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佳人在背

第十一章 佳人在背

紅燭滴淚,映照在美人臉上更添嬌艷。赫連知秋星眸半閉,身子倚靠在桌邊。「好一幅美人側卧圖!多謝赫連兄相助,小弟定當在家兄面前保舉你做那『一品堂』總管。」說話之人正是梁乙錦。燈下望去,只在二三十年紀,面色發青,顯是酒色過度之相。赫連鐵樹笑道:「多謝梁兄提攜,**一刻值千金,小弟便不打攪了。」目光掠過赫連知秋潮紅的臉面,心中不由一絲歉疚:「對不住了小妹,為了重振赫連家聲威,只能委屈你了。哥哥日後向你磕頭賠罪。」狠起心腸,躬身退出。

梁乙錦俯身在赫連知秋頸間一嗅,幽香撲鼻:「嘿嘿,你這小蹄子,平日里高傲,如今還不是落在我手裡?陰陽和合散的藥力已經行開了罷?是時候將你就地正法了。」雙臂自她腋下和腿彎抄起,軟綿綿的身子便在懷中,梁乙錦興發如狂,足下加快,轉入偏廳廂房。

赫連知秋雖口不能言,心下卻是明白,此刻早已羞憤難當。想不到自己的哥哥為了權勢竟不惜犧牲親妹妹,她雖有心嚼舌自盡,奈何那一小瓶悲酥清風全數用在她身上,中毒太深,四肢百骸全無氣力,連口齒都無法動得分毫,更別提自殺。耳聞悉索之聲,胸前微涼,衣衫已給揭去一角,此刻正是呼天不應,喚地不靈了。

羅衣半解,春光半露,胸頸之間那一抹雪白煞是耀眼。梁乙錦血脈賁張,揮手間已將赫連知秋外衫扯開,露出裡面的貼身小衣。梁乙錦淫**大熾,一邊伸手解衣,一邊已是湊將過來。

赫連知秋但覺一縷熱氣自小腹升起,雙頰微潮,心中一凜:「這萬惡的葯發作了么?」打定主意,只要自己手足能動,便立時自盡。耳輪中聽得一聲悶哼,料想之中的慘遇卻未曾到來。睜開眼來,一個人影閃將進來,伸手拔起一把染血長劍。那人濃眉大眼,正是吳子矜。

那梁乙錦此時早已伏在一旁不動,后心上老大一灘血漬,原來適才被吳子矜飛劍擲斃。吳子矜目光掃過赫連知秋的嬌軀,面色一紅,忙偏過頭去,道:「赫連姑娘,眼下府內衛卒已被驚動,此地非久留之地,還是速離為上。」赫連知秋沒想到與他再度重逢卻是這等光景,亦是紅暈上頰。吳子矜忽地想起甚麼,伸手至梁乙錦衣袋中摸索,掏出兩個小瓶。思索再三,想起閣樓中那人曾道這葯乃是令人嗅之即倒,想必解藥亦如是。當下將兩個瓶子一一放在赫連知秋鼻下令其嗅過。他自己卻屏起呼吸不敢嗅聞。

這法子果然奏效,不多時赫連知秋已能開口說話,道:「你左手拿的那瓶子有臭味,應是解藥,當可收起,以備不測。」吳子矜大喜,忙收起小瓶,道:「赫連姑娘,我們這便走罷。」赫連知秋點頭,正要起身,卻是眉頭微微一顰。原來她中毒頗深,此刻手足酸軟無力,一時難以恢復。屋外人聲漸漸嘈雜,吳子矜大急,忙道:「赫連姑娘,事急從權,脫身要緊。」拿起一旁的外衫將赫連知秋裹起,反手背在背上,左手托住赫連知秋雙股,右手握緊長劍,拔足飛奔而出。

