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周日約會

求籤起源於唐朝末年的道觀中，後來被普遍採納，佛教的寺院，民間的神廟，也都擺上籤，供人抽取，本質上是一種占卜。

就跟西方的塔羅牌一樣，大都是信則有，不信則無。

夏目澤平對此不感冒，但也不介意試試。

巫女大人不求籤，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種關於愛情的簽文，對於一個正職巫女來說是忌諱，本就是不能談戀愛的職業，求這個東西也沒用。

而且，宮川鈴音的表情也只是好奇，並不渴望。不愧是在學力上戰勝自己的女人，對戀愛不屑一顧。

夏目澤平想了想，問道：「如果求了個大凶，我能再抽一次嗎？」

「應該是不行的。」宮川鈴音又說：「但也沒什麼限制，只要給錢的話...」

原來如此，財可通神。

夏目澤平接過宮川鈴音手裡的木桶——他也不知道這個東西叫什麼，只能管它叫木桶。

不過，倒是挺像的。

宮川鈴音解釋：「搖兩下，夏目君。」

夏目澤平甩了甩，從木桶里掉出簽子，他拿了簽看一眼。

『大凶』。

往下看，簽語是：『這樣的愛真的好嗎』

夏目澤平把簽子遞給宮川鈴音。

誰管它好不好，能救命就行。

宮川鈴音接過簽子，表情微微一滯，看了夏目澤平一眼，又很快收回來。

「要不，再抽一次？」

「好。」

夏目澤平甩了甩。

『大凶』

『不想死的話，就收手吧。』

——收手吧夏目，外面都是柴刀！

「...」

夏目澤平與宮川鈴音對視，發現後者微微勾起了嘴角，平靜的臉龐，少見的多了笑意。

宮川鈴音看著簽語，有些疑惑，她決定親自試試，也甩了幾下。

『大吉』

『只要肯嘗試的話，一定會成功的。』

宮川鈴音眨了眨眼，也有些不好意思，「抱歉。」

「沒關係。」

夏目澤平搖頭，對於命運，他不屑一顧。

宮川鈴音把木桶、說不準是竹筒的東西放回去，又扭頭看他：

「前幾天，我看夏目君去了學校附近的小溪...」

夏目澤平點點頭，突的想起那對情侶。也不知道，他偷窺的事情有沒有被發現。

不過，宮川鈴音的眼神太純真，應該沒有別的意思。

「是。」他點頭，「前些日子聽到了些傳聞，就去看看。宮川同學聽過靈異部嗎？」

「靈異部的話...有些印象呢。」宮川鈴音歪了歪頭。

此時夏目澤平才注意到，她髮鬢處別著兔子髮夾。

「有什麼收穫嗎？」

一隻身材好，還有點話癆的女鬼，算嗎？

應該不算的。

「沒有，硬要說的話，我發現一個木製的建築，還有一個礙事的鐵盒子。」

「以後別去那裡了，夏目君。」

宮川鈴音輕聲建議，「那裡可不安全。」

「路要修了？」夏目澤平問。

「也有這個原因。」她點頭，「當然，更重要的不是這個...與別的有關，像是野生動物什麼的。」

「野生動物？」夏目澤平的腦子裡出現了野豬。

要是碰見這東西，說不好一命嗚呼，以他20的體力值，說不準會被幹掉。

「野豬也有，野狗也有，但也有別的因素，總的來說，那裡比較危險，不適合身體虛弱的人去，」宮川鈴音又說，「夏目君...你聽過凶煞嗎？」

「我知道我知道，有人管這個叫風水，傳自那個古老的國家。」夏目澤平點頭，「多謝宮川同學的提醒。」

宮川鈴音搖頭，沒有說下去。

聊了一會兒，夏目澤平跟她告別，轉身離去了。

宮川鈴音看著他的背影，一隻手撫在胸前，略微有些疑惑。

...

