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隨便聊點什麼

林望的大學專業是計算機科學與技術。

畢業之後，他在一家不大不小的遊戲公司做了幾個月程序，最後在一周前選擇了離職。

離職不是因為無法勝任自己的職位，而只是因為他的個人理念與公司理念不合。

當然，這只是官方說辭。

說得明白點，其實就是他年輕氣盛，不甘平庸，想做出一些屬於自己的東西。

——他想當一名獨立遊戲製作人。

一般來說，心態如此「浮躁」的年輕人踏入社會，大多都會被殘酷的現實幹碎。

但林望覺得自己的心態一直都很穩。

他只給了自己兩個月時間。

兩個月之後要是做不出一點成績，他就會暫時放下這份夢想，繼續做一個平庸的人。

『世界觀跟主線已經基本確定，接下來就是完善各種細節跟分支劇情的問題……』

林望喚醒電腦，開始在文檔內編寫劇情。

由於時間與技術的限制，他原本是打算先做一款文字AVG（文字冒險遊戲）。

但是考慮到這類遊戲對劇情、文本、對白等的要求很高，對技術的要求又很低，基本達不到新手積累製作經驗的效果，最終也就被他拋在了一邊。

做不了文字AVG，他就轉而將目光放在了傳統RPG（角色扮演遊戲），準確的說，應該是恐怖解謎RPG上。

雖然這類遊戲同樣需要精彩劇情的支撐，同時技術要求也不高，但至少它確確實實可以鍛煉製作者在遊戲各個方向上的設計、製作能力，而非單純地鍛煉製作者講故事的能力。

作為一名新手，當然得從簡單又適合的方向入手。

時間緩緩流逝。

林望不自覺地沉浸在了自己構思的遊戲世界里，敲擊鍵盤的動作越來越快，自我意識卻變得越來越模糊，甚至隱約有了種分辨不清現實與幻想的錯覺。

某一刻，他忽然感覺屏幕上的文字抖動了兩下。

——不是機械性的移動，而是人性化的「跳動」。

就跟活了一樣！

林望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過來。

什麼情況？

電腦中毒了？

他揉揉眼睛，重新檢查了一遍文檔里的文字，卻並沒有什麼發現。

『難道是我太累了？』

他皺了皺眉，目光從剛寫完的分支劇情間快速掠過，回到最下方。

他打算保持著剛發現異常時的姿態再試驗一下。

『希望只是無意義的幻覺，別是我的腦子出了問題……』

林望在心裡念叨著，慢慢收束思緒，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就在這時，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不對勁的地方。

——他剛剛用餘光掃過的那段分支劇情……好像有點陌生？

他愣了一會兒，思索著將視線移回到上方的文字之間。

【「琳」抽出書櫃第二層的《野性的呼喚》，身旁的牆壁忽然傳出一身怪響，老舊的牆面慢慢裂開了一道縫隙……】

林望表情僵硬地讀完這段文字，沉默片刻，隨後推開鍵盤，恍恍惚惚地坐回到床邊。

分支劇情真的變了！

在他原本的劇情設計中，女主角「琳」抽出《野性的呼喚》后，應該是室內的燈忽然閃爍了兩下，隨即書架發出一陣輕響，掉出了一個帶有奇異花紋的三角形木塊。

所以……

牆壁上裂開了一道縫隙是什麼鬼？

他完全就沒有過這樣的想法和設計！

這根本就不可能是他寫的東西！

『來了一個魔法少女還不夠，又開始給我整靈異事件了是吧？』

林望果斷拿起手機，起身走到卧室房門旁，給唐小棉發了一條消息。

林望：我碰到了超自然事件。

發完消息，他抬頭看了眼電腦，思慮兩秒，果斷抱起床上的被子，轉身跑進了客廳。

他打算今晚先在沙發上湊合一夜。

剛把被子放下，他的手機就收到了一條消息。

會魔法的小棉：什麼事？

林望看了看消息，又看了看屏幕上方顯示的2:14，想著剛剛發生的靈異事件，愣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發出消息詢問。

林望：你怎麼還沒睡？

會魔法的小棉：[吃手手]

會魔法的小棉：已經睡了，不過我開了消息提示音，聽到聲音就醒了。

聽到消息提示音就醒了……這睡眠質量估計就跟沒有一樣吧？

林望：不好意思……

會魔法的小棉：沒事，這是我的問題，跟你沒關係。

會魔法的小棉：還是說說你遇到的超自然事件吧。

林望：好。

他看了眼房門緊閉的卧室，心緒比先前平靜了不少。

有了「魔法少女」的穿越做鋪墊，眼下這點小小的異常，已經完全不足以讓他驚慌失措。

只是文字發生了改變而已，又不是從屏幕里鑽出了一隻貞子，有什麼好害怕的？

退一步說，就算真鑽出了一隻貞子，只要膽子足夠大，女鬼也能……

咳，總之，這就是個小場面而已。

林望將剛剛發生的事用語音消息簡單敘述了一遍，同時沉穩地表達了自己的擔憂。

林望：我這電腦是新買的，有點小貴……

會魔法的小棉：我過去看看吧。

林望：好，那我們約個時間。你什麼時候有空？

會魔法的小棉：現在。

會魔法的小棉：等我十分鐘。

林望：[發獃]

這姑娘……好像有點颯啊！

他原本只是想讓對方明天找個時間過來看看，根本就沒指望馬上能解決問題。

現在這大半夜的，連續兩次登門……

要是再不趁機做點什麼，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會魔法的小棉：要不要開語音通話？

林望：啊？

會魔法的小棉：我想確認一下你現在的狀態。

林望：……

林望：好的。

『怎麼還有人比我更擔心我自己的安危……』

他小聲嘀咕一句，隨後又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接通語言電話，唐小棉輕柔的聲音便從手機聽筒中傳出。

「喂喂，在嗎，聽得見嗎？」

「在的在的，我現在很安全，你慢慢來就行。」林望笑著回應。

「嗯，我們隨便聊點什麼，繼續保持通話。」唐小棉那邊傳出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隨便聊點什麼啊……」

林望聞言思索了一會兒，將視線轉到廚房的方向，「那你平時喜歡吃什麼？」

「……」

電話那端沉寂了下來，許久才傳出女孩弱弱的聲音，「外賣滷肉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