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決戰之夜

第146章 決戰之夜

皇陵古墓,靜如永夜。

皇親國戚們瞪著驚悚的眼睛盯著面前的世子捲起了他們的『先祖』,然後扔瓜皮一樣丟進了元石空間。

裹著一身蛛絲的雲缺,這才緩緩轉過頭,朝著長公主等人扯出個堪稱詭異的笑臉。

有一半的皇親國戚直接嚇昏了過去。

李子儀只剩下滿心的震撼。

被銅皮蠱吞噬后還能完好無損的脫困,這已經足夠驚人。

連她這位長公主都未必是對手的巔峰妖修,在雲缺手裡如同個死狗一樣,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難怪李子儀難以相信,換成誰都會覺得不太真實。

可事實就擺在眼前。

容不得旁人不信。

震驚之餘,李子儀察覺到附近的血影怪人消失了,連帶著皇帝與國舅齊鐮一起也沒了蹤跡。

「天策司的神衛,姑姑難道沒見過。」

雲缺身上的蛛絲紛落而下,現出原貌,毫髮無損。

銅皮蠱的蠱毒的確厲害,不過白玉琉璃蛛的蛛絲也不弱,完全扛得住。

「天策司神衛……」

李子儀疑慮著感知四周,並無皇帝與國師的蹤跡,她慍怒道:「融合了血煞之力的怪物,居然是天策司的人,陛下這些年究竟養了些什麼東西在身邊。」

長公主這番話是怒極而發,可是聽在那些皇親國戚耳朵里成了指桑罵槐,紛紛低頭,臉上燒得通紅。

認賊作父都會被罵個狗血淋頭,他們認妖做祖,早已顏面無存。

況且還是一隻噁心的蜈蚣妖,讓外人知道的話,連他們的血脈都會被人質疑,今後再也沒臉見人。

李子儀將複雜的目光落在雲缺身上。

世子的能力,已經超乎了她的想象。

如此戰力,豈不是金丹境已然無敵!

不同於長公主的暗自震撼,雲缺反而毫無戰敗強敵的欣喜,無論神態與心情都與之前一模一樣,彷彿剷除吳十三,與踩死了幾隻螞蟻沒多少區別。

散開蛛絲后,雲缺站在碎裂滿地的棺槨木屑里,古怪的撥弄著。

「剛才看見有東西掉出來,哪去了……找到了!」

雲缺在廢墟里興高采烈的撿起一卷昏黃的竹簡,吹散上面的灰塵,展開觀望。

「大膽劍法?這是什麼招數,先祖還創過這麼不靠譜的劍招?」

雲缺站在廢墟里嘀嘀咕咕,看得津津有味。

李子儀幾步走了過去,只掃了竹簡一眼便豁然一驚。

竹簡上的確標註著名頭,四個大字,大膽劍法。

第一句不是劍訣,而是玩笑般的嘲諷。

『膽大之人,方可觸及天地真相,開吾棺者,方可得傳劍道真解。』

這句之後,才是真正的晦澀劍訣,玄奧非凡。

「這是……失傳得地煞劍法!」

李子儀的聲音幾乎在顫抖。

她不敢相信失傳了千年的地煞劍法,居然藏在先祖的棺槨里。

這誰能得到!

除非大逆不道,否則誰敢妄自掀開先祖的棺槨。

「姑姑認得這套劍法?」

「先祖只遺留了一套天罡劍法,一套大衍劍陣,千年來,修成天罡劍法的有之,唯獨沒有一個人修成過完整的大衍劍陣,我所施展的劍陣也不過是殘缺的劍陣法門,威能不足真正大衍劍陣的十之一二。」

李子儀唏噓不已,幽幽道:

「大衍劍陣本身要基於天罡劍法方可施展,可無論如何施展哪怕將天罡劍法修鍊至巔峰狀態,依舊無法完整駕馭住大衍劍陣。

經過幾代劍道高手對大衍劍陣的推演,猜測出應該還有一套劍法的存在,與天罡劍法相輔相成,兩套劍陣同時施展,才是大衍劍陣真正的催動方法,於是將這套猜測中的劍法,參照天罡之名,命名為地煞劍法。」

