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曹琦現身

第24章 曹琦現身

曹行的死使得靖安城人心惶惶,人人都說北東宮的那位如此對曹行處以慘無人道的極刑,都是因為曹行得罪了宋端的緣故。

都說宋端和太子殿下長得那般像。

一時間,宋端成了街頭巷尾的香餑餑。

將軍府一夜之間被踏破門檻,都想討好這位大名鼎鼎的宋女史,那人不想在聖人和太子的眼皮底下拉幫結派,成日不是躲在上御司,就是去羅衣處探望那人的身體,這日午後她去了杜宅,小蠻正好從裡面出來,見到她連忙扔下手裡的活計迎上來,說道:「女史來啦。」

「你們家夫人呢?」宋端往正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準備往那裡走,卻聽小蠻說道,「夫人睡著呢,估計也快醒了,女史先進去喝杯茶吧。」

宋端頷首,進了正廳,小蠻給她斟茶,自己則走到卧房的門口,小心翼翼的撩開門帘,看著床上的那人,以為睡著,可聽到聲音又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端午,你來啦。」

羅衣想要從床上坐起來,宋端見狀趕緊扶住她,隔著衣服摸著羅衣那消瘦的手臂,她有些無奈的說道:「昨夜又沒睡好嗎?」

羅衣摸著自己隆起來的肚子,很是疲憊的靠在她的懷裡,說道:「這肚子實在是太沉了,怎麼躺都不舒服,剛才眯著也是睡不著,不知道是怎麼了,這孩子近來也不愛動。」臉上有著濃濃的擔憂,「我害怕……」

「夫人別亂想。」

宋端連忙叫她住口,反而安撫道:「肯定是這孩子知道你有孕辛苦,是心疼阿娘才老實待著的,有刁御醫他們在,一定會沒事的。」

羅衣聽到這話,輕輕一笑,抿了抿慘白的嘴唇,說出自己心裡的擔憂:「端午,雖說現在曹家倒了,但是曹琦還在外面,她才是這個曹家的主心骨,曹琦一日不抓到,我一日不心安,若是這人有意報復,你是知道她的手段的。」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許是我有孕在身,杞人憂天。」

「夫人擔心的事情也不算假的。」

宋端也露出些嚴肅的神色:「不過……這些事情自有我們,夫人當務之急就是把這個孩子安安穩穩的生下來就是了。」

羅衣點了下頭,小蠻端了茶進來,宋端接過,餵給羅衣喝,那人低下頭來盡數飲盡,不知道是不是宋端在這裡有不少的安全感,羅衣的眼皮有些沉,不多時便睡去了,看著自家夫人疏散開的眉頭,小蠻也鬆了口氣。

「女史。」

小蠻看著宋端,那人讓她別出聲,羅衣好容易睡著了,自己要是現在起身只怕會吵醒她,無奈一笑,只得一直這樣抱著她。

等羅衣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傍晚了,睜開眼睛床邊是杜薄,她愣了愣,因著屋裡一直拉著窗帘,看不清外面的時辰,以為自己只是小憩,便咕噥著說道:「端午呢?有沒有留飯?」

杜薄失笑,輕聲的說道:「你還說呢,這都幾時了,宋端早就走了。」

羅衣有些詫異的看著他:「走了?」

「你在人家懷裡睡了兩個多時辰,我回來的時候宋端胳膊都要斷了。」杜薄笑著說道,「這要是讓千年看到,肯定又和我抱怨了。」

「也不知道他們兩個什麼時候成親。」

羅衣起身下地,好久沒有睡過安穩覺,這一覺醒來后覺得舒服多了,肚子也沒有那麼沉了,走去花廳,淡淡道:「只是女史成親是要致仕的。」

杜薄跟在她身後,說道:「宋端現在聲名顯赫,得太子庇護,若是現在致仕的話未免可惜。」

「端午不是那樣的人。」

羅衣搖了搖頭,思忖道:「咱們和端午相處了這麼多年,也算是了解她的脾氣秉性,端午是個心氣很高的人,但是她的追求並不在這廟堂之上,多半是在江湖之間,若不是當年老將軍的遺托,她或許現在在太丘過的很好,也不必在這靖安城裡水深火熱。」

