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行湖廣卷 第二十五章 下套
易文與趙一龍帶著孫十年頭也不回地趕緊離開了青陽鎮,來到郊外一處早已備好的農莊,確定沒有人跟蹤之後,才將孫十年輕輕放下,開始查看他的傷勢。
此時的孫十年又昏了過去,易文也就一咬牙,也將內力探入他體內檢查傷勢,這種在武者之間很常見的方法對凡人使用會造成巨大的痛苦,不過此時孫十年也感受不到了。
「少俠,如何了?」趙一龍雖然在門外警備四周,但也隔一小會兒就會探頭進來詢問。這一次看見易文的臉色十分難看,趙一龍也不顧什麼警戒了,直接衝進來詢問易文。「少爺不會有事吧?」
易文長嘆一口氣,將內力收回,看向孫十年的眼神更加複雜。「他不會有性命危險了,可是...日後要想習武的話...幾乎不可能了。」
「怎麼會這樣...對了,少俠不是說有辦法的嗎!」趙一龍想起了易文之前的承諾,趕緊問道。
「我也沒想到他的傷勢如此之重,原本那個方法...恐怕行不通了。」易文很是慚愧地吐出這些話語,他原本想將血魔化身大法傳予孫十年,讓其潛心修鍊,利用血氣可能能夠修復經脈的損傷。
可是在探查了孫十年的傷勢之後,易文對這個方法有些信心不足了,孫十年體內的經脈有幾處幾乎完全斷裂,剩下的也是殘破不堪,即使修鍊血魔化身大法,只怕也修復不完全。除非...孫十年能夠同前世的易文一般從血海之中殺出,凝聚出的血氣才可能完全修復經脈。
不過那樣的結局不論是易文還是趙一龍甚至是死去的趙一虎,恐怕都不想看見。
趙一龍一屁股坐在地上,止不住的嘆氣,但也沒有責怪易文的意思,這個計劃是得到所有人認可的,不論發生了什麼,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他醒來之後,要告訴他嗎?」易文走出房門,仰頭看天,第一次拿不準了主意。
「再說吧,少俠,再說吧...」
......
與此同時,青陽鎮,縣衙駐地
在吳全秀的書房之內,只有王鐵寒與吳全秀二人在此,其餘僕人書童皆被屏退,王鐵寒更是調了兩個追風鐵捕守在四周,不讓任何人接近。
書房中,二人面色都是十分凝重,吳全秀率先開口,「那麼,王捕頭方才確實試探那小子了?」
王鐵寒點頭,面容嚴肅,遠不是方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我確實在他體內感受到了一股熾熱溫暖的力量,而他也確實不可能是內息武者。」
「這倒確實,那易文小小年紀是內息武者就算了,連那個女孩都是,若是連這孫十年都是,我可真是羞愧得恨不得引頸自戮了。」吳全秀雖然開著玩笑,但從神情能夠知道,他對這件事的認真程度恐怕不亞於他頭上的烏紗帽。
「我雖然從未聽說過那什麼純陽什麼體,不過這樣看來,那孩童恐怕確實是天生異質。」
「那麼...你覺得那傳言為真的可能呢?」吳全秀還是問出了這個他最關心的問題,作為一個男人,那個東西不行的他雖然在這興德縣呼風喚雨,但每當夜深人靜之時,還是會有深深的悔恨。
如今出現了這樣一個絕無僅有的機會,吳全秀就像溺水之人拼盡全力也要抓住一根稻草一樣去抓住這個機會,絕不會放過。
「這個的話...我說不準,不過,這樣想來確實有可能。」王鐵寒仔細斟酌了一番,才說出了這滴水不漏的話。他自然知道吳全秀肯定不會放過孫十年了,於是也就順水推舟,順著他的心意來。
吳全秀端坐在案前,面色看似平靜,細看卻能發現他的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多少年了,我吳全秀終於能當一個真正的男人了!」吳全秀緊握著雙拳,腦門上滲出點滴汗水,這一刻他等的太久了,絕對不允許有任何人阻止自己。「那孫十年一行人最後是往哪個方向逃走了。」
「根據我屬下的報告,應該是向鎮子的西邊逃去,那邊的村子...最有可能的就是白楊村了。」
「我知道了,王捕頭先出去吧。」
王鐵寒心領神會,知道吳全秀也聽不下去別人的意見了,就識相地退出了書房。
「來人!」吳全秀大聲招呼著。那親信原本就在書房不遠處等候,聽到呼喊立馬就小跑了進來,「吳大人,有何吩咐?」
「你從衙役裡面挑幾個老成的人,還要機靈點,裝作一家人去白楊村購置宅院安置下來,讓他們監視孫十年的行蹤。」
