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歸塵寺偶遇
「這一點你大可不必擔心,你所在乎的,我早已不再在乎,待祭天大典結束后,我便會離去,那時,這裡的人或事將不會與我有任何聯繫。」
「最好這樣,哼!」菀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滿意的轉身離去了。
古沐風從暗處出來,原本滿臉笑意的臉上,充滿了傷心與難過。
聽到妹妹回來的消息,他放下了手頭的一切事情匆匆趕來,誰知卻聽到了這樣的一段話。
「樂兒剛剛說的可是真的?」古沐風再次向古樂確認,他多麼希望剛剛是自己聽錯了。
看著一向疼愛自己的古沐風,古樂決絕的話突然說不出口。五年前,他是唯一站在自己身邊的人。
古樂轉過身,背對著古沐風,不願看他傷心的神情。
「是」
古沐風的臉上頓時白了幾分。問道:
「難道真的回不去了嗎?為什麼?」
古樂抬頭看向滿園的落花,飄飄洒洒,無牽無掛,放輕的聲音對古沐風道:
「不為什麼,時間不會倒流,人總會向前走。我終究會離開這裡的。回不去了,永遠都回不去了。你知道嗎?幽谷里有一塊萬年玄玉,奇冷無比。師父說我神魂還未癒合,每天至少要在上面待三個時辰。萬年的玄玉,那該有多冷啊!冷到人的骨子裡,心裡。每次在上面,我都會無比想念爹娘給我準備的赤焰床,可在玄玉上不能有任何雜念,不然會越來越冷。那時,我好希望有一個至親的人能陪著我,可惜,沒有,一次都沒有。好幾次,我凍得昏了過去。醒來時,還在那玄玉上。那玄玉,有淡化人七情六慾的功效,漸漸地,我便什麼都不再期望,什麼都不再想了。現在,我可以肆無忌憚的呆在上面。」
「樂兒。我.....」
聽著古樂平淡的訴說,古沐風心中一陣陣抽痛,那時候小小年紀的古樂到底是經過了多大的失望,如今才能用這樣平淡的說出這樣痛苦的事。自己的妹妹,放在心尖上的人,這些年到底都經歷了什麼。
「其實這也沒什麼的,我已經習慣了,可能我註定寡親緣吧,」不管是這一世,還是更久以前。後面這句,古樂沒有說出來。
古沐風走到古樂面前,想在她的臉上找到任何其他的情緒,委屈,憤怒,哪怕是恨也好,可是,沒有,除了平靜什麼也沒有。她彷彿在敘述著一件與自己毫無相關的事。
不待古沐風開口,古樂又道:「趕了一天的路,我也累了,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休息了。」
說罷,不再理會古沐風,進了木屋。
有些情感,既然已經決定放棄,就不要再次去觸碰,不然,放手時會更加痛苦。
直至古樂的身影完全消失,古沐風才想起來,自己是來喚妹妹到前廳吃飯的。不過照現在來看,她也不會願意的。
失落的回到前廳,古沐風看著自己的父母與菀月歡笑的場面,不由的諷刺一笑,冷冷道:「妹妹不會來吃飯了,你們和你們的好女兒自己吃去吧。」說完又看向一臉心虛的菀玥道:「外人終究是外人,不要妄想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今天我就把話放在這,我古沐風的妹妹從來只有一個,永遠也只會是一個。」
為了國家大義就可以毫不猶豫的犧牲掉自己的至親嗎,難道這君華國少了他樓卿,就會亡國嗎,古沐風不明白,也不願意明白。
翌日。
「小姐,您要出門嗎?我這就去安排」見古樂要出門,王管家連忙上前。
「不用了,管家,我只是去拜訪師父的一位故友。不必麻煩。」古樂拒絕了王管家的安排,準備走去城外找朴叔。
走在街道上,小販們的叫賣聲連綿不絕。
古樂很少感受到這樣的繁華,不由得放慢了腳步。以前在天宮,除了自己的仙樂殿,去的最多的便是初離上仙的宮殿,初離上仙喜歡清靜,他的宮殿也如他的人一般,清冷寂靜。後來到凡間,因為體質寒冷羸弱的原因,也很少出門,即便出一次門,也是因為有樓卿在場。之後,便一直呆在幽谷之中。
「小姐,這裡真熱鬧。」千琴對古樂道。
「是很熱鬧。」古樂也難得有了一些興趣。
殊不知,這一幕落到了二樓一處某人的眼中。
君寧玉看著對面面無表情的樓卿試探的說道:「聽聞左丞相府小姐古樂昨日回來了,如今看確實屬實啊。」
