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得不償失
一瞬間,他就有了決定。
四姨娘林氏看出來杜宏的動搖,不甘心道:「老爺……」
杜宏拍了拍的她表示安慰,但沒讓她說下去。他揚聲說道:「去,把張嬤嬤押上來。押到正廳去,不要打擾了四小姐休息。」
馮氏頓時送了一口氣,一放鬆下來,只覺得整個後背都被冷汗浸濕了。
林氏暗暗咬了咬牙,即便她再不甘心又如何,她沒有馮氏那樣得力的娘家和一個擁有鳳命格的女兒。她不依不饒只會惹惱杜宏,得不償失。
杜如歌卻並不感意外,因為在杜宏的心裡,沒有什麼比自身的利益重要。
張嬤嬤剛被人押上來,跪在地上。馮氏就用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的速度,上前就狠狠扇了張嬤嬤一巴掌,罵道:「你這刁奴,好大的膽子,往我平時對你那麼好,你卻要害我,惹得我被老爺嫌棄。你說,你為什麼打著我的名義給大小姐送葯?你自己想死,可不要拉著他人給你陪葬。」
馮氏罵得那是滿臉的憤怒,冷冷地看著張嬤嬤。
張嬤嬤被押上來的時候,就有了底。她覺得自己很冤,心裡一陣悲涼,明明她是照馮氏的吩咐辦事,事情敗露了,馮氏就迫不及待地讓她頂罪。
即便是這樣,她也不得不照馮氏的話去做。剛才馮氏的那一番話就在暗示她,讓她認罪,不然她的家人也會跟著遭殃。她跟了馮氏這麼多年,別人也許不了解馮氏,她卻知道馮氏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心狠手辣,說得出就做得到。
所以,她跪趴在地上,向杜宏磕頭認罪。
「老爺,那葯是我買來的,私自端給大小姐喝的,是三姨娘並不知情。我怕大小姐不肯喝,才對她說是三姨娘特地為她尋來的。是我的錯,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張嬤嬤不斷地磕頭,地上都染上了鮮血。
在座的當事人心裡都門清,張嬤嬤不過是馮氏推出來的替死鬼。
杜宏現在還需要馮家的幫助,所以此事他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張嬤嬤以下犯上,意圖謀害無辜,來人,將她押下去,明日送到京兆尹處置。」
一句話表明了他的決定。
就在馮氏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時候,有一個人不幹了。
林氏和馮氏鬥了這麼多年,如今有這麼一個機會,為了女兒,就算不能讓馮氏傷筋動骨,也要扒了她一層皮,決不能讓她全身而退。
她突然噗通一聲跪在了杜宏的身前。
杜宏被嚇了後退一步,下一刻,又連忙彎腰要拉她起來。
「青兒,你這是做什麼?」
林氏不肯起,,拽著杜宏的衣袖,淚流滿面:「老爺,蘭兒受了那麼大的罪,你就處置了一個下人,妾身不服。那惡奴跟了馮氏那麼多年,幫她做了多少事,要說這件事她不知情,妾身頭一個不信。那惡奴根本就是替馮氏頂的罪。還請老爺還我們母女一個公道,否則我就是死了,也不瞑目!」
聽到這話,杜如歌一直低著頭,唇邊勾起一抹冷笑,四姨娘林氏還真是深諳痛打落水狗的道理。這話也就林氏仗著有寵才敢這麼說。她很期待林氏能發出多大的火力。
杜宏頭疼道:「青兒,你先起來,這件事……」
林氏不依,吼道:「這件事你若不給妾身一個交代,妾身就跪死在這裡算了。」
杜宏被吼得腦仁疼,不明白林氏怎麼突然就這麼固執了。
看了看兩個女人,最後他揉了揉太陽穴,嘆息了一聲道:「罷了,馮氏管束不力,就罰跪在祠堂一天一夜抄寫經書贖罪吧。你好好照顧蘭兒。」說完就飛快的離開了。
馮氏這時臉色陰沉得能滴得出水來,賤人,就知道用那張狐狸精的臉勾引男人。
四姨娘等杜宏一離開,眼淚一收,也準備走了。
馮氏攔住她,瞪著她道:「林青青,你別得意!今日之辱,早晚有一天,我一定會加倍討回來的!」
林氏冷哼一聲道:「誰怕誰?這本就是你欠蘭兒的。」
馮氏滿心憤怒無處可發,看到還在一旁的杜如歌,朝她吼道:「還有你,狼心狗肺的東西,枉我處處為你著想,你卻在背後捅了我一刀。」
杜如歌癟著嘴,極其委屈:「三姨娘,你冤枉我了,我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啊。」
馮氏臨走前瞪了她一眼,也不知是信還是不信。
杜如歌看著馮氏離開的背影,一回頭,見林氏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笑了笑,「四姨娘,你怎麼這樣看著我?我臉上是有什麼嗎?」
林氏掏出帕子擦了擦臉,沒有說話,轉身回了內室去照顧杜如蘭。
沒想到,一向沒有什麼存在感的嫡小姐,居然也有算計人的一天。今天這事,九成是她搞出來的,不過這與她無關。
