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陵墓
「這裡是礦洞下方?」
周極疑惑地打量四周。
周極身後豎著一根一米多高的石柱。
以石柱為中心,刻畫著各種繁複的陣紋。
此時石柱正泛著淡淡的藍光。
這表明陣法正在開啟。
陣法之外,擺放著兩個蒲團和一張石桌。
石桌上擺著一壇壇美酒,鼻子依稀可聞到一股酒香。
這個洞窟的四周擺放著四盞高高的燭火,將洞窟照亮。
但是燭火只能照到十米多高的地方,更往上就是一片黑暗。
但黑暗中還隱約看到密密麻麻比芝麻還小的綠色光點。
「那裡就是外面那堵牆吧?血蜉蝣應該就是從那裡出去的。」
周極暗道。
周極小心翼翼地朝著礦道走去。
沒過多久,前方突然出現一抹淡藍色的亮光。
周極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地向前靠近。
五分鐘后,周極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只見前方出現一個比足球場還大的洞穴。
一道藍色透明的圓形光幕從天空垂下,如玉碗倒扣。
最引人矚目的,還是光幕裡面那頂天而立的巨大石碑。
光幕外面百米處,還有一條三丈寬的岩漿河圍繞著光幕,靜靜地流淌著。
在岩漿河和光幕之間,還有一大片刺眼的血紅色。
「這是一座陵墓?!」
周極站在洞口前,猶如一隻望天的螻蟻。
好一會,周極才恢復神情,一步一步地走下階梯。
周極到達了地面,便加速朝著光幕跑去。
越靠近陵墓,心底那股想要進去的感覺越是強烈。
大約半炷香時間,周極來到了岩漿河。
周圍的溫度直線上升,連空氣都是灼熱的。
周極每次呼吸都感受到肺部有種被火燒的感覺。
在岩漿河上,橫跨著一座用星鐵石製成的大橋。
周極走了上去。
橋下岩漿河汩汩地冒著氣泡。
但鐵橋卻絲毫不受影響,摸上去,反而有一絲清涼。
穿過岩漿河,再走了一段路后,周極的臉色越發凝重了起來。
因為他嗅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難道前面便是血蜉蝣的老巢?」
又走了五分多鐘,周極終於來到了血腥味的源頭。
這是一個巨大的血池,水面上漂浮著無數密密麻麻的血蜉蝣。
它們在血池中轉來轉去,時而抱成一團,時而相互吞食。
血池上空,目光所及之處,赫然充斥著一團團如同霧氣一般的氤氳紅光,翻滾之下竟開始飛快凝聚起來,在眨眼之間便有數團紅光已連成一片,形成了一大片陰森森的血色霧海。
血色霧海之下,還有一座高大的祭台。
祭台連著血池,數十條溝渠如同血管一般,接收受著血池輸送過來的血液。
祭台上空,散發出一大片紅光,綿延十數里,與藍光疊加一起,向著紫色轉變。
「這是什麼!」
周極瞳孔猛縮,心中大驚!
一瞬間,關於礦區的種種信息匯聚在周極腦海中,最終得出了一個答案:
這是一個巨大的陰謀!
血蜉蝣是幕後黑手故意放縱的,目的是吸取礦奴的血液以供應祭台!
人命在他眼中,就如同豬狗一般,不過是一種食物!
周極心中發冷。
究竟是何人布下這麼大一個局?
但不管怎麼樣,這個梁子已經結下了。
「早晚有一天,我必定親手將這幕後之人的喉嚨給捏碎!」
周極心中發狠。
不久,周極平復了心中的情緒,轉頭離開了血池,來到了一片淡藍色的光幕下。
周極心中似乎有一股聲音在催促他走進去。
這種感覺並沒有惡意。
反而是一種歡呼雀躍,似乎見到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周極猶豫了一會,便決定嘗試一下。
周極小心地將右手貼上去。
沒想到,想象中的危險並沒有發生,右手輕而易舉地穿過了光幕。
周極這才放下心來,整個人邁步穿過了光幕。
光幕內外,環境並沒有什麼區別。
周極徑直來到了最引人矚目的黑色石碑。
石碑上沒有任何碑文,倒是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給人一種神秘詭異的感覺。
周極收回目光,又走到了旁邊的巨大陵墓。
墓室門緊閉。
周極查看了一下,發現墓室門的右邊有一個淺淺的手印。
周極將右手貼了進去,然後輸送元力。
下一刻,墓室門便「咔咔咔」地打開了。
周極走了進去后,墓室門又自動關閉了。
與此同時,血池旁。
龍面男和虎面男出現在了這裡。
「我就說沒事吧!估計是你眼花了,或者那條蟲子運氣好,躲過了我們的追殺。不過,蟲子終究是蟲子,翻不起什麼大風浪。」
虎面男不屑道。
龍面男仍舊在查看四周。
「別看了,快走吧!下個月就要舉行大祭了,這期間不能出事,以誤了幫主的計劃!」
龍面男聽了,這才不情不願地和虎面男離開了。
陵墓內。
周極一進來,牆壁上的蠟燭便自動點燃了。
黑暗被照亮,現出了螺旋狀階梯。
周極邁開步伐,走了下去。
每走十步,前邊的蠟燭就會自動點亮,同時身後的蠟燭自動熄滅。
不知繞了多少圈,終於來到了地面。
周極從階梯走出,蠟燭點亮,照亮四周。
周極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個普通石室。
石室密封,裡面僅僅擺放著石桌、石椅。
周極湊近石桌,只見石桌上擺放著一局圍棋。
「這是個殘局?」
周極仔細觀察起來。
上輩子,周極唯一的愛好就是下圍棋,上班也時常水論壇。他在某個圍棋軟體的段位是業餘8段。
實力不高,但能看懂棋譜。
「這殘局這麼古怪?」
周極皺眉道。
這一局黑白雙方勢均力敵,看似平手,但是只要再下一子,就能扭轉局面,轉平為勝。
可是,這一步該是輪到白子,還是黑子呢?