「說的也是,但就算致仕了,和韓來成親也離不開這靖安城。」杜薄說著,眼底有些複雜,說來也是,當初他一心求學,也不曾想過靖安城是這樣的魚龍混雜,黑暗繁複,倘若再來一次,他也會留在脂興,和羅衣過平平安安,穩穩噹噹的日子,夫妻恩愛,子孫滿堂,一生一世也就罷了。

「那都是他們兩個的選擇了。」杜薄道,「我只想著你能好好的。」

羅衣轉過身來,輕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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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處置曹行,你就不怕朝臣非議嗎?」

聖人端坐在軟榻上,看著不遠處站著的弘王,那人不過十四五歲,體型卻比從前的川王和匡王還要高,不知道是不是隆延養人,還是說這靖安城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

弘王如實道:「曹家罪惡滔天,曹行也罪無可赦。」他並沒有選擇將那些畫作的事情坦白出來,這樣有損宋端名譽的事情,他死也要爛在肚子里。

「父皇,這件事情本也該殺雞儆猴。」

弘王繼而道:「只是曹燮畢竟是三朝老臣,若是處置他,未免會被人說狡兔死,走狗烹,曹純又是個小姑娘,也只能從曹行處下手,兒子這樣以極刑處置,就是要讓這天下所有人看看,為臣不忠是什麼樣的下場。」

這句話說完,聖人的神情有些恍惚,不知道怎的,或許是弘王和宋端長得實在是太像了,但更多的,則是他從弘王的臉上,看到了趙嘉。

獻寧長公主,趙嘉。

那是他的親妹妹,也是個心氣極高的人,只可惜這一輩子身上就這樣一個污點,好端端的看上了一個御前侍衛,葬送了自己的一輩子。

「罷了,事情既然已經出了,再說什麼也是無濟於事。」聖人接過左內監遞來的茶,淡淡道,「你說的倒也沒錯,曹家罪大惡極,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只是不知道父皇什麼時候處置曹家?」

弘王抬頭道。

聖人盤算著,總不能拖到年底,就道:「你覺得呢?」

弘王也不掩飾自己的想法,直截了當的說道:「不如就趁著現在。」

聖人微微蹙眉:「為何?」

「趁熱打鐵。」

弘王說道。

聖人聞言,眉頭越皺越緊,才這麼短的時間,這個孩子的行事作風已經和當初剛剛回到靖安城時不一樣了,略有遲疑,讓他先出去。

弘王也不強求,忽然聽到聖人不舒服的咳嗽了幾聲,連忙詢問。

聖人搖了搖頭,擺手道:「不妨事,老毛病了。」

弘王想了想,這才出去。

大抵過了半個多時辰后,聖人正在御書房休息,左內監端了一杯碧色的茶水進來,說道:「陛下,這是太子殿下著人送來的,您嘗嘗?」

聖人看了一眼,只覺得像是普通的茶,問道:「只是一杯茶?」

「太子殿下說,這是他在隆延聽到的方子,用藥草煮了水喝,最能清熱止咳,老奴也叫了御醫問過了,這方子的確可以,您嘗嘗吧。」

左內監將茶放下,聖人端起來瞧了瞧,湊到鼻子處聞了聞,單單聞過就覺得嗓子處舒服許多,便抿了一口,味道雖有苦澀,但也清冽,說道:「多虧他有心了。」

左內監點了點頭。

聖人忍不住又拿起來喝了一口,品了品,說道:「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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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午後又去杜薄那裡了?」

將軍府的膳堂里,韓來一邊給宋端夾菜,一邊問道:「羅衣怎麼樣了?」

宋端搖搖頭:「要是按照刁御醫的判斷,這孩子頂多還有幾天就要落地了,羅衣也是百般不適,只求她能平安生下孩子就是了。」

「不如等下我們再去看一眼吧。」

韓來道。

宋端不解道:「都這麼晚了,還要過去嗎?」

「曹琦還沒抓到,我總是不放心的。」韓來解釋道,「現在過去看看的話,一個多時辰也就回來了,不耽誤事,只是剛才母親又問了起來,我才想著再過去看看,你若是累了的話就留在府里,我去去就回。」

