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遇元士
後半夜,贊普被一陣嗚嗚聲驚醒,向樹下一看,贊普一下子驚呆了。約有二三十隻野狼,正在樹下爭搶著老狼殘存的屍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贊普只好乖乖地呆在樹上,等著狼群散去。
狼群吃完殘肉,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三三兩兩地散在樹下休息,狼崽兒嬉戲相鬥,即使出動覓食,也會有幾隻老狼和狼崽兒留下來,看樣子是遷徙的狼群暫時憩息。
這可苦了樹上的贊普,一呆就是二天,餓了吃些狼肉,渴了喝樹葉上的露水,也算是好好休息一下吧,贊普安慰自己,只是不知道還要捱幾天。
在樹上呆到第三天,樹下狼群突然一陣騷動。贊普遠遠望去,西方一壯碩青年正匆匆行來,身高五尺有餘,青衫飄飄,頗有神采。贊普看僅青年一人,頓時大為擔心,雙手窩成筒狀,高聲提醒道:
「大哥哥小心,這裡有狼群!」
青年遠遠朝贊普微微一笑,也不見如何做勢,驟然沖向狼群,一雙閃著黃光的拳頭在狼群里飛舞,號稱銅頭鐵尾的野狼彷彿紙糊一般,碰上即傷、撞上即亡。七八個呼吸間,狼群就傷了個七七八八,剩下的嗚咽著逃散了。
贊普看到青年眉心一個黃色拳頭樣的光影,兩個顏色各異的動物、植物陽刻其上,栩栩如生的印章,煞是好看。
贊普飛快地溜下樹,看著青年眉心光影漸漸淡去。
好奇地問:「大哥哥,你是無所不能的高士嗎?」
青年見贊普一個孩童在狼群的圍困下不驚不懼,也頓生好感。
他走近兩步,蹲下身,撫摸著贊普的小腦袋,溫聲說道:「小弟弟,你一個人在這深山老林里幹什麼?你父母呢?」
「我父母被強盜殺死了,我要去常侯城,成為高士,為他們報仇!」
「想要成為高士可不容易,每年有數不清的人帶著夢想湧進常侯城,但真正能進入學院,修鍊元力的人十不存一。要成為高士,元師推薦、先天元體、屬性相生三者缺一不可。」青年想了想又說,「你我相見即是緣,如果到了常侯城,你可以去卧龍學院碰碰運氣,那是我們岳淵域域設學院,專門培養窮苦出身的孩子,不需要元師推薦。」
「大哥哥,你要往哪裡去?」
「我要去尋找能助我突破的元靈。」
青年嘆了一口氣,不欲再和贊普深談,囑咐到:
「這裡離常侯城還有四五百里,你一路小心!」
「多謝大哥哥!」
青衫高士匆匆離去,不等他走遠,贊普也急急忙忙離開了滿地狼屍的是非之地。
翻過山,再行三四十里,道路開始寬闊起來,路上的行人也逐漸增多。運氣好的時候,贊普還能坐上大人們去城鎮交換物資的獨輪推車。
如是前行三天,贊普遇到了第一個小鎮,也是他生平第一次見到城鎮。一條二百餘步長的街道,熙熙攘攘,到處是吆喝著交換物資的漁民、農夫、商人,紅紅綠綠的花布、精緻漂亮的飾品看得人眼花繚亂,香氣四溢的烤魚蝦、焦黃可口的油餅誘得人垂涎欲滴,甚至還有一家專門提供餐飲的酒樓,掛著一面大大「酒」字旗。贊普並沒有多做停留,他並不在意這些。
穿過小鎮,贊普開始犯愁,他不喜歡這寬闊平整的官道,路上連一個果子都找不到,一連幾天,都得靠他懷中的狼肉充饑,如果再找不到吃的,接下來恐怕要挨餓了。
贊普決定先到附近山上碰碰運氣,離開官道沒有多遠,就找到了幾棵野棗樹,紅紅的小棗掛滿枝頭,贊普毫不客氣地吃了個憨飽,又滿滿地摘了一大包裹,正準備離去,突然看到一隻肥大的野兔正在草叢間望著他,贊普撿起一塊石頭,奮力朝野兔砸去,靈敏的時間感幫助了他,那塊石頭精準地落在了野兔的頭上,可惜力量太小,野兔倒地掙扎了幾下,居然又歪歪斜斜地朝山上跑去。
贊普不甘心美味白白溜走,就快步追了下去。
雖然野兔受傷嚴重,但一個九歲多的孩子跑起來也快不到哪裡去,一直追到一個高高的、土黃色的山崖旁邊,野兔鑽進了一個大山洞,消失了.