天罡與地煞,才是大衍劍陣的基礎所在。

千年來,李子儀這些皇室子弟只得到天罡劍法的傳承,對於地煞劍法一無所知,唯有猜測。

如今,先祖棺槨里掉落的大膽劍法,正好彌補了這份缺憾,真正的大衍劍陣將有機會重見天日。

想到這裡,長公主不由得心潮澎湃。

「若能修成完整的大衍劍陣,金丹之內將再無對手,甚至對大妖都可造成致命的威脅!」

李子儀深吸口氣,努力調整激動的心緒,對雲缺道:「你與先祖有緣,這部地煞劍法是先祖對你的傳承,憑你安置。」

傳承,是一件嚴肅的事。

既然地煞劍法是雲缺所得,那麼自然要歸雲缺所有,在場的無論是誰,都無法反駁。

哪怕雲缺與先祖預料的有點出路,人家也是地煞劍法的正統傳人。

連老劍聖也沒料到,他這部絕學劍法,不是後人開棺所得,而是連他的棺材板一併砍了個稀巴爛才發現的。

也不知老劍聖得知後人當中有人如此荒唐桀驁,會不會氣得揪鬍子。

「歸我了?」雲缺眨了眨眼。

「自然歸你。」李子儀鄭重道:「你可以獨自參悟,也可傳授他人,這是你的權利。」

雲缺點了點頭,把竹簡放在李子儀手中。

「既然我說了算,那這部大膽劍法就交給姑姑保管好了,我先修天罡劍法。」

李子儀露出欣慰的神色。

不等她誇誇侄子懂事,就聽人家又道。

「等姑姑修成了地煞劍法,記得把心得體會都標上去再把竹簡給我。」

長公主的眼皮抽了兩下。

這可惡的傢伙……

收起竹簡,李子儀命人清理地宮,重新打造先祖棺槨。

周圍的皇親國戚紛紛來了精神,自告奮勇在皇陵監工,賭咒發誓不把皇陵修繕如初,決不離開地宮。

這些人都很清楚。

既然世子展現出如此恐怖的能力,那麼大唐離著改朝換代也就不遠了。

與其在城裡提心弔膽的等待爭位的結局,不如躲在皇陵里。

這種時候就屬皇陵地宮最安全,你們外面打破了天去,也不能往堆積著祖宗牌位的皇陵里招呼吧。

正是看出了皇陵的安全與朝代更迭在即,這群皇親國戚才爭著搶著留在地宮。

李子儀自然看得出這群人的用意,冷著臉掃了眼眾人。

沒有一個人敢與長公主對視,皇親國戚們一個個老臉發紅,尷尬萬分。

等李子儀與雲缺離開地宮,眾人才敢長出一口氣,顧不得疲憊,吩咐手下家丁先搬來吃喝用度,他們打算住在地宮,家也不回了。

什麼時候皇位之爭塵埃落地,他們才敢走出皇陵地宮。

清晨開始的祈天大典,折騰到現在已經快到黃昏。

長公主與世子並肩而行,走在回城的官路。

「父王不日即將進宮,姑姑打算作壁上觀嗎,如今的皇帝,可不太正常。」

「再不正常,他也是皇帝,這場爭奪我不會偏袒任何一方,誰能坐上皇位,憑他們本事,不過,若國師當真在利用我李氏皇族行竊國之舉,說不得,我李子儀拼上這條命,也要與他蓮華鬥上一斗。」

「姑姑威武!國師那傢伙一看就不是好人,藏藏躲躲的連真容也不敢讓人看。」

「國師蓮華,本宮也想看一看他究竟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肯定對大唐不利,我聽說那傢伙要迎接什麼聖子降臨,也不知哪裡來的聖子,姑姑可有耳聞。」