見樓卿毫無反應又接著說道:「想當初,這古小姐對你可是一往情深啊,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有些人親自把人家推進了火坑裡。」
樓卿冷冷的瞥了君寧玉一眼,
「你很閑?」
「不不不,不閑,我很忙的。」見樓卿終於開口了,君寧玉正色道。
廢話,上次他問自己閑不閑,自己可整整被扔在軍營里三個月啊。
「待會我們去歸塵寺拜訪一下歸塵大師,兩日前我已投了拜帖,我們這次去請他算一下這次去藏劍山莊的凶吉運數。」樓卿將一會兒的行程說給君寧玉聽。
「歸塵大師可不是誰都能請到的,真不愧是樓卿,佩服佩服。」君寧玉立即討好樓卿,扯開話題,只希望他能忘記剛剛的事情,自己堂堂一個二皇子,如今的太子,過得真是太難了。
城門外,朴叔駕著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靜靜的在一旁候著。見到古樂,立刻迎了上去。
「小姐」朴叔向行禮。
「朴叔,去歸塵寺。」古樂對朴叔道。
歸塵寺因歸塵大師而出名,歸塵大師已經有兩百多歲,是位得道高僧。許多人都想見他一面,可見到的人寥寥無幾。
到達歸塵寺,古樂直接見了主持。
「主持大師,麻煩您將這粒舍利交與歸塵大師,說故人來訪。」古樂禮貌的對著歸塵寺的主持道。
主持見這舍利十分珍貴,也不敢怠慢,立即命小僧送了過去。不多一會兒,一位小僧便對古樂道:「歸塵大師有請。」
小僧領著古樂來到一處廂房,便退下了。
不待古樂敲門,裡面傳來歸塵的聲音
「進來吧,小友。」
古樂推開門,見到了傳說中的歸塵大師。彎腰行禮道:「大師,晚輩古樂。」
「你便是隱乾的徒兒吧!」歸塵笑著看著眼前的古樂,一臉的慈祥。
「是的。」古樂伸出手,白光閃過,一瓶丹藥出現在手中。「受師父所託,特來拜見大師。這是我煉製的丹藥,對大師或許能有點幫助。」
歸塵起身接住丹藥。
「多謝小友了,如不嫌棄,可否到院子走走。」
「不敢當。」古樂轉身禮貌道:「大師,請。」
另一邊,樓卿和君寧玉被告知歸塵大師正在見客,請他們在寺中隨意逛逛,稍作等候。
古樂和歸塵來到後院,二人閑聊了起來。
「隱乾可好?」歸塵問。
「吃得好,睡得好,尚可。」古樂答道。
「性子還如以前那般不拘?」歸塵又問。
「是」古樂回答道。
「那便好,他是真性情,修的是自在道。」歸塵感嘆著。
古樂沒有回答,歸塵又問:「你此番出谷,可是為祭天大典?」
「是的,家師曾欠君華國現任帝王的一個人情,特命我來還了回去。」古樂回答。
歸塵撫了撫自己白白的鬍子,對古樂道:「老衲不便多說什麼,你且量力而行便可。」
「多謝。」古樂感謝道。
兩人聊著,遇上了閑逛的樓卿君寧玉兩人。
猜到兩人是特意找歸塵的,古樂不願與二人又什麼牽扯。
「看來大師今日有客,古樂便不多打擾。」
「也好。」歸塵見時間也不早了,答應道。
「大師,丹藥只能緩解天罰的反噬,並不能治癒,您活了這麼久,也應該明白,天機不可泄露這個道理。」古樂難得遇到一個聊得來的人,忍不住提醒。
歸塵知古樂是關心自己,也不生氣。
「老衲曉得,小友寬心。」
「那古樂告退。」話已至此,古樂也不好多說,便轉身離去。
這邊,樓卿兩人已到眼前。
古樂彷彿沒有看見兩人,徑直離開絲毫沒有為二人分出一點目光。
身後傳來歸塵的告誡。
「小友,無論以後怎樣,一切請隨心而行,無愧於心,便可。」
古樂前的腳子頓了頓,卻並沒有回頭。
「古樂曉得的。」
「大師」樓卿與君寧玉向歸塵行禮。
「你二人此番的來意我已知曉。」歸塵轉動著手中的佛珠看著二人。
「還請大師明示。」樓卿再次彎腰行禮。
「此去凶多吉少,可謂是九死一生。但會有貴人相助,屆時便可逢凶化吉,二位可放寬心。」歸塵轉過頭來,看著古樂離開的方向,意有所指。
「多謝大師,敢問您說的貴人指的是誰?還請大師明示。」君寧玉好奇的問歸塵。
歸塵卻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並不與其多說。
「天機不可泄露,時候到了,你們自會知曉。」說罷,轉身離去。
樓卿看向古樂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貴人,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