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修士之分
陳子淵正要出聲提醒一句小心,便已然看到年輕女子緩緩伸出一掌,很是輕描淡寫便擋下了大漢的拳頭。
再反觀那大漢,臉上表情就跟見了鬼一樣。圓睜一對巨眼,張著大嘴卻愣是說不出半個字來。
陳子淵瞧著好笑,忍不住開口說了一句:「現在還囂張不?」
不料大漢理也沒理他,只是雙眼死死盯著身前的年輕女子,足足過去半盞茶左右的光景,這才有些結巴的開口對女子說道:「你……你是誰?」
年輕女子依然溫和著笑言:「貧尼法號光目,來自菩提林。」
大漢好似沒有聽明白,又是問了一遍:「什麼林?」
年輕女子也不怪罪,繼續語氣平緩的解釋道:「西洲的菩提林。」
大漢這才明白,臉上頓時散去猙獰之色,轉而一臉恭敬的對年輕女子開口說道:「先前多有得罪,還請師太莫怪。」
說完,大漢立馬收回那隻拳頭。學著女子的模樣,將雙手合在胸前,對著她深深彎腰一行禮。
年輕女子亦是回以一禮,嘴中低吟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禮畢,大漢直起身。轉而望向角落中的陳子淵,沉默片刻后淡淡開口說道:「算你小子今天運氣好,看在光目師太的面子上,爺爺先放你一馬。不過下次,可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一直遠離二人,站在角落的陳子淵,聞言也不回話,只是輕輕扯了扯嘴角,便將視線落在了年輕女子的身上。
這會兒他正好奇,那西洲和菩提林,究竟是什麼地方呢。
大漢見陳子淵沒有搭理自己,不由從鼻中發出一聲冷哼,邁步朝牢房外走去。
只是此時年輕女子還站在牢房門口,他也不好直接走出去,便只好又對年輕女子開口說道:「光目師太,能否借個過。」
年輕女子臉上輕輕一笑,給大漢讓出一條過道。
大漢又是恭敬一禮,這才邁步朝著自己的那間牢房走去。
陳子淵一直盯著大漢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后,心中這才稍稍鬆開一口氣。卻發現年輕女子並有跟著一同離去,不由又是神情一緊,小心翼翼開口詢問道:「師太還有事?」
若果沒記錯,她之所以出現在這裡,就是為了來攔阻自己出手殺人的。
而如今大漢已離去,自己又沒有要繼續跟過去動手的意思。理因來說,她也應該跟著離開才對啊,怎麼還不走?
結果讓陳子淵沒想到的是,年輕女子在朝他施以一禮,並低吟一聲佛號后,竟是微笑著開口說道:「貧尼見與施主有緣,不如就讓貧尼坐下,講一段佛經與施主聽吧。」
陳子淵聽后先是一愣,隨即忙擺手道:「師太的好意,在下心領了。至於講經一事,我看還是免了吧。」
年輕女子見陳子淵拒絕,倒是沒有再繼續堅持。又施一禮后,便也邁步走出了牢房。
陳子淵見后,這才徹底鬆開那口氣。
見牢門依然大開著,心裡便有些糾結起來,是直接離開回家去,還是當做什麼也沒發生,繼續留在大牢呢。
沉思半晌,陳子淵最後還是決定繼續留下來。
先不說自己貿然離開縣衙大牢,會不會給好心幫助自己的江大人添亂。就說那楚家父子,誰知道他們後面還會不會給自己設套啊。
萬一他們瞧見自己大搖大擺走出縣衙,心中那口氣難消,又暗地裡給自己整些花里胡哨的東西。雖說以如今自己的身手,並不用畏懼,但是也煩啊。
誰有那些時間,一直去防備這些啊。
再說了,縣衙大牢包吃包住,不比在家裡強?
於是乎,陳子淵便在縣衙大牢內,極為舒心的住下了。
沒事就練練飛劍,打打拳強身健體。再無聊,就聽一聽光目師太的誦經。
說來也奇怪,那名自稱來自西洲菩提林的光目師太,事後居然並未離開監獄,反而就這麼一直都留在了大牢內。
更是經常走到有關押犯人的牢房前,跟裡面囚犯面對面席地而坐談佛法。
更讓陳子淵疑惑的還是,即便是看守監獄的獄卒,瞧見這一幕後,也不去驅趕,也不去打擾。好似光目師太的行徑,早就得到了他們的認可一般。
約莫這樣持續了有五六天,在光目來到陳子淵對面的一間牢房前坐下時,他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心中好奇,開口對她詢問道:「光目師太,你為何要逗留在這種地方啊?」
結果她只是回頭笑了笑,說:「正因如此,貧尼才會出現於此。」
陳子淵自然聽不明白,就想著再問問。卻發現對方已經回過頭去,與那間牢房的犯人,談論起了佛經。
陳子淵聽了一會兒,只覺言語晦澀,腔調怪異,竟是半點也沒能聽明白。不由呢喃低語一句:「還真是奇怪的人,居然喜歡給犯人講佛經。」
監獄內難見天光,自然對於光陰的流逝也就沒外面那般清晰。
這一日,有微涼香風,自牢房天窗飄進。
剛練完飛劍,打完拳的陳子淵,鼻間嗅到這縷香氣,也不禁閉上雙眼,深深吸了一大口。