晚上的時候，夏目澤平泡在浴缸里。

窗外的天已經黑透了，玻璃上被夜晚街上的燈火照亮。

他戳了戳泡在水面上的小黃鴨，看著它的身體往遠處飄去，思緒緩緩延展。

下午去了一趟神社，有很大的收穫。

除了雨宮惠以外，又發現了擁有壽命獎勵的女生。這讓夏目澤平緊繃的內心稍稍放鬆了一點，雖然平時表現的和往日一樣，但他並沒有那麼平靜。

夏目澤平也是人，對死亡也會畏懼。

所以，在發現宮川鈴音跟雨宮惠的獎勵一樣時，他是真的鬆了一大口氣。

——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對於宮川鈴音，夏目澤平所了解的並不多。

劍道部的主力，宮川家的繼承人，虔誠的巫女。除了這些，一無所知。

以前也聽別人向她表白過，但也無一例外被拒絕了。夏目澤平想了想，也覺得正常。

想也知道，一個虔誠的巫女，是不會輕易動心，侍奉神明的人自然意志堅定。

所以，攻略宮川鈴音並不比雨宮惠簡單。如果冒然接近，對方肯定會引起警惕...還是要慢慢來，深入了解后，再開始攻略計劃。

具體什麼時候開始攻略，還是要看運氣...但不用急。

夏目澤平還有十一個月的時間，只要處理的好，完全不擔心時間不夠用的問題。更何況，萬一再碰見擁有壽命獎勵的女生呢？

想好宮川鈴音的事情，夏目澤平又檢查了一遍自己的存款。

不算多，大概還有二十五萬日円。

保持這樣的狀態，他還能堅持一個學期。

——家裡多了只女鬼，但她也會賺錢，所以消耗掉的錢可以不計算。

只不過，夏目澤平也不可能吃軟飯，讓女鬼來養自己，所以早早想好了兼職。

對於自己的兼職，夏目澤平並不擔心。

家教的事情雨宮惠會處理，這位大小姐性格傲慢，但答應別人的事情是不會反悔的。

想到這裡，夏目澤平將身體埋進熱水裡，閉眼感受溫暖。

從水裡冒出來的時候，他的臉紅潤了一些，看著也有氣色。

考慮完主要的事情，接下來，便是靈異部的招人。

從開學到現在夏目澤平都在做這件事情，也算到了尾聲。

人選的話，就佐藤由美了。

反正，只需要三個人就夠了。以雨宮惠懶散的性子，是不會管那麼多的。

而佐藤由美的身上，也有不少的秘密，目前來講，她身上的傷疤極有可能來自家庭暴力。

具體情況不清楚，還是需要接觸。

除了這個，還有吉原直樹的拜託。

這事也好辦，只需要安排一個約會，再以後，就不關自己事情了。

考慮到下個星期五有月測，不宜分心。夏目澤平決定安排到下個星期六。

洗完澡，夏目澤平去了卧室。

他將數學課本翻開，聚精會神。上一次的考試，便是高數差了一些，沒有趕上宮川鈴音。

這一次，他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這麼想的時候，手機傳來簡訊。

他看了幾眼，微微皺眉。

雨宮惠？

...

周日，下午一點。

東京都澀谷區，原宿咖啡廳。

雨宮惠穿著便服坐在靠近櫥窗的位置。

天空放晴，暖陽灑在她靜謐如清泉的眸子里，直把黑色的睫毛晒成了暖色。

見到夏目澤平從門口進來，她抬頭：

「分不清路？」

「是。」

「你遲到了。」

夏目澤平搖頭，「時間正好，不算遲到。」

「你的表該換了，差了兩秒。」

「我會好好考慮的。」

簡單寒暄后，夏目澤平落座於雨宮惠的對面。恰好服務員端來兩杯紅茶，輕輕放在兩人身前。

「嘗嘗看。」

「嗯...謝謝。」夏目澤平抿了一口，又多了一種在靈異部的感覺。

安靜，但又不是那麼的安靜。

「好喝嗎？」

「若是說好喝也不對...紅茶不都是這個味道嗎？」

「牛嚼牡丹。」

「抱歉，在下就是這麼庸俗的人。」

夏目澤平看著她陽光下的側臉，如是回答。

這麼一看，他倒是覺得雨宮惠的自傲並非沒道理——白皙的臉，線條柔軟如山脊的胸脯，春竹般的腰。

「有犯罪的想法是正常的事情。」雨宮惠緩緩開口。

「什麼？」

「我是說，看著我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很正常，但是這會讓人覺得噁心。」雨宮惠得意的笑起來，「你眼中的目的性太強，如果向我表白的話，那答案是不可能。」

「...」

夏目澤平端起茶，發現杯子已經空了。

「我這是被拒絕了？」

「不必傷心，被我拒絕過的人很多。」雨宮惠嘴角微微上揚，心情格外愉悅。

夏目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糾纏，「雨宮同學住在附近？你不像是會在休息日跑太遠的人。」

「是，離警察局不遠。」

「不用特意強調警察局，我是個遵紀守法的良好市民。」夏目澤平把視線移開。

少女明媚的笑起來，帶著些挖苦之意：

「連赴約都不能準時的人，我認為還是有必要的。」

「遲了兩秒而已，更何況，這裡的咖啡店太多了...」

「遲到就是遲到，若是強調赴約的過程有多麼辛苦，而忽視了遲到的事實，那就是本末倒置。」

「你贏了。」

夏目澤平嘆了口氣，沒有繼續跟她爭論。

這次過來，也不過是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