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掘墓
季無常一驚,待他反應過來時,才發現這嫁衣女子主動開口了。
怔怔的望著不遠處的大墓,久久出神。
「屍王開口,大禍啊!」抬棺人也是喃喃自語,望了望頭頂的天空,已是烏雲密布。
妖物害人是其次,所謂妖言惑眾,花言巧語也能惑人心智。
但這屍王不一樣,乃是一口怨氣所化,一旦成屍,必是被怨氣所驅使,是一大凶物。
若是屍王開口,說明靈智已成。
季無常將這事情的原由講給抬棺人聽。
抬棺人越聽眉頭皺的越深,道:「與妖做買賣?」
這種事不是沒有,古言妖言惑眾,與妖作交易,那必須是拿出籌碼,對等的條件。
這魑為何要大費苦心種下五大陰樹。
這是個疑點
「你相信那老娘們說的話?」抬棺人說話也是大大咧咧的,可沒有什麼顧忌,直接稱郡守夫人為老娘們。
他可是一肚子的氣,被瞞在鼓裡接了一個凶活,差點丟了半條命,想想就來氣。
「半真半假!」季無常笑道。
「得了吧,我的腰啊,這下可要好好歇歇了!」抬棺人伸了個懶腰,靠在樹下閉目調息。
季無常也沉默了,抬頭望了望頭頂的烏雲。
陰雲照頂,白天尚且如此,一旦到了晚上那必然是陰氣暴漲。
那隻魑妖一直暗中覬覦,今晚有可能會來。
季無常也靜坐調息。
修復傷體,療復真元。
他一直守到深夜,直到寅時,凌晨三點。
季無常心道到了這個時辰,快接近黎明破曉了,陰氣下降,馬上陽氣要開始攀升了,那隻魑妖應該不會來了。
用伏妖硃砂和黑狗血混合,並在自己周圍畫上一個圈,這是為了預防萬一,若是有什麼邪祟接近,他能第一時間發現。
看著地上的伏妖圈,季無常安心的點了點頭,隨即便倒頭就睡。
三刻鐘后,這才來了困意,眼看著就要進入夢鄉,這時耳邊卻傳來抬棺人的的聲音:「無常睡了嗎?」
季無常困意正濃,懶得搭理他,索性閉著眼休息,抬棺人又走過來小聲的喊了幾句。
季無常翻了個身,側身背對著他幾分鐘後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顯然睡著了。
大概過了數個時辰后,朦朧間,季無常似乎聽到了什麼,耳邊似乎響起一陣陰風刮過的聲音,季無常一下就被驚醒了。
睜開眼睛,四周靜悄悄的空無一人,伴隨著夜風拂過,寒意加身,心中有股滲人的感覺。
抬棺人呢?
季無常皺了皺眉,這深更半夜的,抬棺人去哪了?
季無常朝著四周掃了幾眼,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當他看到不遠處那嫁衣女子的大墓時發現了蹊蹺。
剛才有墓碑擋著所以一時沒注意,現在發現了,墓碑后那抬棺人正舉著一把鋤頭,忙活呢。
在掘墓!
季無常心臟猛的一揪,那抬棺人居然在掘墓。
借著月光,他眯著眼睛瞧去,模糊的看著遠處不斷揮著鋤頭的身影,心中縱然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震驚,但還是沒有出聲阻止。
按下心中的不安,他想看看這抬棺人到底要幹嘛。
很快那些鎮妖所用的硃砂被挖開,看到了一口朱紅大棺。
只見抬棺人直接跳下了坑裡,將棺材蓋掀開。
因為這個視角看不太清,畢竟那是在坑裡,他後退了幾步,站在身後的一處小山坡上,只能借著月光朦朧的看見遠處那口朱紅大棺。
空的!
這居然是一口空棺!
這棺明明是自己親自葬下去的。
怎麼是一口空棺?
季無常強忍著心跳加速的感覺,回到了原來休息的地方。
因為抬棺人從坑裡出來了。
這抬棺人一出來便朝著周圍掃了幾眼,最後視線落在了季無常的身上,他皺了皺眉,似乎感覺有點不對,這小子睡覺的位置是不是往旁邊移了三寸?
季無常側身對著抬棺人,這抬棺人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盯著他。
難道他發現我了?知道我是在假寐?
季無常佯裝翻了個身,均勻的呼吸傳出。
抬棺人盯了片刻,見並無大礙。提著鋤頭直接山林深處走去。
季無常暗中看了許久,這抬棺人給他的感覺很怪異,早已葬下的棺為何要重新挖出來?身為抬棺人不可能不明白入土為安的道理,一旦入土不可再動土,這是大忌啊。
還有那口棺為什麼空了?
待抬棺人走遠了,季無常忙著上前,來到那口大棺前。
這一看,直接被驚住了。
瞳孔猛然一睜,墓坑中濃郁的陰煞竟將伏妖硃砂染的漆黑。
仔細看,那土裡竟在緩緩蠕動,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鑽出來一樣。
季無常感覺心臟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
這土裡面難不成還有什麼東西?
季無常臉色有些沉重,取出桃木劍往那土裡面戳了戳,一接觸,瞬間發出「嗤嗤」的腐蝕聲音,冒起縷縷黑煙。
季無常連忙將桃木劍拿上來,劍身上已經出現了數個黑點,這濃郁的煞氣連桃木劍都侵蝕了,索性他反應迅速,不然這桃木劍要徹底廢了。
把桃木劍放在鼻間一聞,下一刻,季無常面色駭然大變,輕聲驚呼道:「是血!」
這濃稠的質感,以及哪腥味,絕對是血,至於是什麼血就不清楚了。
墓中滲血?
這下葬之前早就打量的硃砂隔絕陰氣了,是不可能出現變故的。
除非有人破壞了墓中的格局。
季無常想了想,昨日就抬棺人一個人留在山上看著?
難道是他?
聯想到剛才的抬棺人鬼鬼祟祟的反應,這很難讓季無常不心生懷疑啊。
他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團迷霧之中,種種迷霧將他包圍。
季無常細思了片刻,突然感覺四周的陰氣爆發,濃郁的陰氣是剛才的幾倍之多。
漆黑的深夜,深山老林中陰風陣陣,這還是七月的大夏天,這晚上居然感覺陰冷陰冷的,背脊彷彿有陰風吹過,脖子後面就像是有人在吹涼氣一樣。
一股陰風拂面,讓他冷不丁打了個寒顫,身邊沒有第二個人,一股油然而生的恐懼感襲上心頭。
他看向不遠處的林子中,一些大樹被山風吹的樹葉嘩嘩作響,好似奏著一曲哀樂。
恐懼感讓人內心惶惶,總感覺自己背後有什麼東西跟著一樣。
猛的回頭看去,卻發現身後空無一物。
「呼……都是自己內心作祟,沒啥好怕的!」季無常深呼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就在他準備轉身時,瞥見自己肩膀上正搭著一縷黑髮,且這縷黑髮上有一滴滴漆黑如墨的黑血順著滴了下來,落在他的身上。
「滴答,滴答……」
匯成一曲恐怖的聲音,直入心靈
季無常咽了一口唾沫,直感遍體生寒。
他抬頭望去,在那頭頂的一棵樹丫上,有一個穿著鮮紅嫁衣的女子正站在上面瞪著眼珠子看著他。
季無常被嚇的連退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