「聖子?從未聽過,此事當真?」

「應該是真的,我從鏡月門一個堂主嘴裡聽來的,我尋思既然有聖子降臨,肯定應該有祭壇之類的擺設存在,如果咱們能提前找到迎接聖子的祭壇,也許就能提前做出應對。」

「祭壇……天祈城裡沒有這種地方,我偶爾會在修鍊靈識的時候感知全城,從未察覺有人建立祭壇。」

「皇宮裡呢。」

「皇宮範圍沒感知過,國師膽敢在皇宮大內私設祭壇?」

「我猜他沒什麼不敢的,沒準鏡月聖子降臨的地方就在皇宮。」

李子儀聽罷娥眉緊鎖。

「堂堂天子居所,難道早成了他的魔窟……」

長公主一陣內疚。

她專註於修鍊,殊不知自己的家國,恐怕早已被外人控制。

「姑姑可知大祭酒究竟去了何處,大唐恐有異變,學宮之主不會跑出去避禍了吧。」

「我也不知,大祭酒走的時候沒留下隻言片語。」

「莫非出了意外?」

「有這個可能,不過以大祭酒的高深修為,即便出現意外也能應對,元嬰強者的能力絕非金丹可比。」

「如果敵人足夠強大,元嬰也有可能死無全屍啊。」

聽聞雲缺這麼說,李子儀有些意外,在她看來就好像身邊的侄子見過有元嬰隕落一樣。

城門在即。

落日映得浮雲如火。

兩人身後,一隊快馬風塵而至。

唏律律一陣啼鳴。

為首的黑馬高高揚起前蹄,又猛地踏落,掀起一片沙塵。

馬上的重甲騎手掀起了厚重的頭盔,露出一張風塵僕僕卻精神奕奕的臉龐,大笑道。

「子儀!多年沒見,二哥來看你了。」

來人正是鎮北王,李玄囂。

長公主怔在原地,眼角濕潤,哽咽著一時說不出話來。

「兒臣恭迎父王御駕。」

雲缺躬身見禮。

李玄囂大笑著翻身下馬,用力拍了拍雲缺肩頭,道:「我兒受苦了!走,咱們進城,這陣子誰欺負了你,咱們一個個的開始算賬!」

鎮北王渾身涌動著金丹氣息,比之築基境的時候不知強大了多少,雙目如電,威嚴更盛當初。

在其身後,木老隨之下馬。

「老朽見過世子,見過長公主。」木老溫和的說道,氣息雖然內斂,卻並不弱於鎮北王。

「王兄!跳跳想死你啦!」

最為瘦削的一個騎手急不可耐的掀開頭盔跳下馬來,正是郡主李跳跳,抓住雲缺的手就不鬆了,親昵無比。

「跳跳也來了?你應該在家守護母妃嘛。」雲缺道。

「母妃隨後就到,我們家這次算得上傾巢而出哦。」李跳跳調皮一笑,這才想起長公主,急忙過去見禮,口稱姑姑。

李子儀恢復了心緒,以靈力蒸幹了淚痕,道:「小妹恭祝王兄金丹大成,我知道,早晚有一天王兄會踏上金丹之境,早晚有一天,王兄會重回天祈城。」

「樹欲靜而風不止啊,二哥實在沒辦法,畢竟,我要想活下去,就不得不來天祈城。」

李玄囂這句話中帶著一股凜冽的殺氣。

二十年了。

二十年前他從天祈城離開的時候,沒有回頭,一路殺向北方。

二十年後,他從北方歸來,也不會回頭,一路殺向那本該屬於他的皇位。

只是這二十年滄海桑田,天下沒變。

變的,是人心。

長公主沉沉的嘆了一口氣。

她終究還是無法改變什麼。

她兩位兄長的命運中,彷彿註定要有一戰。

比起長公主的悲意,鎮北王則洒然不羈,一聲大笑,當先走進城門。

「二十年沒回來,也不知迎客樓里的醬肘子和糖醋鯉魚還是不是當年的味道,嘗嘗去!」

一行人魚貫而入。

守城的衛兵全縮在角落,恨不得躲進沒人看到的地方。

沒有一個人敢阻攔。

不說其他,長公主的身份就不是他們這些小魚小蝦敢質問的。

鎮北王當年便名聲赫赫,如今帶著親衛殺氣騰騰而來,誰還敢去觸霉頭。

反正皇帝和鎮北王是親兄弟,誰做皇位對下邊的人來說都一樣。

人家兄弟相爭,輸的沒準還是親王之流,外人蔘合進去,真要輸了,別說全家,連全族都難逃一死。

這種要命的時候,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為好。

迎客樓的菜肴,顯然與二十年前的味道不再一樣。

所幸,酒還是那麼烈。

這一頓洗塵宴,唯有鎮北王與世子吃的大快朵頤。

其他人,沒有任何一位還吃得下飯,喝得下酒。

長公主沉默了良久,終於道出一句話。

「陛下年歲已大,又無修為,王兄可否念在兄弟之情,留他一命。」

李玄囂灌了一大口酒,咧嘴一笑,道:「二哥這次來,不僅為了爭奪皇位,更主要的,是替我那些死去的兒子們,討一個公道,無論背後動手的那個人是誰,我都會將其碎屍萬段!」

鎮北王向來恩怨分明。

這二十年來生子必夭的魔咒,他要親自打破,抓出幕後真兇。

鎮北王一行在酒樓吃酒的時候,千機營已經布置於皇宮的高牆外。

於此同時,在第一時間便得到了消息的蘇鴻山,帶著瑞獸玄狗趕到酒樓。

半月時間,這位蘇家家主已然衝進了金丹境。

今夜,註定是決戰之夜。

李玄囂,木老,蘇鴻山加上玄狗,相當於四位金丹強者,在今晚便要殺進皇宮。

改一個朝代。

討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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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左眼有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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