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精羅 (16)

076.精羅 (16)

米蘭人的叫囂聲,使伯爵軍中的年輕騎士憤恨不已。

伯爵遲遲未決,但不少年輕,或者沒有產業的窮苦騎士,指著身上的劍或盾,對著老貴族們痛斥。

「你們成為騎士時發過的誓言呢?」

對這些騎士來說,一旦連主城都投了,他們這些騎士只能剩下空名了。

幾萬人來此,就是尼赫多蒙伯爵還獲準保留頭銜,但所有的財富都將被轉移一空。

最後,所有人目光都落在老伯爵身上。

房中的蠟燭一點一點燒短,像極伯爵的餘生。

伯爵沒有意料到,布蘭先前簽署的條約,都能在瞬間推翻,並快速集結士兵推入。

使自己本來兼顧的地盤,被侵入的四分五裂,所有力量都無法聚集一處。

敬神,守約,這些優點,布蘭明面乾的極好,背棄之時,也沒一點壓力。

從劣勢到如今局面,已無翻盤可能。剩下的就是看能撐多久?

「投吧。」

伯爵咬牙擠出這兩句。

怕死的貴族放下心來,但在伯爵帶人準備登上女牆時。

又一塊飛石,閃入了城牆下,直接把一位說要投降的騎士轟成重傷。

本來城門已經將要放下,迎接布蘭入內。

可屬下這種死法,激怒伯爵的榮譽心。他讓士兵持盾保著,登上女牆,接著大喊。

「任何一位米蘭人敢入內,我會讓他死無全屍。」

這是最後一戰了,布蘭兵臨城下,勝利在握,既然伯爵這麼倔強,那就送他去見天主。

整個中義大利的貴族,只要稍有身份,幾乎都見證布蘭攻克克林城的這一戰。

地中海的風,從東面吹來。

布蘭看著克林城,黑夜下,這座城堡堅固,大氣,頑強,伯爵的家紋圖繪在牆體上。

幾位隨軍的教士來勸布蘭。

「殿下,都是信奉主的教徒兄弟,我想在談談,我願意作為使者。」

布蘭告訴他們,「我十五歲不到,就參加討伐北意伯侯的人生初戰。

我第一次殺這麼多人,也曾自問,是否建立太多殺戮,

但,有些人沒有腦子,空有天主賜福,看不清時局,無端把領地捲入戰亂,疾病,飢荒。

我是誰?

我是布蘭.查曼,最偉大的威尼斯家族之後,屠龍大公的繼承人,我曾受神眷,后在羅馬聖座御前時,雙耳得聞基督之聲。」

布蘭拍拍腰間的七星劍,「數年前,羅馬大亂,神器易主,叛徒擁戴無能的宗座,竊取神器,自此,世間大亂,各種邪說出沒。

威尼斯人,山民,北意人都擁我為主,大業近在眼前,任何阻擋我們腳步的,都是異端!