宋端搖搖頭,曹琦還沒消息,還是不要自己一個人出門了,只說自己也跟著去就是了,韓來點點頭。

匆促的用過夜食后,兩人盛了馬車去了杜宅,羅衣已經睡了,杜薄和這兩人坐在書房裡,商量著接下來的事情。

「太子殿下現在及看重宋端,這不是什麼好事。」

杜薄索性直接說道:「若說什麼夢中仙子的胡話,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總歸我是不相信,要是說因著兩人長得像,頗有緣分所以看中,倒是還能說得過去,但盛極而衰是常理,宋端現在實在是太惹眼了。」

韓來也是這麼想的,看向宋端,那人低著頭,神色也很嚴肅。

「我倒是想儘快致仕。」

她抬頭,語氣斬釘截鐵的說道。

這在韓來的意料之中,杜薄倒是有些兒驚訝,說道:「宋端,你如今的地位是多少人幾輩子都求不來的,就這樣放棄委實可惜,或許有別的……」

「我實在是太累了。」

宋端忽然語氣垂低說道,她有苦難言,這個時候離開朝堂,或許是最安全也是最後的選擇了:「我只是擔心,太子殿下不肯放我離開。」

「太子對端午的佔有慾很強。」

韓來不願意承認,卻還是把這個話說了出來:「我也擔心。」

杜薄不安道:「你是說,太子又納宋端之心?」

韓來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定。

「這樣的話,倒是得趕緊籌謀起來,就算千年你身世再顯赫,也無法和太子殿下搶人那。」杜薄道,「那人又得太后庇護,想要什麼,豈非一定要到手才能罷休,也是了,若不是有這份心思,何必如此袒護。」

三人正說著,小蠻忽然跑了進來,大聲喊道:「公子!公子不要了!夫人腹痛難忍!怕是要生了!」

杜薄轟的一下站起來,嚇得身子都晃了一下,韓來見狀趕緊扶住她,又對那滿頭大汗的人喊道:「那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請御醫!」

「是!是!」

小蠻連忙跑了出去,還大聲的喊道:「豐年!豐年備車!夫人要生了!」

杜薄趕緊往正房的方向走去,韓來和宋端緊隨其後,只是三人正要進屋的時候,院子裡面忽然響起一道溫柔的笑聲:「宋女史,好久不見啊。」

這一聲,讓那三人都愣在原地。

宋端最是,那一聲彷彿劇毒的細蛇游弋進了衣裳里,貼著肌膚激起一片片的雞皮疙瘩來,她僵硬的轉過身來,看著那院中,當真許久不見的女子。

曹琦穿著一襲黑裙,披散著頭髮,單用一根碧色的釵子挽著,面容平靜,靜靜的站立在那裡,當真相是畫中跑出來的妖女。

「曹琦!」

杜薄咬碎牙齒,趕緊跑進卧房,床榻上的羅衣臉色慘白,渾身是汗,抓著被子痛苦的嘶聲,瞧見杜薄,哭喊道:「痛!好痛!我怕是要生了!」

杜薄不敢說曹琦的事情,趕緊攥住她滿是汗濕的手,安撫道:「沒事沒事,已經去請御醫了!很快就會回來的!很快就會!」沖著外面喊道,「府里背著的接生婆子呢!快叫來!」

杜薄的聲音傳出來,院里並沒有人應聲,宋端暗道不好,這個府上只怕除了他們幾個的所有人全都被曹琦給殺死了,當然她是沒這個手段的,宋端妖精巡視著周圍,想要找尋猜測的那個人。

「羅衣是要生了嗎?」

曹琦問道。

韓來伸手將宋端攔在身後,一字一句的冷眼道:「你最好現在就滾,滾得越遠越好,曹行的下場想必你也看到了,若是不想死,就給我滾。」

「哈哈哈——」

曹琦仰天長笑,忽而言辭諷刺的說道:「韓郎君真是有趣,我曹琦自小什麼沒見過,你覺得我殺的人比宋端少嗎?更何況,我雖姓曹,卻不算曹家人,別說曹行落得如此下場,便是他再慘一些,於我又有什麼相干呢?」

「你還真是冷血無情。」韓來說道。

「死人的血,自然是冷的。」

曹琦面無表情的說完,宋端耳尖的聽到頭頂有聲音,猛地瞪眼看去,身形拔地而起,落在房頂看著那人,果然是十四。

「看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宋端深吸一口氣,攥緊了拳頭。

『轟隆——』

頭頂的陰雲聚集而來,這是入冬前的最後一場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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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女史為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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