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退親

三月的天空晴碧如洗，戚琳琅坐在盛開的木香花下，目光清冷的注視著跪在她面前以頭觸地的素衣和采苓，「你們真的把親事都退了？」

她本以為儘快將她們嫁出去她們就會逃離前世的厄運，想不到她們竟然會自作主張打算跟著她一起去京城。

素衣鄭重點頭道：「奴婢求了於嬤嬤，嬤嬤也捨不得小姐孤零零的離家。奴婢什麼都不求，只求小姐帶奴婢一起走，奴婢願永遠追隨小姐。」說著再次將額頭抵在地面上。

傻素衣啊……

戚琳琅的目光從素衣轉向采苓。上次她以為向祖母泄露她所為的人是采苓，結果只是一個小丫頭。依現在看來，上次就該借著那個由頭將采苓和那個小丫頭一併發落了。

素衣說話的時候采苓不住的點頭，此時見狀也趕忙表態，「奴婢也捨不得小姐，奴婢跟了小姐這麼多年，早已將小姐當成了終身的主子……」說話間眼淚止不住的流。

於嬤嬤也在旁邊抹淚，「是啊小姐，老太太說奴婢老了不中用了，奴婢不能陪小姐一起去，您就讓她們跟著您吧，不然您身邊最大的丫頭是玉串兒，這叫奴婢怎麼能放心？二太太也希望您能帶著她們一起走……」

「好了都別哭了！」戚琳琅無奈的道：「趕緊起來扶我回屋。」

采苓抬頭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姐您答應了？」

戚琳琅仰天嘆息道：「你們把親事都退了我還能怎樣？」

正如娘所說，這大概就是命！她想逃，沒能逃開；她想將素衣和采苓早早打發出去，結果還是沒能成。

即如此，就順應天命吧。有素衣在她身邊，她即多了一雙手也多了一個心眼子，至於今生素衣的安危，就由她來守護好了。而采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素衣和采苓頓時喜上眉梢，二人邊抹眼淚邊起身，侍候著戚琳琅回屋。

一直在旁邊的玉串兒忽而咧著嘴笑忽而又皺起眉頭，戚琳琅睇了她一眼問道：「你這又是怎麼了？」

「奴婢高興！」玉串咧開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被戚琳琅怒目瞪視后她才扁嘴道：「能和兩位姐姐繼續一起伺候小姐奴婢的確是高興，可之前小姐答應奴婢讓奴婢做大丫鬟來著……」

於嬤嬤聽罷抬手戳她額頭，怒其不爭的嗔道：「出息！你盡心儘力的服侍你們小姐，什麼好兒沒有？別只看得見自己眼皮子底下那點兒路！」

玉串兒是個靈透之人，經於嬤嬤提醒，她馬上想通了。遂歡歡喜喜的服侍著戚琳琅。

其實戚琳琅的腳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她只是想多拖延幾日，多多與父母兄長相處，也算是對前世今生缺憾的稍稍彌補了。

對她的這個想法戚老太爺和戚老太太大概也猜出一些，只不過是擔心逼她太甚，引她反感。戚老太爺更是對戚老太太說她是個知道分寸的孩子，反正永安侯府那邊並沒有催得太緊，戚家人便能多拖一天是一天了。

直到戚重軒被戚老太爺賞識帶在身邊親自教導朱太太送了信說找到識毒辨毒之人了，戚琳琅知道，是時候該離開了。

她上輩子是被人毒死的，因而特意向祖父提出要一個能識毒辯毒之人以防患於未然。至於三哥被祖父看重，那是祖父覺得對她有虧欠藉此補償的。

她並不覺得三哥被祖父重視是什麼好事，但三哥對此很高興，她只能順其自然了。

這大概也是命吧，前世三姐被送去京城，大哥或者五哥就沒有三哥現在的境遇。

出行的日子定下來，東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這天過了晌，四房的六爺戚重輯邀了兄弟姐妹們在四房的盈謝閣宴飲，特為戚琳琅餞行。

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戚琳琅進京，他們雖然有羨有妒，但想到戚琳琅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便多多少少的都有些傷感。因而就有了戚重輯的這次席。

有戚老太爺的面子在，長輩們又都能體諒孩子們的離愁，遂放開了手由他們鬧騰，就連禁閉未滿的戚瓊華都被放了出來。

一群未至舞象及笄的少男少女，憶前事說來日，對酒當歌秉燭夜話。至掌燈時分，所有人都帶了些許的醉意。

一直冷眼看著戚琳琅和其他兄弟姐妹把酒言歡的戚瓊華忽然站起身對戚琳琅舉起酒杯道：「六妹，說起來，他們這起子人與你都是面子情分。」她抬起另一隻手環環指著在座其餘人等，同時瞪了聽見她這話十分不服氣的戚重輯一眼，繼續道：「這裡除了三哥之外，恐怕與你最親的人就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