天父委我以重任,重鑄羅馬。」

這兩年,布蘭對手下商議大計,基督之聲,重鑄羅馬,把自己都給說信了。

這一次的談話,被教士記錄下來,有個辭彙首次出現,被稱為「精神羅馬人(精羅)」。

這詞就是從布蘭身上傳出。

布蘭手中都沒宗座,就敢把對手打成異端,這樣的狂妄,讓隨軍教士懼怕,不敢多言。

克林城之戰,持續兩晝日。

火槍跟飛石,無法短時間就擊破這座百年大城。

幾次搏殺,米蘭軍動用大量長梯,女牆上的戰旗,先後換了三輪。

但克林城依然很穩固,最終還是在少數騎士頂不住戰爭巨大壓力下,開了小門,引入敵軍,才讓米蘭人控制局勢。

入城的米蘭人肆意舉起屠刀,禍害了不少貴族。

強敵當前,勇敢不懼,

保護弱者,尊奉天意。

這幾句騎士口號在米蘭的屠刀充滿諷刺。

當然,這一切都歸類手下的自作自為,等發泄的差不多了,仁慈的布蘭殿下就挺身而出,

尼赫多蒙最後自焚於他的宮殿內。

當他死去的消息傳出,不少領民大哭,加深對米蘭人的痛狠。

作為一個愛幕名聲的君主,相比其他封建主君,他確實也做了一些好事。

偷一個手掌大小的麵包,別的領地,可能是剁手,但在他的領地,只有少屬幾種罪會使人致殘,其他的罪行從輕。

不定時進行領地布施等。

攻城戰的第二日,布便收到一件令他意外的消息。

南方出現敵軍跨入邊境,數量不會少於六千。

此刻南義大利的土地,只有一股勢力可能出現的悄無聲息,便是來自羅馬的軍隊。

布蘭收到這件情報時,敵軍已經跨過南義大利,進入到跟中意的邊境土地上。

他們的目的是不是米蘭,但又朝米蘭而來。

這此行動來自於易安的指揮。

作為柴蘇的女婿,在柴蘇死後,把持羅馬政務,扶植了米姆安家族植物人狀態的長子。

易安在中意也有眼線,當收到布蘭入侵的消息時,他便想派人去跟伯爵談和,但進入的路線卻被米蘭人堵住。

於是他轉而下令,說服其他接壤本地領土的貴族,也就是遊離戰場外的的那兩成半領主。

布蘭撕毀協議的舉止,對比柴蘇帶著羅馬教宗的聖令來到。

貴族們對羅馬人奉為座上賓。

易安沒有被布蘭浩大的聲勢嚇倒。

他對貴族們分析,米蘭人大軍出動,肯定不能持久,米蘭人跟法蘭克人,三河人,拜占庭等都有嫌隙。發動大軍遠征,只能是速戰速決,拖到半年以上的戰爭,若不是守土之故,很快就會軍心動搖。

突尼西亞方面,跟布蘭也只是表面盟友,至於更遠的那些桑海人,並不靠海,國中連大一點船都沒有,難道要用木舟劃過來打你們?

