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巧合
「晚間新聞報道，今日警方在城北荒山調查一起殺人劫掠案時，意外在屍體附近發現殘餘骸骨，根據骸骨腐爛的程度，推測死亡時間在十年以上，懷疑應該是昨晚暴雨造成山泥崩塌，令屍骨重見天日。」
徐天朗沉下臉來，用遙控器關閉了電視。
許言在旁緊張地臉色慘白，「怎麼辦？他們發現了…怎麼辦？」
「安靜一點。」徐天朗沉沉道，這時候許言還在他身邊轉，令他有些心煩意亂。
「朗哥，他們會不會查到我們身上？」許言慌張道：「他們會拉我們去坐牢的，我不能坐牢！我不想坐牢！」
徐天朗的手撫額，心裡越發煩躁。
警察局裡，法醫辦公室。
「死者的頸骨折斷，看來是被人勒死的，他身上並沒有其他指紋，大雨也破壞了很多證據，根據他身上缺少的財物，我們可以判斷他是被人勒死之後，強搶了身上的財物，這種手法很像是偷渡客幹得。」
周瑋點了點頭，吩咐六子和邊防聯繫，儘快組織搜山，希望能抓到兇徒。
「對了，那些骸骨呢？」周瑋問，「有沒有查出什麼線索？」
「有些骸骨已經腐蝕得找不到了，我們根據殘餘骸骨的形狀判斷，應該有四具屍體，其中三個都是成年亞裔男性，還有一具骨骼還在發育階段，沒有完全長成，年紀應該在十七歲左右。」
「另外，我們在現場找到的那些殘餘彈殼也都和骸骨上的印記比對過，推測他們應該都是身中多槍而死。」
「有沒有查出他們的身份？」周瑋問。
「很遺憾，骨骼已經被腐蝕得太嚴重，我們沒辦法從中提取到DNA，不過其中一具骸骨的頭骨還比較完整，我們試著做了容貌重塑。」
說著，法醫在電腦上按下按鍵，顯示屏上出現一個模擬的人面畫像，「希望這個可以對你們所有幫助。」
周瑋盯著畫像上的人，目光沉了下來。
「日前，警方在城北荒山發現的四具骸骨暫時還在調查中，其中年紀最輕的一具僅十七歲，警方對其中一具骸骨做了容貌重塑，畫像如下，若有知情人士，請儘快和警方聯繫。」
徐天朗死死抓著手裡的酒杯，就像是快要捏碎似的。
一隻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慌什麼？」
徐天朗看向對面的沈豪，「事情就快揚出去了，你不怕？」
沈豪笑了笑：「都過去那麼多年，屍體都腐爛成那樣，還能查到些什麼？」
「可他們做了鷹眼老大的容貌重塑。」很快警方就會查出鷹眼老大的身份，然後一步步追到他們身上。
「那又怎樣？」沈豪不屑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就算他們查到鷹眼老大的身份，也不可能會查到我們身上，當年的證據早已經毀得一乾二淨，所有相關的人我都已經處理掉了。」
聽沈豪這麼說，徐天朗卻還是有些心慌。
得到的越多，越怕失去。
如果他還是一年前那個一無所有的徐天朗，或許他不會這麼慌亂。
「好了。」沈豪笑道，「現在該來談談我們的事了。」
徐天朗疑惑地看向他。
「你忘記，你答應了我一個條件。」沈豪笑吟吟道。
徐天朗沒有忘，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支票，遞給沈豪。
沈豪看見支票上的數字，挑了挑眉，「到底是大明星，出手可真闊綽。」
徐天朗將錢給他之後，就想走。
但沈豪卻拉住了他，「不過就像你說的，我現在對錢也不感興趣。」
「那你想要什麼？」
「跟你做朋友。」沈豪執起紅酒杯，朝著他露出笑容。
一如當年。
少年因為偷了一塊表，在街上被追得走投無路時，遇到一個掛著書包經過的學生。
他被追得上氣不接下氣，藏在檐篷底下。
那些人追了過來，抓著學生問，有沒有看到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經過。
他當時很緊張，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兒。
那時的他，離地獄只有一線之隔。
「他往那邊去了。」學生指著一個方向道。
少年當時整個人都鬆了口氣，但當時因為哮喘發作，他的意識漸漸模糊不清。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了醫院。
護士說是一個學生送他來的，「你朋友對你真好，他是背著你一路跑過來的，你沒看到，當時他背上全是汗，衣服都濕透了。」
「他現在在哪兒？」少年急忙問。
「他聽到你沒事就走了。」
少年聽了這話，心裡有些失落。
後來，他才知道，那個人叫徐子東，曾經和他是同一個學校。
他想和徐子東交朋友，於是有一天下午，他堵住了徐子東放學的路上，當時許言和他一起走。
突然被一群小混混圍住，許言有些害怕。
「徐子東。」他叫住了徐子東。
徐子東疑惑地看向他。
少年不知怎的，看見他陌生疑惑的眼神，心裡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生氣，徐子東根本沒有認出他來。
「我叫沈豪，想跟你交個朋友。」少年雖然生氣，但還是朝著徐子東伸出了手。
