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斯內普，壞——不，不是這樣

哈利神色複雜地看著那個倒飛出去的身影，他感覺身體僵硬了，不是什麼魔咒，但偏生就讓他動彈不得。湯姆不知何時也爬走了，只留下哈利一個人在樓梯上。

「離開這裡，快點！」斯內普說。

他一把抓住德拉科的后脖頸，用力地把他第一個推出了門外。其餘的食死徒緊跟其後，他們興奮地喘著粗氣。當他們從門口消失后，哈利意識到自己又可以動了。現在讓他木獃獃地癱靠在牆上的不是魔法，而是恐懼和震驚，還有那麼一絲複雜的感情。

赫拉無疑是欺騙了他很久，無論是鄧布利多的事情，還是最近一年，可他現在就眼睜睜地死在了哈利面前。

悲傷掩蓋了一切憤怒，驅使著哈利朝著漆黑的樓梯跑了下去。

這種情感撕扯著哈利的心......他必須找到赫拉，必須抓住斯內普，必須殺死貝拉特里克斯......不知怎地這事情聯繫到了一起......如果這兩件事做成了，也許一切就逆轉了，赫拉就不會死去了......

他只是這麼想著。

哈利縱身一躍，跨過螺旋形走廊，落地后停住腳，舉起魔杖。昏暗的燈光照著滿是灰塵的走廊，好像半個屋頂都塌了。一場激烈的戰鬥正在他面前進行，他試圖搞清楚是誰和誰在交戰，忽然聽到那個令他憎惡的聲音叫道：「都結束了，該走了！」

只見斯內普消失在走廊遠處的拐角處，他和德拉科似乎是好無損傷地沖了出去。哈利拔腿急追，不過一道綠光突然閃過，他只好躍身到一旁躲避，然後不顧一切地向混戰的人群衝去，腳下好像踩到了什麼又軟又滑的東西，他踉蹌了一下，見是兩具軀體臉朝下躺在血泊之中，但他來不及細看這兩個人是誰。可是他看到了火光般飛舞的紅髮，是金妮正在和身材粗壯的食死徒對戰。那食死徒朝她不停地施著魔法，而她左躲右閃，他哈哈大笑道：「鑽心剜骨——鑽心剜骨——你不可能永遠跳來跳去的，寶貝兒——」

「障礙重重！」哈利大喊道。

他的魔咒正中食死徒的胸口，隨著一聲殺豬似的嚎叫，他的身子飛了起來，撞到對面的牆上，然後滑了下去，被擋住看不見了，因為羅恩、麥格教授和盧平正在那邊各自迎戰一個食死徒。更遠一點兒，唐克斯和一個身材龐大的金髮巫師正戰得不可開交，那巫師發的咒語四處亂飛，碰到牆壁反彈出去，石頭震裂了，窗戶玻璃震碎了……

「哈利，你從哪兒來？」金妮叫道，但哈利沒有時間回答她。他低著頭，向前急奔，驚險地躲過頭頂上方的一個爆炸，瓦礫碎片如陣雨一般。

「那邊！」麥格教授喊道，哈利瞥見一個女食死徒雙手護頭飛奔著從走廊上逃去，她身後還跟著一個傢伙。哈利奮力追著，可是腳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摔了一跤，他發現自己橫躺在一個人的腿上，扭頭一看，竟是臉色蒼白的納威趴在地上。

「納威，你——？」

「我沒事，」納威嘟囔了一聲，手緊緊地捂住肚子，「哈利……斯內普和馬爾福……跑掉了……」

「我知道，我正在追他們！」哈利說道，在地上沖著一個正在製造最多混亂的大塊頭金髮食死徒施了一個魔咒，正中他的臉部，他發出一聲痛苦的怒吼，轉過身子晃了兩下，吃力地跟在食死徒後面逃走了。

哈利從地上爬起來，順著走廊向前飛奔，不顧身後乒乒乓乓的激戰聲、其他人叫他回去的大喊聲，以及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人的微弱呼叫聲……

他在拐彎處剎住腳，運動鞋踩在血跡上直打滑，斯內普已經沒有影子了。哈利一直追出門廳，衝進外面漆黑的場地，他依稀看見三個人影正在草坪上奔跑，從外形上看是貝拉特里克斯，以及跑在後面的斯內普和馬爾福。

只要他們在跑個幾分鐘，他們就離開霍格沃茨的地界了，他們就可以使用幻影移形了......

