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行湖廣卷 第二十四章 行動
「你可真想好了...?這般過後,你可能生不如死,前途盡毀,甚至...命隕當場。」即使是殺人不眨眼的易文此時也忍不住猶豫了起來,至於為了殺掉吳全秀便犧牲這樣的一個孩子嗎?
「不用多說了,易大哥,交給我吧。」孫十年看見易文也猶豫著,竟忍俊不禁,笑了起來,「哈哈哈易大哥,和你相識的這些日子還沒見過你這樣優柔寡斷過呢。」
易文環顧一周,眾人皆是沉默著,就算是趙一龍也是面無表情,不知道是在欣喜於少爺的成長還是悲哀於少爺的結局。
「既然這樣...我們還是繼續接下的計劃布置吧。」易文強忍著心中的不適,告訴自己眼前還有亟待處理的危機。眾人心裡雖然也明白,但院中已然多出了一絲壓抑的氣氛。
「孫十年需要在王鐵寒探查他的體內那一刻,完成內力的凝聚。過早,你會承受不住那份痛苦而昏死過去,過晚,他會察覺到不對勁。這些時機,全要靠你自己把握。」易文對孫十年叮囑著,而對方只是輕輕點了頭。
「那麼…我們便開始吧。」
……
青陽鎮內,縣衙住處
自從王鐵寒到此以後,吳全秀也算是大鬆一口氣,壓在他身上的重擔也鬆了不少。之前他不僅要像之前一樣處理數個鎮子包括縣內的公務,還要花費心力對付青陽鎮中的孫家殘黨,以及接待那些投誠過來的商人,每日都要忙到深夜才可入睡。如今王鐵寒來了,對青陽鎮的鎮壓基本都由他來負責了。當然,他也不忘自己最重要的任務:找到孫十年。
這日,王鐵寒如前幾日一樣開始瀏覽手下呈報的日常情況,這裡面基本都是吳全秀布在青陽鎮的眼線所探查的。
「哼,這群傢伙都天天都幹什麼吃的,這都查的是什麼。」王鐵寒只是隨便掃了幾眼便大為不滿,「這什麼哪個掌柜去青樓嫖妓都寫上了,哼,是他自己去青樓時正好遇上了吧。」
這些情報雖然在某些時候可能派上用場,但是在尋找孫十年上卻是一點用處沒有,也難怪王鐵寒對那些眼線十分不滿,經常獨自偽裝成行人,在街上親自刺探。
就在他準備將這些紙張掃扔進廢紙簍中時,其中一條消息卻觸碰到了他敏感的神經。
「嗯?這是...」王鐵寒將那張紙特地抽出,細細看了一遍。只見上面寫著:
「鎮西,一男子攜兩孩童,形跡可疑,其中一孩童佩刀。在孫氏錢莊前逗留良久。」
一個佩刀的孩童,王鐵寒自然就想到了那易文,他在青陽鎮偽裝打探消息也有好幾天了,自然也知道曾將這青陽鎮攪得天翻地覆的易文。至於另一個孩童估計就是孫十年了。
「真是不知死活,還敢回來。」王鐵寒不屑地哼一聲,手中略一發力,手中的紙張竟然直接化為數片。隨後一聲大喝,「來人!」
立馬有兩個青衣男子推門而入,腰間均配有追風鐵捕的腰牌。「大人,聽候差遣!」
「隨本官辦案去。」王鐵寒頭也不回地帶著二人離開了縣衙駐地。
......
青陽鎮,東西街
易文此行只與趙一龍,孫十年一道回到青陽鎮,冷言與其他人仍舊留在白楊村之中。三人此時正在最繁華的東西街上吃喝玩樂,易文與孫十年是樂在其中,全然不覺是在執行一項危險的計劃。倒是趙一龍全身緊繃著,時刻警惕周圍,看見易文與自家少年放肆地吃喝,不禁問道:
「少俠,我們來這裡到底是幹什麼的。」
易文將一串糖葫蘆剩下的幾顆一起塞進嘴裡,口齒不清地回答道:「這裡是青陽鎮最繁華的地帶,吳全秀的眼線肯定也最多,我們在這裡轉幾圈,他們自會前來。」
趙一龍還想說什麼,可這時突然一個光頭壯漢攔住了他們的去路,身後還跟著兩個衣著一致的男子。易文一行人定睛看去,三人皆持刀佩有腰牌,這正是王鐵寒一行人。
「敢問這位可是孫大海之子孫十年?」絲毫不理會趙一龍緊張的神情,王鐵寒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我是。」孫十年不卑不亢,只是平淡答覆。
「你可知官府現在正在查辦你父親的案子?你若是個孝子的話,便老老實實來縣衙配合我們調查案情。」
「好的。」
「嗯?」王鐵寒一愣,他本以為孫十年會拚死抵抗,或是想盡辦法逃脫,倒是沒想到他會直接答應自己回縣衙。於是不禁看向了易文與趙一龍,卻發現易文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趙一龍雖然面目緊張,但也什麼都沒說。
「嘿,這小子倒是識相,隨我走吧。」王鐵寒雖然奇怪,但也並不多想,這三人根本不可能逃出自己的追捕,直接放棄抵抗也是情理之中。他甚至有些可惜易文與趙一龍沒有抵抗,否則將這二人直接擒下,孫氏錢莊就不足為慮了。
望著孫十年與王鐵寒的身影消失在遠處,趙一龍毫不掩飾臉上的擔憂,「少俠,少爺他...真的能平安回來嗎?」
「這種事...盡人事,聽天命罷了。」易文也與趙一龍一樣給不出一個肯定的答案。「走吧,去縣衙駐處門口等著,萬一有什麼事...也只能見機行事了。」
縣衙之中,王鐵寒直接找了一間空房,屏退了兩個隨從,將孫十年帶入其中。
房間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王鐵寒皺著眉頭從外面搬了兩把椅子進來,二人坐定之後,王鐵寒先是虛情假意地裝作真的在調查案情。
「小子,你也別害怕,只不過問你些事罷了。」
「請便吧。」
「你對你父親在錢莊中的做法可有耳聞?」
「我不過十歲而已,怎麼會知道這些。」
王鐵寒一皺眉,繼續提問,「那你可知你家錢莊經營哪些生意?」
「不知。」
......