「是!屬下這就去辦。」親信拱手之後,也是立馬轉身走出了書房,他也知道這種時刻對吳全秀來說是最緊張的時候,他可不想在這種時候因為一舉一動惹惱了吳全秀。
待到那親信走出書房之後,這裡又平靜了下來,吳全秀沒有絲毫的放鬆,大腦飛速思索著,現在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亟待解決:自己該如何將孫十年抓來。
「動用衙門裡面的人...這不行,太多雙的眼睛都盯著我,今天把孫十年帶回來試探就已經讓他們頗有微詞了。」吳全秀仰頭閉目,口中喃喃自語,「像上次一般收買盜匪...也不行,他們的嘴跟篩子一樣,估計第二天全縣的人都會知道。」
「若是事成后直接殺他們滅口...還是不可,風險太大了,那群盜匪也不是傻子,必定留有後手。」吳全秀呢喃的速度不斷加快,一個個想法被拋出,而後又被否決。眼看就要實現自己多年的夙願了,可在最後一步卻無計可施,吳全秀急躁得全身發熱,但還是找不到任何方法。
「實在不成...我自己下手...」這個想法剛被提出,吳全秀就被自己嚇了一跳,自己可是受萬民景仰的縣令,這種事一旦敗露,偌大的天下都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了。
然而,這個想法卻在吳全秀腦中始終揮之不去,整個黑夜,吳全秀都沒有入睡。
「罷了罷了,欲速則不達,還是先看監視的人傳來的情報再做決定吧。」吳全秀只得先這樣說服自己,才勉強支撐不住困意,直接趴在書桌上重重睡去。
......
翌日,正午,白楊村。
孫十年的宅院之中,眾人再次聚到了一起,只是這次,孫十年仍然在昏迷之中,毫無意識。儘管易文,冷言,趙一龍都分別檢查了孫十年的傷勢,認為並無性命之憂,但是已經整整一天沒有反應,眾人仍是擔心不已。
這時,門外突然進來一僕人,他是早上被派出去向周圍農民購買些吃食,充當眾人午餐的。只見他一進門,立馬做手勢示意眾人噓聲,而後緊緊地把門關上。隨後來到眾人中央,壓低聲音:
「我去買吃食的時候,聽到說上午有人自稱是周圍的農民,在打聽我們的消息,而且那些人直接在我們的宅子附近買下來一棟屋子。恐怕這是...」
眾人微微點頭,都大概猜出這是吳全秀派來的人。易文與趙一龍昨日離去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掩蓋蹤跡,所以他們查到這白楊村之中也是意料之中。
易文稍稍思考,便吩咐他:「你裝作不知道此事,就把他們當作新來的農民,去拜訪他們,套一套近乎,然後邀請他們來此做客。記住,是以你的名義,不是以少爺的名義,來了之後也只把他們領到你的屋子之中便可。」
「易少俠這是要...?」那僕人也是十分不解,為何明知道對方是間諜,還要邀請對方來自己的大本營?
「給他們演一齣戲。」易文輕輕笑了笑,似乎已經看到了吳全秀上鉤的模樣。
與前幾次眾人都不解的樣子不同,這一次冷言與趙一龍竟然也是忍不住露出了會心的微笑,看的在場的其他人都是摸不著頭腦。
儘管十分不解,那僕人還是老老實實地照易文吩咐的去做了,只是一會兒的吩咐,他果然帶著兩個農夫打扮的男子,一邊稱兄道弟一邊直接進了自己屋子。
「老哥,你也只是在這做事吧?你直接帶我們回來你家主人不會責罰?」其中一個男子似乎還在為那僕人擔憂。
「嗨,怕什麼,我家主人現在得了什麼病還昏迷著呢。」
「原來是這樣啊。」那人如有所思地點點頭,憑藉這點就已經確認了這裡的確就是孫十年的住處。
「來來來,二位,我們真是相見如故啊,我這有瓶珍藏小酒,我們邊喝邊聊。」
「好,老哥真是爽快,我們不醉不歸!」
正在三人面紅耳赤地推杯換盞之時,院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兩男子立馬警覺起來,悄悄從窗戶向裡面看去。
只見一個瘦小的孩童的亦步亦趨地走出一間屋子,卻沒有任何歡喜的模樣,而是手指著另一個佩刀的少年,直接破口大罵:
「易文!我拿你當大哥,我這麼相信你!你卻毀了我的全部!!我與你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