。

「那你不結婚，孩子怎麼辦？不結婚就搞大了肚子……」

「你怎麼說話呢！你都不知道事情的原委！還有，你怎麼知道的？」

「我怎麼不知道，我知道的就是你沒結婚就和男人上床。你爸要知道了，非打死你。」

金澤玉站起身，拉住姜敏，「姑姑，不是她的錯，是我，我沒把持住。」

「我先出去走走……需要安靜一下。」姜敏向他們道別，也是自己的習慣。金澤玉跟著她，就算她不曾要求。就在他腳上的鏈子在不停的響動時，她想到了什麼。「我姑姑怎麼知道我懷孕的？回答我，到底怎麼回事。」

「怎麼知道的不說，難道不是事實？我不告訴你的家人事實，如果你出什麼事，他們怎麼能及時救你？而且我在幫你，看不出來？」

「你確定了，她就不是壞人？不是圖謀不軌的人？幫我，如果你不說我需要人幫忙？」

「我觀察過了，不會錯的。」

「你走吧，我還有事。」

「有什麼事？」

「我男朋友的事。」

金澤玉輕蔑一笑，笑她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