哈利奮力急追，夜晚的涼風撕扯著他的肺。他突然看見前方一道閃光映出了那三個人的輪廓，他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光亮，仍繼續狂追，還夠不著朝他們瞄準發射咒語——

隨著一聲爆破般的巨響，一個飛舞著的橙色火球四竄開來，海格的木屋著火了。

「牙牙還在裡面，你們這幫惡魔——！」海格怒吼道。他試圖與貝拉特里克斯搏鬥，可惜後面的食死徒已經追了上來，他們與海格纏鬥在一起，海格硬生生地無視了他們的咒語，儘管這讓他很痛，不過憤怒驅使著他揮舞拳頭，幾乎不用幾拳就能撂倒一個食死徒。

不過這給了哈利追上前面人的機會，似乎貝拉特里克斯對海格很感興趣。

「鑽心剜——」哈利指著前面的身影高喊道。但斯內普把他的魔咒擋掉了，哈利看得見他在冷笑。

「你別用不可饒恕咒了，波特！」斯內普在海格的怒火、熊熊的火焰聲中喊道，「你還沒有足夠的膽量和能力——」

「速速禁——」哈利吼道，他不明白為什麼斯內普要攔住自己，分明他和赫拉也曾是好友，赫拉分明是那麼信任他。

斯內普懶洋洋地輕輕撥開了他的咒語。

「回擊啊！」哈利沖他狂叫道，「回擊啊！你背叛了赫拉，你這個懦夫，你——」

「懦夫，你是說我嗎，波特？」斯內普吼道，「你父親從來不肯攻擊我，除非是四對一，我倒想知道你會叫他什麼呢？」

「昏昏倒——」

「又被擋掉了，又被擋掉了。」斯內普譏諷地冷笑道，「我從來沒有背叛過赫拉，我效忠的從始至終都只有黑魔王大人而已。」他又一次撥開了哈利的魔咒，沖著在和海格耍弄的貝拉特里克斯喊道，「該走了，別讓魔法部發現我們——」

「障礙重——」

但咒語還沒來得及說完，一陣劇痛突然襲來，哈利跪倒在了草地上。他只能聽見貝拉特里克斯癲狂的尖叫聲。

「讓我殺死他，讓我殺死他，大人一定會獎勵我的！」貝拉特里克斯的尖叫聲如針刺般扎進哈利的腦袋中，這讓他頭痛欲裂。

「不，」斯內普咆哮道，他粗暴地拍掉了貝拉特里克斯手中的魔杖，他大叫道，「你們忘記命令了嗎？波特屬於黑魔王——我們別碰他！走！走！」

貝拉特里克斯撇了撇嘴，彎下腰撿起魔杖，不情願地跟在斯內普身後，朝著校門口的方向跑去。

哈利奮力地抬起頭，他感覺這幾乎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他憤怒地吶喊了一聲，不顧自己的死活，手指扣著草地再次站了起來，步履蹣跚地朝著斯內普追去。

「神鋒無——」

斯內普輕揮魔杖，魔咒再次被掃到一旁，但這時哈利離斯內普只有幾步遠了，終於可以看清斯內普的臉了。斯內普不再冷笑或譏笑，閃耀的火光映照著一張充滿憤怒的臉。哈利集中全部意念想要在念出一個咒語，但他已經沒有力氣了。

「你竟敢用我的魔咒來攻擊我，波特？是我發明了這些魔咒——我，混血王子！你要用我的發明來攻擊我？就像你那骯髒的父親一樣，是嗎？我說不行......不行！」

斯內普抬起魔杖，就在哈利以為他會使用不可饒恕咒，絕望地閉上眼睛時，卻聽到斯內普繼續開口說話了：「我不會殺死你的，我對你父親的復仇不會這麼輕易的結束的，波特，帶著仇恨活下去吧。記住你所憎恨的我們。」