還有一個更大的問題是,這石桌上沒有多餘的棋子啊!
周極繞著石桌走了一圈,仍舊沒有任何頭緒。
於是,伸手觸摸棋盤,想要移動棋子。
可是誰知。
周極剛碰到棋盤。
只見棋盤白光一閃,周極整個人便瞬間僵住了。
整個人保持著觸碰棋盤的姿勢,雙目無神,猶如一個呆愣的木偶。
「桀桀桀,岳撼山,只要你將那女孩交給我,我就放過這村子的所有人!」
一個聲音陰惻惻地響起。
周極猛然張開眼睛。
只見前方站著一個身穿黑衣滿臉猙獰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前方懸浮著一個三寸大小的紅色圓盤。
上空還漂浮著一個巨大的血色陣圖。
陣圖緩緩旋轉,籠罩著一個不小的村子。
村子空地上,跪著上千口人,正苦苦哀求著饒命。
「韓元化,你如此喪心病狂,枉為修士!」
周極突然不由自主地怒喝一聲。
這不是周極的聲音。
這聲音蒼老,但中氣十足。
「區區螻蟻,何足掛齒?」
韓元化不屑一笑。
手中元氣一吐,空地上的兩個人頓時被炸成了一團血霧。
「啊!」
驚叫聲響起,空地亂作一團。
「至於我是不是修士,就不是你能評判的了。」
「怎麼樣?一人換一千人,這生意無論怎麼想都很划算吧?」
「告訴我你的選擇吧,岳撼山,你只有一次機會!」
韓元化滿臉戲謔,猶如貓戲老鼠。
岳撼山轉頭看向身後的小女孩。
女孩頑強地站立著,瘦弱得如同被遺棄的小貓,雙眼平靜得猶如一汪死水。
「我要死了,是么?」
女孩聲音清冽,但語調平靜不見起伏,似乎在敘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一股悲傷不由地湧上心頭。
周極忽然能動了。
「當然不是了。」
周極突然笑了,伸出手薅了薅她的頭髮。
女孩身體一僵,平靜的眸子泛起了微弱的漣漪。
「這就是你的選擇嗎?」
韓元化沉聲道。
「沒錯!她就是我的選擇。」
周極的聲音一落,空地上的人群瞬間喧鬧起來。
「求大老爺救命啊!我不是這個村子的,家中上有老下有小,都等著小的回去啊……」
「我女兒才四歲啊,還沒長大就要死了嗎……」
「我爹為了我們兄弟窮苦了大半輩子。今年家中正有起色,正要讓他好好享福哩……」
……
「仙長,難道我們上千條命,數百個家庭,比不上一個黃毛丫頭嗎?!」
「你不是正道嗎?如此草菅人命,算什麼正道!」
「犧牲一人,救得千人,這是大義,你不能不顧!」
……
所有人或苦苦哀求,或破口大罵。
周極心中怒火升騰。
但這憤怒並不是對村民,而是對韓元化。
在這個問題上,錯的不是村民,而是加害者,錯的是他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修士。
周極雖然憤怒,但只能不為所動。
這個問題無論怎麼選擇都是錯的。
但是,今天可以為了1000人而犧牲1個人,明天也可以為了10000人而選擇犧牲1000人。
這樣下去,只會有無窮盡的犧牲。
對一個人的不公,就是對所有人的威脅。
「哈哈,想不到你岳撼山自詡正道,竟然會棄大義於不顧!你與邪道何異?「
韓元化有些氣急敗壞。
「什麼是正道?什麼是邪道?我只求恪守本心,隨心所欲不逾矩。」
「我為什麼選擇她?」
「只因為,我樂意!」
我!
樂!
意!
這三個字在韓元化心中炸響。
韓元化先是呆著了,然後便哈哈大笑起來:「『我樂意』,好一個『我樂意』!」
話音剛落,所有畫面「嘭」地化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