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有苦說不出
嬴川在心中爆出一句國粹。
大秦皇帝嬴楚卻來了興緻,好奇詢問道:「你且說說看,此戰之勝,與大皇子有何關聯?」
他不認為對方會為了給嬴川攬功,說一些有的沒的,不然這吃相就著實有些難看了。
張荀如實回應道:「末將在出城迎敵之前,大殿下曾說『佯攻』二字,末將百思不得其解,在行軍途中,才算是勉強悟到大殿下的話后深意。
敵軍鋒芒正盛,萬不可與之正面對抗,奇襲多半也是找死,但是如果先佯攻將敵先鋒主力牽制的話,那麼此戰將大有可為。
由於敵軍心懷傲骨,不將末將率領的三千甲士看在眼中的緣故,竟是直接派出近兩萬餘名敵軍將士圍攻末將的佯攻軍隊,導致中軍空虛。
這給了末將可趁之機,此後末將親率兩千人殺進敵軍中帳。」
話音剛落,嬴川在心中暗道:「沒了?這就贏了?」
他不信,這場戰役居然會這般簡單。
嬴楚興緻盎然道:「沒成想川兒你竟然懂得領兵作戰之法,實在是令父皇刮目相看。」
諸位大臣們也懵了。
雖然張荀說得簡單,可是當看到他身上的血漬時,眾人也能暗自猜想到,那場戰爭的過程究竟是有多麼的驚心動魄。
即使如此,也通過大皇子的計謀贏了!
看來,此前的大皇子並非是不學無術,而是在故意藏拙,不然的話,何以懂得兵法?
絕對是在故意藏拙!
今後大皇子這個人要小心了,能夠蟄伏多年,絕非常人可忍,畢竟,這些年來,大皇子可是飽受詬病啊。
即使如此,他也依舊在韜光養晦,從未與大臣們產生過矛盾。
如此心性,世間罕有啊!
自從大皇子三四歲開始,便一直喜歡玩樂,不喜讀書,不理正事,要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算起,藏拙一藏十九載?
這也太恐怖了吧!
整整十九年,大皇子到底是怎麼過得?
匪夷所思!
「回父皇,兒臣對兵法一道,一竅不通。」
嬴川說的是實話啊!
但是沒有人相信啊!
「大皇子太謙虛了吧?」
「是啊,人家張荀都說了,能想出佯攻策略的人物,豈能對兵法一道一竅不通?」
「大皇子實在是太謙虛了,值得吾輩學習啊。」
「是啊,如今世風日下,倒是很少見到像大殿下這樣的謙虛之士了。」
「......」
講實話,還被人誤以為謙虛,這上哪說理去?
嬴川不想被人誤會啊!
做人還是實事求是的好。
當嬴楚聽到眾人的議論聲音時,笑而不語,似乎一切皆在不言中。
試問,哪個當父親的聽到別人堂而皇之的誇讚自己孩子好,而不高興的?
張荀連忙繼續道:「回陛下,其實此戰之所以能勝,還有一個重要原因。」
「哦?是何原因,速速講來。」
自從五國聯軍攻破函谷關之後,嬴楚便很少像今日這樣高興了。
「回陛下,大皇子有一位侍衛叫做趙雲,在末將出征之時,此人得知大皇子有性命之憂,便決意跟隨末將一同前往陣前殺敵。
如果不是他那於萬軍叢中取上將首級的無雙之勇,只怕我軍很難取勝,畢竟,在敵軍先鋒大將的頭顱被趙雲斬下之後,敵先鋒軍隊才開始潰逃。」
大秦皇帝眉頭一皺,感到不可置通道:「你是說,取敵上將首級的,乃是大皇子身邊的一名侍衛?」
先是懂得練兵統戰的張荀,後來又來一位可取上將首級的猛將,最關鍵的地方就在於,這兩個人都是嬴川身邊的人。
什麼時候,自己的大兒子身邊有這兩位能人了?
自己竟是毫無察覺。
不動聲色中,能夠培養出來兩名將才,可見絕非一般人能夠做到。
這也足以說明,嬴川絕非只是懂得風花雪月和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
自己的兒子有此成長,不管怎麼說,都是值得令人欣慰的一件事。
「趙雲?」
此刻的嬴川,正深深皺著眉頭。
他的印象中好像是有這個人的。
「趙雲?這名字怎麼聽得這麼耳熟呢?我的侍衛?趙雲...淦!不會是前世歷史上的常山趙子龍吧?!」
想到這裡,嬴川震撼了。
不會這麼巧吧?
張荀與前世歷史上的那個大唐名將張巡名字差不多。
這個趙雲,莫非就是常山趙子龍的模板?
那這個時代未免也太過混亂了吧!
常山趙子龍啊....
嬴川心裡難受,想哭。
要是沒有這個趙雲...
沒準異族的大軍此刻就已經將咸陽城給團團包圍了!
「此人尚在何處?快快讓他進殿答話!」
嬴楚連忙說道。
既然是護國有功,那麼無論地位尊卑,理應要見。
張荀應聲退下。
片刻後去而復返,身邊帶著一名白袍小將。
此人與張荀遭遇大抵相同,一身戰甲,早已血跡斑斑。
「你就是趙雲?」嬴楚負手而立,詢問道。
那位白袍將軍聞聲單膝下跪道:「回稟陛下,卑職正是趙雲,字子龍,乃是常山人士,多年之前因得罪家鄉權貴,無奈逃至都城,有幸被大皇子殿下賞識,帶在身邊。」
話音剛落,嬴川直翻白眼。
他還真是常山趙子龍啊!