再睜開眼時,就瞧見臉色越發黝黑的錢棟樑,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牢房之外。
正身穿一襲衙役服飾,頭戴烏黑大帽,腰懸公門長刀,單手按在刀柄上,正對著自己嬉笑不斷。
陳子淵先是一愣,既而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忙走上前幾步,微笑著開口詢問道:「錢老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錢棟樑哈哈一笑:「今早剛到,聽說你被關進縣衙大牢了,就過來看看你。」說著話間,錢棟樑雙眼便在陳子淵身上來來回回打量了起來,正要繼續往下說你怎麼還和那楚家小兒起爭執,卻驟然如被什麼東西咽到一般,到嘴邊的話語,愣是給重新咽了下回去。
轉而滿臉震驚的看著陳子淵,以極為吃驚的語調開口說道:「你竟然成為山上修士了?」
陳子淵如今自然對這四個字不陌生,便點頭微笑著說道:「僥倖而已。」
接著,又問道:「錢大哥,你對山上修士了解多少?」
錢棟樑沉吟半晌,答道:「也不是很多,都是以前聽衙門口的兄弟們說的,怎麼著?」
陳子淵有些羞赧撓撓頭:「雖然我現在已經是一位山上修士,但對於什麼是山上修士,其實我到現在都還不清楚。所以,就想問問錢大哥,您知不知道。」
錢棟樑點點頭,好似在組織言語一般。片刻后開口對他說道道:「其實山上修士只是一個統稱,下面還分鍊氣士和純粹武夫。」
陳子淵不由插嘴道:「那我現在是純粹武夫還是鍊氣士啊,我記得我好像是劍修來著。」
聞言,錢棟樑一副震驚模樣。
陳子淵見狀,面有疑惑:「錢大哥,你怎麼了?」
錢棟樑穩穩心神,問道:「你確定自己是劍修?」
陳子淵點點頭:「嗯。」
錢棟樑在看向他的視線,便有些不一樣了。雖然還是那般的友善,但其間卻摻雜進去了一絲古怪的意味。
不過他沒有明說,陳子淵也就沒有去明問。
既而錢棟樑說道:「鍊氣士與純粹武夫的區別,就在於鍊氣士是吸納天地靈氣化為己用,而純粹武夫,則是利用天地靈氣,來不斷錘鍊自身肉體。雖然聽著沒什麼差別,但純粹武夫不同於鍊氣士的一點,就在於武夫最終會將這股天地靈氣歸還天地,而鍊氣士則不會。」
「歸還天地?」陳子淵茫然問道。
錢棟樑點點頭:「是的。就是武夫在吸入一口天地靈氣錘鍊肉身後,等肉身得到相對應的收益,便會將這口靈氣吐出來。」
「為什麼要這麼做?」陳子淵仍是不太理解。
按理來說,修行不就是要源源不斷的吸納天地靈氣嗎,怎麼亦是屬於修士的純粹武夫,卻偏偏要反其道而行呢?
只聽錢棟樑語氣散漫的說道:「因為武夫講究的是自身孕育而出的那口氣,若是收到天地靈氣的干擾,那這口氣就不再純粹了,自然也就算不得純粹武夫這四個字了。」
忽然,錢棟樑盯住陳子淵的雙眼,臉色有些嚴肅的說道:「你既然是劍修,自然屬於鍊氣士一類。但是自古劍修便與尋常鍊氣士不一樣,講究一個殺力最強。而何為殺力最強,那就是要在各方面都做到最強。故而劍修不似其它鍊氣士,只專心汲取天地靈氣,以增強自身境界。」
說到這裡,錢棟樑有意頓了頓,等確定陳子淵跟得上自己講話的速度,這才繼續說道:「劍修則會在最開始之計,效仿那純粹武夫,將自身肉體錘鍊至,最少是巔峰境左右。不然大部分劍修,都不會正式開始吸納天地靈氣的。」
聽到這,陳子淵心裡已經多少有些了解。
隨後又問了一些有關於山上修士的事情,錢棟樑皆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過就是有關於山上修士境界一事,錢棟樑說的有些含糊,只告訴了他有關純粹武夫的大體境界劃分,至於鍊氣士的境界劃分,他說他也不是很清楚,等以後有機會,在幫著問問。
對此,陳子淵自然沒有意義。
而關於純粹武夫的境界劃分,錢棟樑是這麼說的:武夫有九境,分別為上下三境,亦為三重天。
由低到高是下三重天的聚氣、金剛、巡天;中三重天的登山、巔峰、觀海,以及上三重天的御風、玉璞、武神。
因為剛從京城回來,還需要去縣衙跟江大人回稟,所以錢棟樑在說完這些后,便轉身告辭離去了。
陳子淵目送著他離開監獄,卻突然想起那九枚銅錢的事情,忙又開口喊住已經走出監獄大門的錢棟樑,有些歉意的詢問道:「對了錢哥,上次你給我的那九枚銅錢,到底是什麼來歷啊,瞅著不像是咱們大秦的錢幣啊。」
在剛才的聊天中,陳子淵已經將之前發生的種種事情告訴他。包括他用兩枚銅錢,從嚴以霜那裡換取來的金色鯉魚,和刻著『劍氣滿盈』的玉佩。
只是不知為何,錢棟樑在聽到這個問題后,居然假裝外面有人喊他,一溜煙地就跑開了。
這讓陳子淵有些無奈,卻也沒招。
但心底對於那九枚銅錢的來歷,卻更加好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