這閑雲軒在梁府東側,吳子矜早看清地勢,此刻正沖向東牆,意欲越牆而出。他不善輕功,於縱躍換氣拿捏不住火候,又背著一人,數次險些叫花園中的山石絆倒,頗是狼狽。眼瞧著堪堪到得院牆之下,忽感金刃劈風,一刀一劍前後襲來,四下火把亮起,有人大呼道:「莫放走了小賊!」

吳子矜突遇襲擊,不假思索下,這些日子苦練的劍式自然而然使出,右手長劍一招「前徒倒戈」,抖出兩朵劍花,分刺前後。「噗」的一聲,前面那人右肩被一劍洞穿,慘呼聲中拋下鋼刀。長劍順勢反刺,自吳子矜腋下穿出,正刺入後面那人咽喉。那人長劍此時距吳子矜后心僅差寸許,雙目瞪大,反身栽倒。這招「前徒倒戈」,重在「倒戈」,厲害便厲害在反刺的這一劍,剎那間一死一傷。吳子矜初次與人動手,拿捏不住火候,出手頗重,心下極為歉疚,危急時刻卻也顧不得多想,便要躍出牆去。

只是也不知緊張還是怎地,吳子矜用力躍起,只躍起了數尺,復又落下,不由面上一紅。正待提氣再躍,耳側赫連知秋低聲道:「不需這麼使蠻力,雙膝微曲,提氣丹田,放鬆肌骨,存想玉枕,聚氣不散……」吳子矜聽得幾句,已知是輕身飛躍之術,當下依言而行,縱身而起。他此番擔心再度出醜,運足了全力,竟是呼的一聲高高掠起,比起院牆還高了一丈。

眼前一花,一蓬箭雨自腳下飛過,夾雜這飛蝗石、飛刀、鋼鏢等諸多暗器。原來府外早有人埋伏於此,單等吳子矜一出來便出手暗青子招呼。卻不料吳子矜這般誤打誤撞躍高了正好躲過。

吳子矜身在空中,百忙之中向下瞥得一眼,梁府外火把高高點起,亮如白晝,人影潼潼,也不知來了多少人,心下忐忑。赫連知秋低聲道:「往南!」吳子矜怕泄了真氣,不敢開口,微一點頭,身子方一下落,右手長劍點出,正戳在牆外一棵大樹上。他使的乃是巧勁,劍尖並未刺入,借力前躍。但聞「噗噗」數聲,樹上留下一蓬暗器,吳子矜卻已去得遠了。

夜涼如水,冷風撲面。吳子矜躥房越脊,縱高伏低,一路由著赫連知秋指點前行。赫連知秋在這興慶府住了許久,對地形頗是熟悉,二人每每於間不容髮之際避開追兵。此刻相府令出不久,宵禁未開,五城兵馬司禁軍未出,二人把握這難得的機會一路小跑,已到了南城牆邊。

吳子矜順著里道急奔上城,身臨垛口,俯身望去,黑暗中大地在目,竟是微微有些眩暈。興慶城高四丈,吳子矜自忖萬萬不能一躍而下,這裡沒有長繩墜地,吳子矜止步不前,卻是有些犯難。赫連知秋訝道:「吳公子,怎地不下去?」吳子矜為難道:「這個,這個,怎麼下去?」赫連知秋道:「公子可用『壁虎游牆功』。」吳子矜愣了一愣,道:「這個,我不會。」

這「壁虎游牆功」只要有一定的內力基礎便可使將出來,所不同者只在遊動高下而已。赫連知秋卻沒想到吳子矜的武功全憑一本殘破劍經自學而來,這門功夫卻是不會。方自一愣,耳邊有人沉聲道:「相好的,留下罷。」「嗡」的一聲,一件沉重兵刃橫掃而來。

吳子矜心中一凜,知是追兵趕至,他此時左手托住赫連知秋,右手長劍乃是輕靈兵刃,難以招架,只得退了一步避開鋒頭。卻聽得背上赫連知秋顫聲道:「九,九翼道長?」吳子矜抬頭望去,見是一個長須道人,左手持鐵牌,右手卻拿著一件彎彎曲曲的兵刃。