王鐵寒如是又問了幾個問題,對面的孫十年卻是面癱一般毫無表情,什麼都不知道。王鐵寒氣得牙痒痒的,恨不得當場給其一發重拳,不過想到吳全秀的指示還是忍住了。算了算時間,問話所用的時辰已經差不多夠了,終於要開始做正事了。
「你可習過武?」王鐵寒突然拋出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練過一段時間而已。」孫十年這次終於不能再說不知道,也就直接老實回答了。
「過來,我要看一下你是否真的沒習過武。」
孫十年什麼也沒說,走到王鐵寒面前。只見王鐵寒伸手放在孫十年肩上,略一發力,孫十年頓覺肩部一陣酸痛,但他也只輕哼了一聲,仍然什麼都沒說。
「嗯,確實沒有習武,連淬體都沒有完成。」王鐵寒微微點頭,「小子,接下來你可忍好了。」
話音一落,王鐵寒驅動一道內力鑽入了孫十年體內,順著經脈開始遊走。那些根本沒有經歷過內力浸潤過的經脈頓時如同一齊被撕裂了般疼痛起來,讓孫十年幾乎失去了意識。
「不!還不可以!」儘管只有一瞬間,在孫十年的腦海中時間卻被拉至無限長,他彷彿看到了那個呵護自己十年的一虎,看到他對自己長高一分露出欣慰的笑容,看到他因為維護自己搗蛋而被父親教訓,看到了與他一起度過的這數年時光。
以及...那一夜他最後的背影。
「我要殺了你們!我還不能死!」這是孫十年現在腦海中唯一的想法。他強撐著開始運轉易文給與他的功法,而意識卻彷彿在下一秒就要消散。
一瞬間,孫十年的丹田之中也湧現了一絲極其微弱但確實存在的內力,與之而來的,就是與當時易文一般撕心裂肺的痛苦,自己的每一寸肌肉,每一寸皮膚,每一寸經脈都似乎被剪斷,蹂躪,焚燒。在這一瞬間,冷汗就已經浸濕了孫十年全身。
「喂你這小子,剛才不是還挺傲的嗎,怎麼這才一會就這樣了。」王鐵寒咧嘴嘲諷了一句,但孫十年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也什麼都說不出了。
「哼,還是加快探查吧,免得一會這小子真出什麼事了。」王鐵寒也不說話了,玩世不恭的嘴臉也嚴肅起來,內力開始在孫十年體內流動。
「這!這是什麼!」就當內力流轉到了丹田之時,王鐵寒卻是瞪大了眼睛,他在這裡真的感受到了一股不同於自己的,熾烈的內力。這股內力雖然十分微弱,就如雪夜之中的一盞暗燭一樣,但確實存在於這個連淬體都沒有完成的孩童里。
」這不可能啊,難道這小子...真的是那什麼鬼體質。」
王鐵寒連忙抽出自己的內力,一看孫十年,卻發現他已經暈倒在了原地,地上被他的汗水浸濕了一圈。
「該死的小子,只是稍稍用內力探查他一下就受不了了,可別死在這了。」王鐵寒也是大驚失色,罵了孫十年一句,還是趕緊想辦法救醒他。
只見王鐵寒內力凝於指尖,往孫十年人中一點,孫十年昏倒的身體竟然開始掙紮起來,卻似乎承受著更大的痛苦。
「喂喂喂,小子!你醒一醒。」王鐵寒也不顧什麼了,一巴掌打在孫十年臉上,看見他微微睜開了眼睛才大鬆一口氣。「娘的,你小子要是死在我這,我說啥也要先把你屍體給燒了。」
孫十年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還活著,但也沒有絲毫慶幸,他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如同被撕裂成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五感已經幾乎消失了,能感受到的只有無邊無際的痛苦。
「你小子還能走嗎?」
孫十年拼盡全力微微搖頭。
「真他娘的晦氣,還要老子送你出去。」王鐵寒又是痛罵一聲,但已經輕鬆了不少,只要孫十年醒了過來,就沒有什麼性命之憂了。
說罷,王鐵寒背著孫十年衝出縣衙,剛想去尋找易文與趙一龍,就在門口看到了這兩人,什麼也沒說,直接將孫十年丟給了他們,隨後返回縣衙。
易文與趙一龍接過之後,發現他還活著,也是鬆了一口氣,互相對視一眼,趕忙背著孫十年離開了青陽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