他揮舞著握著魔杖的那根手臂猛烈地抽打著空氣，一隻無形的手卻在哈利的臉上抽打著，像是鞭子一樣，哈利被重重地抽倒在地上，滿眼冒金星。

等到哈利清醒過來的時候，斯內普早已不見了人影，海格的小木屋還在燃燒著，海格暈倒在旁邊的草地上，懷裡抱著牙牙，他們一同昏死過去了。

哈利掙扎著站起來，東倒西歪地找尋他的魔杖，希望能繼續追擊，但從城堡里衝出來的麥格教授打破了他的幻想。

「波特，看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麥格教授滿面愁容地說道，「今晚我們的損失有些太大了......」

「教授，是斯內普和馬爾福！他們放食死徒進入了學校，讓貝拉特里克斯那個瘋子有機會殺了赫拉！」哈利不知道是從哪裡湧出來的力量，他大聲地叫道，「本來他們打算讓馬爾福動手的，可是他不敢！」

「波特，我知道赫拉的事情讓你很難過，可你不能污衊一位在今晚奮力戰鬥的教授。」麥格教授沒把哈利的無禮放在心上，她哽咽地說著話，讓哈利心下一涼。「斯內普教授受了傷，他被食死徒擊中了，為了救我。」

「怎麼可能！？」哈利不敢置信地說，「我分明看見他——對了，海格！海格剛剛一定看見了，我們正和他們搏鬥呢！」

「快快復甦！」麥格教授也留意到了躺在一旁草地上的海格，連忙掏出魔杖對準了海格。

海格跌跌撞撞地站起來，懷裡抱著牙牙，他的臉上一片黑灰，眼睛下面有個很深的傷口，血還在往下流，傷口在迅速腫脹。

「海格，這裡損失怎麼樣？」麥格教授問，她不停地用手擦眼淚，不過還是止不住，她只要一閉眼就能看到在城堡下面那心碎的一切。

「不算太糟，」海格回頭望了眼蔓延到菜園子的火勢，「還不算太糟，只是損失了一些護樹羅鍋。我們還有赫拉在呢，不是嗎？他會料理好一切的，我相信他。」

「海格......海格......」麥格教授幾次想把話說下去，卻都被胸口激蕩的情緒打斷。

「他......」哈利清了一下嗓子，儘管他的腦子裡也疼得嗡嗡響。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哈利，麥格教授？我看到那些食死徒從城堡里跑下來，然後直接點燃了我的屋子。」海格慌張地說，他意識到好像發生了什麼極為不好的事情，但他現在搞不清楚狀況。

「是貝拉特里克斯，她殺了......」哈利很慢地說，驚嚇和煙霧使得他的喉嚨發乾，「海格，她殺了......」

「赫拉。」麥格教授念出這個名字，悲叫了一聲，身形恍惚，險些癱倒在地上，好在海格及時扶住了她。

海格獃獃地望著麥格教授，毛髮間露出的那一小塊臉龐一片茫然，懷裡的牙牙滑落到草地上，也沒有注意到。

「赫拉這麼了，米勒娃？」海格不敢相信地又問了一遍，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死了，食死徒殺了他。」哈利垂下頭低沉地說。

「我們又失去了......」海格一屁股癱倒在草地上，但得益於他的身高，他依舊能攙扶著麥格教授，她已經昏死了過去。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哈利抬起頭。

是斯內普！

「你這個混蛋！」哈利怒吼了一聲，就要拔出魔杖，對準送上門來的斯內普。「昏昏倒——」

「夠了，波特！」麥格教授大喊了一聲，她已經站穩了身體，「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斯內普靠近了，他的臉上是往常般的冷漠，不過他的胸口的長袍裂開了一大塊，乾涸的血跡凝固在上面，右邊袖子不見了，上面還在滴血。

「這裡發生了什麼？」斯內普冷冷地說，「米勒娃，我們最好回到城堡里去，食死徒很有可能藏在城堡里，我們必須檢查一遍。」

麥格教授悲痛地點點頭，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她用力地用袖口蹭了蹭臉，跟在斯內普身後。她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過身對哈利說道：

「你最好不要再說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了，斯內普教授和我今晚已經很累了。」

「可他明明——」哈利的話才說了一半，斯內普和麥格教授就匆匆離開了。

「你想說什麼，哈利？」海格坐在那裡，獃獃地看向城堡的方向。

哈利放下手，望著朝城堡跑去的身影，問道，「你看到了，對吧，斯內普和食死徒在一起，他們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