九翼道人道:「赫連姑娘,令兄赫連將軍隨後即來,還望姑娘稍待,我先將這小子拿下。」轉而大喝道:「小賊,再不束手就擒,本道爺的雷公擋便要不客氣了。」吳子矜甚少與人動手,見九翼道人手中奇門兵刃,頗是忌憚,道:「赫連姑娘,看來今日我難逃大限,令兄隨後趕來,想必不會為難你,我還是將你放下來罷。」赫連知秋急道:「我剛自火坑裡逃出,你又要撇下我么?要死便死在一處!」話剛出口,忽覺得有些曖昧,不由面上一紅。

吳子矜心頭一熱,暗道拚死也得保她周全。當下不再答話,踏步上前,長劍倏然刺向九翼道人面門。九翼道人想不到這小子倏然動手,冷不防下險些被刺中,忙後退了一步,正欲反擊,眼前青光閃動,長劍如影隨形再度刺到。

九翼道人一時大意,失了先機,被吳子矜欺近身來,一柄長劍不離面門,手中鐵牌和雷公擋撇在外門,竟是派不上用場,只得步步後退。要不是他輕功高妙,只怕已被刺倒。他成名十載,號稱「雷動於九天之上」,生平罕逢敵手,今日叫一個後生逼得狼狽不堪,一身神功使不出來,惱得哇哇大叫。

退得幾步,九翼道人終尋得空隙,大喝一聲,身子向後彎曲成「鐵板橋」之勢,左手鐵牌疾撤護面,右手雷公擋便要劈出。豈知足下忽地一空,竟是頭下腳上的栽了下去,原來他已經退到了內城牆邊。

吳子矜暗道僥倖,眼見遠處火把長龍蜿蜒而來,心知追兵在即,顧不上受傷,縱身向外城躍落。

大地飛速迎來,離地不到三尺,吳子矜依適才赫連知秋所授運氣法門,真氣上提,身子在空中微微一頓,左手運勁,將赫連知秋托起數尺,右手拋出長劍,順勢屈膝抱頭骨碌碌滾下。

「砰」的一聲大震,吳子矜重重跌落,張開雙臂接住下落的赫連知秋,這股衝力又壓得他眼冒金星,張口「哇」的吐出一口鮮血。

若是換了先前入城時的吳子矜,從這麼高的城樓上跳下來,怎也要斷幾根骨頭,如今他自赫連知秋那裡習得了高明的輕身功夫,加之元陽真氣充沛護體,適才下落得法,方才只是擦破了些許油皮。不過這下墜之力畢竟非同小可,加之要化解赫連知秋的衝力,吳子矜仍是受了內傷。

吳子矜心知追兵轉眼即至,顧不上心口隱隱作痛,仍舊背起赫連知秋,俯身拾起長劍,拔足飛奔。過不多時,眼前亮閃閃一片,原來是到了湖邊。吳子矜想起易大彪一干人,心下頗是歉疚,自己這麼一鬧,不知會不會連累到他們的行動計劃。破廟在西,吳子矜不願將追兵引去,便轉而東奔。

耳際風聲呼呼,吳子矜體內元陽真氣流轉,只覺身輕力足,跨步之間,越躍越遠,飄飄然若御風而行,耳後的吶喊聲似乎也漸漸遠去。

月過中天,吳子矜飛奔半宿,早不知眼前方向,身後追兵卻也不見。吳子矜停下腳步,但覺氣息粗重,心口疼痛加劇,顯是內傷加重了一些。吳子矜道:「赫連姑娘,追兵暫難追及,不若我等先休息片刻,如何?」見赫連知秋未有異議,便要躬身放她下地。

驀地耳邊聽得赫連知秋「嚶嚀」一聲,頸脖一緊,兩條玉臂纏將上來,幽香襲鼻,佳人吐氣如蘭,俏臉已是貼在吳子矜耳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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矯矯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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