這是巧合嗎?
玩我呢?!
由於這兩人的出現,眾人也對嬴川有了第一印象。
那就是有著識人之明。
能夠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反而還很難。
古往今來能有識人之明的人物,無不是一方大梟雄。
「張荀,你手中拿著的,便是敵軍先鋒大將的首級吧?」嬴楚問道。
「回陛下,正是。」
張荀簡短回應道。
嬴楚讚許的點了點頭,笑道:「你們二人此戰有功,說說看,想要什麼封賞?」
張荀與趙雲相互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末將(卑職)只願跟隨在大皇子身邊鞍前馬後!」
頓了頓,前者又開口道:「倘若陛下執意想要賞賜給我二人的話,陛下還是賞賜大皇子吧,畢竟此戰之勝,全賴大皇子殿下的指點。」
他們早就做好了主意。
想要通過自己的能力,慢慢扶持嬴川上位。
要不然的話,他們害怕值得自己一生追隨的主公,會在深宮當中再次遭遇不測。
一旦有了地位就不同了,即使有人想要害嬴川,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實力。
嬴楚微微皺起眉頭,思慮片刻,撫須道:「你二人倒是忠心,不過該有的賞賜還是要有的,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早朝,朕再做決斷。」
他這番話已經很明顯的想要表達出一個意思了。
那就是,目前敵軍主力已經囤聚在了蕞城。
而蕞城到咸陽至少需要三到四日。
他們一旦行軍,肯定會被己方斥候發現。
這樣一來,短時間之內,倒是不用遷都了。
所以明日的朝會正常舉行。
「父皇,兒臣胸無才學,實難堪當大任,希望父皇莫要賞賜兒臣,而且此戰與兒臣毫無關係...」
嬴川並不想自己得到任何封賞。
他現在只想在最短的時間內被人殺死。
但是又不能主動找死,因為根據神器解釋,主動找死,和自殺沒什麼區別。
而自殺的靈魂不配投胎轉世。
要是被封賞了,或者逐漸走入大秦的政壇,獲得了一些足以自保的實權,那麼曾經想殺前身的那些人,會不會放棄繼續殺自己了?
沒準還真有這個可能!
所以,這封賞真的不要也罷。
然而,嬴楚聽到他的話,卻極為喜悅。
他認為,自己的大兒子懂得謙卑是一件好事,不貪圖權力,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好事。
畢竟,這幾日來,他能夠清晰的了解到,嬴川是想為國家做些事情的。
要不然的話,他為什麼寧肯死,也不想遷都?
「朕,自有安排!」
嬴楚平淡道。
既然想為國家做事,手裡就不能沒有權力和官位。
想想自己其他兒子為了一些官位互相之間爭得頭破血流的模樣,便是暗自搖頭嘆息。
還是大兒子好啊。
一心為國,也沒有什麼私利想圖。
論格局,還真不是其餘幾位皇兒可比的。
嬴川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了。
畢竟根據前身記憶得知,秦皇經常因為前身的一兩句話而動怒,打板子那都是常事。
要真是一劍殺了自己,那倒是皆大歡喜了。
但就怕跟他頂嘴會挨板子。
打板子的那些人又不敢打死自己,但是想想就覺得很痛啊。
不怕死和怕痛,對於嬴川來講是兩個概念。
眾人退出大殿,唯有他一人留在此處,乃是嬴楚的刻意為之。
待皇子們徐徐離開殿內之後,歸去途中,他們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老大這些年,隱藏了不少東西啊。」
「再隱藏也是一個庶子...」
「庶子?照太子這樣說,除了你是皇后所生的嫡子,我們這些兄弟都是庶子了?太子既然瞧不起我們這些庶子,那以後還是少些往來的好。」
「太子似乎與老大有恩怨?此役一過,怕是父皇要重用老大了,太子還是盡量小心,別在陰溝里翻了船...」
「......」
八位皇子,各懷鬼胎。
另外一邊。
四大政派中人,也在議論著嬴川,不過所涉及到的話題內容大致相同:
「十餘年不鳴,一鳴驚人,依老夫來看,這一切都是有計劃的,諸位是否想過,為何大皇子早不表現,晚不表現,非要在敵軍逼近帝都的時候有所表現?」
「你們說大皇子那日在殿中,是不是故意醉酒?要不然的話,大皇子即使不學無術,也不可能喝到一身醉意的去章台宮啊!」
「沒準還真是故意醉酒,以此想要引起我們以及陛下的注意?」
「無論是張荀還是那名白袍小將,皆是氣宇軒昂之輩,而大皇子竟然能讓這兩人死心塌地,可見是有些本事的。」
「何止是有本事?你們說,大皇子藏拙多年,是不是與當年的事情有關?」
「莫要說了,當心禍從口出...」
「......」
目前仍然身處大殿當中的嬴川是萬萬沒有想到,本來註定的亡國局面,竟然會被張荀和趙雲壞了好事。
他是有苦說不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