「東哥。」許言抓住徐子東的胳膊，他不想徐子東跟沈豪這樣的人交朋友。
徐子東淡淡地看了一眼少年伸出的手，「我不會跟你這種人交朋友。」
一句話打碎了少年所有的期待。
他看著徐子東和許言離開，手緊緊地攥了起來。
他這種人？難道自己不配做他的朋友？
從那一刻起，少年的心裡發誓，總有一天，會證明給這個人看，他絕對有資格當他的朋友。
徐天朗看著他舉起的酒杯，將桌上的酒杯拿了起來。
玻璃杯碰撞，紅酒搖晃。
沈豪的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
警局。
「怎麼這麼多天都沒人來報信？」小張奇怪道。
「按說不會啊。」六子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沒有親人，也不該連個見過他的人也沒有吧。「
老鬼看著手裡的照片，摸著下巴，「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人很面熟，說不出在哪兒見過。」
「真的？」六子趕忙上前，「鬼叔你見過他？你再好好想想！」
周瑋的臉色也很嚴肅，想讓老鬼再仔細想想。
「我記起一件案子，但不確定是不是他。」老鬼對著周瑋道，「真正要弄清楚，我想得問一個人。」
餐廳里，老鬼帶著周瑋一起見到了他所說的人。
「這位是李哥，他當年在我們區可是破了不少的大案，是重案組的隊長。」老鬼介紹道。
「老鬼你太客氣了，我現在都退休了。」中年男人兩鬢斑白，但臉上卻掛著微笑，看上去就像是個普通的退休文員，一點衝勁也沒有，神色祥和。
「李哥，我們這次來主要是想問一件案子。」老鬼道，「不知道你最近有沒有留意新聞？」
中年男人搖了搖頭，「我一直在國外定居，這次回來也是想來看望一下老朋友敘敘舊，沒有留意新聞，最近發生什麼事了嗎？」
老鬼拿起照片道：「警方在城北荒山發現了四具骸骨，法醫做了容貌重塑，這是其中一具骸骨的圖片。」
中年男人在看見照片的時候，怔了怔，「這…這不是鷹眼老大的照片嗎？」
「鷹眼老大？」周瑋急忙問：「他是誰？」
中年男人嘆了口氣，「他是當年我駐守那個片區的一個混混老大，有不少的犯案記錄，不過後來有一年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李警官你還記得是哪一年嗎？」
「十三年前。」中年男人道。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因為當時我正在查一單綁架案，我懷疑和他有關，本來已經查到了些線索，但突然間那傢伙就好像人間蒸發一樣，再也找不到了。」中年男人感嘆，「想不到他早已經死了。」
十三年前？綁架案？
周瑋的腦海里立刻浮現出一件案子，「是不是富商賀永年四子賀星被綁票的那單案？」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這件案子當年轟動全城，警界無人不知，是十年難遇的大案，兇手至今都沒有抓到。
李警官當年就是被派去調查這個案子，老鬼是他的助手，後來案子一直沒破，上頭大發雷霆，李警官因此被降職，意志消沉，鬱郁不得志，才會提前退休。
「這件案子和鷹眼老大有什麼關係呢？」周瑋不解地問道。
「當時我們得到消息，據說綁架賀星的幕後主使就是鷹眼老大。」中年男人道：「我們開始是不信的。」
雖然鷹眼老大當時風頭正盛，但以他的身份，就算借給他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綁架賀家四少爺。
「不過後來，我們接到鷹眼老大其中一個小弟的舉報，他說鷹眼老大確實有過綁架賀家四少爺的計劃。」
「那這個人呢？」周瑋趕忙問。
「死了。」中年男人道，「他說了不久之後，就在一次幫派混戰中被砍死了。」
周瑋緊皺眉頭，「還有誰知道這件事嗎？」
中年男人搖了搖頭：「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大都在之後的幫派鬥爭中死了。」
周瑋的臉色一變，這麼一來，他們的線索不就斷了。
「不過如果你的想查的話，可以去調查一個人。」中年男人道。
「誰？」
「當年鷹眼老大手下好像有個小弟叫沈豪，很受他重用，你們可以去查他。」
從李警官這裡問完案子之後，兩人就驅車回了警局。
「什麼？沈豪和這件案子有關？」六子和小張都驚住了。
「十三年前他才多大啊？」六子不敢相信。
「十七歲。」周瑋的神色複雜。
「十七歲？這麼巧？現場還有一具十七歲的屍體，會不會和他有關？」六子問。
周瑋的目光沉了下來。
他感覺到這一切的背後，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
十三年前賀星的綁架案，一年前杜晚晴的綁架案，兇手似乎都和沈豪有關係，這兩件案子之間是否有些他所不知道的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