克林城被打下的當天,易安利用這些領主對布蘭恐懼,分批締結和約成功,並且只是亮亮軍勢,沒有耗費人力,就把勢力外推數十里。

布蘭壓住這件事,繼續指揮破城。

當城破之後,城內還有七千居民在,他們受到兵劫,發出哀嚎。

清洗一部份,留下一部份,看管一部份,七天之內,伯爵要從人們的記憶消失。

布蘭用上粗暴的手段進行整合。

當初北境發生動亂,英格蘭人引發蘇格蘭人反撲,這些事傳到米蘭時,眾臣還輕視這些北佬無腦。

但發生於自己身上時,可就沒那麼簡單。

布蘭打算重新劃分行政區,任免官員,並且還要重新發放食物給這些前敵人。

這些事至少還要數個月才能穩定,布蘭先把大貴族拔掉,但中小貴族,能留的都留下來。

勝利者跟被征服者之間,因此產生大量摩擦。

尤其幻像教士團還做了一件事。

此戰費爾南多帶了近兩千人來支援,一破克林城后,馬上讓手下教士沖入教堂,用手中的劍,逼迫教士們改宗。

雖然依然是光明教,但現在手中捧的最重要的聖典,是教團編撰的幻像聖書。

教團心意已經很明顯,他們要將光明信仰完全地保持住,如果克取羅馬,教宗也只能由信仰他們的教士一派所出。

食物,刀劍。

這兩樣東西是支撐布蘭繼續南推的動力。

土地,頭銜。

這兩樣則是手下的追逐。

消化這些新土地前,並要招開一次大會,給予部份獎賞,並重新劃分部隊。

進入克林城的第七天。

戰爭的迷霧已經從上空飛散,大量的屍體被搬移至土下。

布蘭行走在城堡周邊,這座城堡修建的不錯,但裡面已成空殼,伯爵為了打戰,把所有的財物都分給士兵們,這些財物散落於城市中。

布蘭自然無法全拿回。

不過這些東西,布蘭也不是太看重,他重視的是歷史法統文件。

跟之前打下領地同樣,布蘭偽詔修改了原本文件,加上查曼家族對此地擁有的統治權。

這一戰後,布蘭的領地勢力,擴大三分之一有多,足夠再成立一個公爵領頭銜。

布蘭打算等半島一統后,把義大利分成五個公爵領。

中意設立克林公爵領,公爵依然由祖父擔任,伯爵的遺孀,被布蘭命令遷移到高庭居住(看管)。

此刻,眾臣也知道南方這股羅馬軍的意圖,因為昨日他們已經跟米蘭軍接觸上。

言辭中透露著威脅,只要米蘭軍越過羅馬人保護的界限,那他們將不惜代價。

收到這封信后布蘭傳了下去,眾人要嘛閉口,要嘛被己方軍勢鼓足信心,說服布蘭繼續南下。

這些人中,唯有希爾德一直跟易安有往來。

昨夜,這封信布蘭已經提前讓他看過,希爾德似乎怕布蘭誤會,當時先是解釋,但又說錯話,在布蘭加重聲音后,馬下單膝跪下,不知道易安的行為。

從小就要幫忙工作,賺取食物,希爾德度過一段相當刻苦的學徒歲月。

他也犯過很多小錯,他學到了,但你跟上級者解釋時,千萬不要低水不漏的解釋,一定要有破綻,半真半假的狀態,更能取信於人。

他雖然沒有外泄情報,也可以說的滴水不漏,但這樣他更怕布蘭多心。

「殿下,開戰以來,我就一股心思幫助米蘭締造功勛,也按照您的吩咐,派往羅馬的商隊,都是去換穀物,對他們宣稱是領地欠收,用以麻痹他們,請您相信我......」

「起來吧,我沒什麼意思,既然你跟他熟,就由你跟易安接觸。」

這是強人所難,既然布蘭打著上羅心意,作為目標的易安,憑什麼退?

但布蘭發話了,希爾德只有應著頭皮接下。

希爾德在退出布蘭面前後,想了一夜。

一直以來,西蒙接觸的三人眾,他接觸的是易安,深知易安這個人的性格。

多疑重利,輕蔑信仰。

對付這樣的人,可以開價,要用利益驅使,或者有共同的敵人。

會議上,西蒙一派因為昂布的事,沒有搶先問責希爾德。

且希爾德也主動出來說,要充當使臣,於是這件事便先壓下。

接著是狂牛布雷迪,本來按照計劃,布蘭打算讓他戰死,沒想到不但沒有成事,他還成為守住諾瑪之戰的關鍵,在萬人之前得到功勛。

布雷迪討要伯爵的主城,及周邊一大塊的封地,相當於原本尼赫伯爵直轄領的一半。

一些跟戰的友軍,也請求封賞。

實際上,若真的這些人的按照要求賞下去,土地甚至不夠。

不過,布蘭不動聲色,收回頭銜這種事,等到上羅之戰落幕後,他便要施行。

此時手中可以調用的兵力,來到三萬六千。

布蘭抽調一萬人回去米蘭修養,順便穩定後方調解猶塔人事件,並留下各路伯爵的徵招兵,布蘭決定用這些人跟易安對峙。

這一來,糧草壓力,瞬間大減。

克林城將來也是重要的城市,布蘭重新下令,此成已經屬於米蘭,禁止再有混亂之事發生。

並於隔天帶隊南下,一路來到南羅馬的基太城邊界。

......

米蘭公國,高庭。

女關門忙進忙出。

刺殺一事,讓向來寬鬆的宮廷周邊,產生最嚴格的稽查,附近的拉坦,拉比兩鎮。

男人只要是沒有要務的,都被迫組成治安隊,日夜巡視。

老大公這一箭雖然沒有讓他失去意識,但他已經六十多歲了,無論保養得再好,身體依然充斥皺紋。

這一次的暈倒,醒來的老大公,突然跟以前有些不同。

死亡來時,根本無法預料。

而能重新蘇醒,老大公認為這是自己對於教士非常好的緣故。

他突然有了一種,少見殺戮,多行善事的想法。

瑪蓮日夜不眠的照顧大公,甚至他的兒子卡里昂也跟在身邊。

這小子身材圓滾滾,跟瘦弱的亨利不同。

大公喜歡他這姿態,時常帶著身邊,他也是喊著祖父。

照料近十天,霍華德總算能下床。

這是瑪連才跟他稟告,已經抓到蜜兒跟那個男人了。

同時潘德帶人回來,也抓捕了五十多位策動城市暴動的猶塔人。

蜜兒?

老大公對這個睡過幾次的少女,印象普通。

也正是因為他被大公睡過,作為查曼的女人,才沒被用刑,關押在獨間之中。

「你們怎麼抓到她的?」

「沒有,她自己去面來投的,五天前,並請求不要傷害猶塔人。」

聽見自己來了,大公想了想,「你讓她來見我。」

瑪蓮遲疑了下,還是按照大公的命令,她從不過問君主的想法,要做的只是把安全提到最高。

蜜兒被關押在,沒有任何尖銳物品的房間,只有一頂床,一個木桶,一床棉被。

每日食物吃完,餐具放下,搖響鈴鐺,馬上就會有人收走。

但即便如此,被女僕壓著,來到大公面前時,還是被屈辱的搜身一遍。

蜜兒得到大公要見自己的消息,十分開心。

她肩負著很多人的命,她一定要救下同伴們。

高庭後院,不能隨便有男人,女官們有一批都是篩選過,孔武有力的女人。

就由這些人保護虛弱的大公。

當蜜兒被銬上鐵鏈,帶到霍華德面前時,她撲通一聲,馬上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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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鑄神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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