贊普毫不猶豫地跟了進去。山洞開闊而乾燥,十多個壯漢并行綽綽有餘,山洞頂部裂開一條縫隙直達山巔,所以光線並不暗。直追有千餘丈,贊普終於看到野兔趴在洞的盡頭一動不動了,已追得氣喘吁吁的贊普拾起一塊石頭,狠狠地朝野兔砸了一下,筋疲力盡地癱坐在地上。
游目四顧,他發現,山洞在盡頭處轉了個彎。隱隱約約能看到裡面並不遠,心情不錯的贊普隨性地走了進去,剛走幾步,他猛然呆住了。
裡面有一頭熊!嚇出一身冷汗的贊普拚命壓抑住轉身就跑的念頭,慢慢地後退,他知道,一旦驚動這頭熊,他必死無疑。
可退了幾步,他又覺得不對,這頭熊明明睜大眼睛看著他,但就是沒有撲上來。他大著膽子開始認真打量起來,這頭熊一動不動地躺坐洞內,高有九尺余,重約數千斤,十分壯碩,毛髮倒是最常見的黃色,在熊寬厚的胸膛上,插著一把金燦燦的金劍,原來是一頭受傷垂死的熊,贊普長吁了一口氣。
他鼓起勇氣,又朝前走了兩步,看到憨厚的黃熊眼中滿是痛苦和乞求,贊普起了善心,走近前,輕輕地拔出了深深刺在熊身上的長劍。誰知長劍一拔,熊和長劍驟然閃爍起來,像是由實體轉化成了幻像。金劍化為點點金光消散了,黃熊則縮小成一隻迷你熊,爾後化為一道黃玉般光線衝進了贊普眉心。
猝不及防的贊普感覺像是一根燒紅的烙鐵捅進了眉心,而後順著經脈左衝右突,剔骨剝皮般痛不欲生,小贊普一聲慘叫,倒在地上翻來滾去。他的身體整整腫脹了一大圈,破舊的衣服迸裂成碎片,祼露的皮膚緊繃,全身爬滿血絲,一個雞蛋大小的圓球在皮膚下四處滾動,贊普感覺像是是有人在拚命往他體內充高溫的熱氣,而他則成了一個薄薄的氣球,隨時會砰的一聲炸成碎片。
不過三五個呼吸,贊普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
就在這個瀕死的邊沿,他腦海中再次閃爍出一個影像,一個白須黃衫的禿頂老者正在指點著他什麼,而自己則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悠然直立。
「自然呼吸、兩腿挺膝,兩足跟內側相抵,軀幹正直,頭頂百會與襠下長強成一線;定心凝視,雙手合十,停於胸前膻中穴……」
像是早已經練習成千上萬遍一樣,贊普自然而然地擺了個古怪的姿勢,若老僧入定一般輕吸緩吐。在意識的引導下,他布滿全身的熱氣緩緩向胸前膻中穴聚集,痛苦的癥狀開始減輕,約摸兩個時辰,全身的苦痛消失,但贊普隨時能夠感應到在他的胸中藏有一個巨大的火球,正緩緩地向身體輻射能量,看樣子隨時有沖向經絡,重燃戰火的可能。
在地上滾得全身是土,再與汗水一混合,贊普整個成了一個泥球,還散發著一股腥臭味,大概是熊身上的臭味吧,贊普安慰自己,但他知道,有兩件事情必須要做,一是馬上找地方洗個澡,身體上的惡臭連他自己都忍受不了;二是以後每天他都要抽出時間練習方才的動作,誰知道那個火球什麼時候再衝出來。
贊普找了個水塘,洗了個冷水澡,整理整理幾乎已經不能蔽體的破爛衣服,只覺得神清氣爽,精力充沛,渾身上下如熨斗燙過一般,無一處不自在,高高興興地沿小道返回官道。
離贊普所在山洞數萬里的高空,一顆如流星巡天樣的金球,驟然停了下來,化為一個面如淡金、眉斜若刀、目閃劍光、灰髯三縷、容貌奇古的中年人,臉色難看地立在高空中,吶吶自語:
「難道是這頭大地之子自戕?怎麼剛感應到元力金劍的位置,又會突然消失,這下非得被那幾個老傢伙給嘲弄一番了,欠他們天大的人情圍剿這頭黃熊,可到頭來卻是雞飛蛋打,看來是我孫子福緣淺薄。」
中年人嘆了口氣,風馳電掣般向回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