杜如歌走出瀾庭院,看著黑黝黝的天空,此時的心情卻是很平靜。
馮氏在丞相府經營多年,無論人脈還是實力都遠遠勝於她。她一開始就沒想著用這件事就能讓馮氏落到谷底。她會一點一點地把馮氏拉下來,讓她好好體會體會她前世的絕望。
杜如歌帶著霜柳回去的路上恰巧碰見了幾個護衛正拖著張嬤嬤往門外走。
「哎,你們等等。」霜柳出聲喊停了他們。
護衛見是大小姐身邊的霜柳,停下了動作。
杜如歌帶著霜柳上前,說道:「你們下去,我有幾句話要和張嬤嬤說。」
幾個護衛面面相覷,一時誰也沒有動作。
杜如歌朝霜柳使了個眼色,霜柳立刻會意,從衣袖中掏出了碎銀,塞給了幾個護衛,笑眯眯地說:「護衛大哥通融一下,就幾句話的工夫,耽誤不了你們的事。這些銀子,你們拿去買酒喝。」
就這麼幾個碎銀子也夠霜柳肉疼好久的了。大小姐雖然面上是丞相府的貴小姐,實際上過得比那些丫鬟還要窮。三姨娘不僅剋扣小姐的飲食住行,還常常扣下小姐的月例。這些銀子都不知道小姐攢了多久才攢到的。
其中一個護衛看著被塞到手中的銀子,眼中精光一閃,雖然丞相府的月例不低,但誰還會嫌錢多,況且,大小姐也說了只是說幾句話。就在他們眼皮底下,也不怕出什麼問題。
他拉了拉另外幾個護衛,退到了一邊去。
杜如歌蹲下身子,湊近了張嬤嬤,低聲道:「張嬤嬤就甘心這麼去了京兆尹?要知道,進去后,你這條命百分百是保不住了的。」
張嬤嬤心一顫,早在三姨娘推她出來頂罪的時候,她就知道了這個結果。她滿眼恨意地瞪視著杜如歌:「大小姐想說什麼,我如今這樣,不就是你害的嗎?」
張嬤嬤不糊塗,從早上被摔了一跤后,她就有所懷疑,今晚的發生事,讓她有九成的把握相信,這事和杜如歌脫不了關係。
杜如歌微微一笑,並沒有被戳穿的心虛:「張嬤嬤,你這話就說錯了,你想想,你真是我害成這樣的嗎?」
張嬤嬤瞪著杜如歌,不說話。
杜如歌繼續道:「嬤嬤真覺得只要你頂了罪,三姨娘就會放過你的家人了嗎?」
這是張嬤嬤的軟肋,不然她也不會這麼爽快地認了罪。
「你別在這兒妖言惑眾,我是不會相信你的話的!」
「嬤嬤信不信我的話沒關係。你跟了三姨娘這麼多年,也幫她做了不少的事,她是怎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她最擅長,鏟草除根!」杜如歌邊說,邊在比劃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張嬤嬤心一抖,杜如歌這話戳進了她的心坎,這些事,以往她就沒少替馮氏做。
「你少胡說,三姨娘待我的情分自然是不同。」張嬤嬤強裝鎮定的辯解道。
杜如歌用天真的眼神看著張嬤嬤:「事實如何,相信嬤嬤心中自有判斷。如果嬤嬤想活命的話,我能幫你,但我想要的東西,不知道嬤嬤能不能給呢?」杜如歌不再給她說話的時間,快速說道,「三天。我只給嬤嬤三天的時間,什麼時候考慮好了,差人來告訴我。過時不候!」
張嬤嬤沉默著被護衛拖走,杜如歌轉身準備走。突然,看見前方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杜如歌眯了眯眼,問霜柳:「前面人的是誰?」
「好像是二小姐?」霜柳定晴一看,不太確定道。
「那邊是什麼地方?」杜如歌突然問。
「前邊再過去就是三姨娘的院子了。」霜柳突然想起了什麼,「小姐,我這幾日聽說二姨娘的身子似乎不太好。二小姐這麼晚去找三姨娘,不會是二姨娘那邊出了什麼變故?」
霜柳一說,杜如歌想起來了。
二姨娘的身子一直不太好,又沒能得到有效的調養,纏綿病榻多年。前世這個時候,二姨娘的身子越發不好,杜宏不管她,三姨娘就更不會關心她的死活了。後來沒多久,二姨娘就去了。
想到這裡,杜如歌心裡有了計較。
回到杜如歌的蕊馨院,霜柳快手快腳地拿來冰塊給杜如歌敷臉。
「老爺也太狠心了!小姐你怎麼就不知道躲著點呢!」霜柳邊看著杜如歌腫著老高的臉抱怨道。
「這已經算輕了。」杜如歌笑了笑,不在意道。
她早就料到她父親會大怒,所以她防著他呢,在他有動作的時候,她不做痕迹地躲偏了一點,力道沒全打在臉上,不然會更嚴重,看看馮氏就知道了。她這個只是看起來嚴重而已。
「對了,霜柳,我大哥呢?」杜如歌轉移話題。
重生回來這麼久,府里的人都見的差不多了,唯獨她大哥一直沒有見到。
「小姐,你不記得了?大公子前幾天老爺派去護送老夫人和三小姐去靈北寺還願去了。老夫人也真偏心,去佛寺就只帶了三小姐,老爺派了二公子護送還不夠,還要大公子也去。說出去,還以為這府里三小姐才是嫡女呢!
你看看,三小姐伺候的奴僕成群,吃的穿的住的無一不精緻,再看看咱們,吃的是剩飯,小姐現在穿的還是去年的舊衣,這屋裡值錢的擺設都沒一件,看著就寒酸。」霜柳憤憤不平地控訴道。
這丫頭,問她一句,就說了一大堆,不過杜如歌也知道她是為自己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