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熟
洞穴內，空氣乾燥而溫暖，聞起來還有種淡淡的甜氣，讓人身心舒暢而放鬆。
周圍呈現不規則的土石結構，走起路來相當硌腳。
向內一段距離后，前方突然亮起微光，呈現出一條火紅色晶體鋪就的道路。
此路四四方方，縱高與橫寬一致，均在兩米左右。
晶體牆壁、路面、天花板同時散發火光。
火光似精靈，又如螢火蟲，懸於半空翩然躍動，似是跳起了某種蘊含神聖氣息的舞蹈。
它們快速飛出來，縈繞陳隨風、月芊兒、肖驚雲。
「好舒服，好溫柔，這的確是鳳凰姐姐的靈氣。」
月芊兒眯起雙眼，四肢撐地，脊背拉伸了一個懶腰。
走上火紅晶體般的路面，陳隨風點頭道：
「這股靈氣很不一樣，有種說不上來的特質。」
「沒見識，洞穴里的靈氣明顯已經超凡脫俗，蘊含了天材地寶級別的靈韻。」
肖驚雲跟在後面，語氣有些傲然，像是終於找到了自己比陳隨風更厲害的點。
陳隨風笑了笑，「還真是第一次感受到。」
肖驚雲咧嘴，笑容中難掩小小的開心。
「嘿，不忙，待會咱們進去了，就能看到更好的，陳師兄你的基礎知識不太紮實，這些沒關係，都可以請教我嘛。」
此刻，肖驚雲滿臉稚嫩氣，嘴角向上勾起，猶如開屏的雄孔雀。
陳隨風心中沒啥抵觸的，對方就十五六歲，正值小毛孩子的叛逆期，又被譽為天劍宗五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沒喊出一句「天老二我老大」已經算是比較收斂的。
他拱手虛禮，回應道：「有機會的話，必定不吝請教。」
肖驚雲很滿意陳隨風的態度，嗯了一聲。
「放心，沒見識不要緊，只要虛心好學，都能補上來的。」
「你才沒見識呢！」
月芊兒不樂意陳隨風被說，觀察半天，都沒看到陳隨風冒出煙火氣，索性自己幫忙懟了起來。
「鳳凰姐姐自身的天賦血脈就是最頂級的天材地寶，她的眼淚更是療傷神葯，只要不是上三品的生靈，沒有斷氣，都能救治回來。」
她這是在以另類的方式譏諷肖驚雲沒有見識。
肖驚雲咂咂嘴，不太在意。
區區一頭靈獸而已，他根本沒有放在眼中。
等到進入凰鳥梧桐洞深處，才是展露天賦才情的最佳時機。
他想著到時候必定讓陳隨風刮目相看，捎帶著再震驚一把月芊兒。
月芊兒像是看懂了肖驚雲的表情，卻自有一族之王的驕傲，懶得多言，扭頭跟上陳隨風，踏入火紅晶體路面。
見狀，肖驚雲露出一抹「勝利」微笑，邁步跟上前方兩者的步伐。
然而，他的腳掌剛剛落在火紅晶體路面，立刻感受到了全身血液都在燥熱。
咕嚕~咕嚕~
肖驚雲不自在地聳動肩膀，然後拉了一下領口。
他倔強地跟著陳隨風，卻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臉色越來越差，紅通通一大片，好似剛剝了皮的兔子。
五步，十步，十五步……
肖驚雲步伐越來越慢，腦袋上冒出汗水蒸發的氣霧，裊裊上旋，宛如炊煙。
緊接著，若有若無的水沸聲由小變大。
陳隨風頗感奇怪，於是回頭看去。
月芊兒剎車不及時，差點撞到陳隨風，她在半空中擰轉腰身，強行偏移方向，落到陳隨風身側。
毛茸茸的耳朵輕微抖動，她邊回望邊說：「怎麼了？」
這時，肖驚雲的身體周圍汗液變成的水蒸氣已然有了一抹極為稀薄的淡紅，那是他的毛細血管被破壞，血液從毛孔向空氣揮發的特徵。
「你的狀態不對勁。」陳隨風皺眉，上前一步。
「沒，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繼續往前走就是了。」
肖驚雲搖頭，後退半步，看著陳隨風和月芊兒走起來很輕鬆，他便咬著牙不想叫苦，只是右手不自覺地揮動，驅趕縈繞周身的火光，這小小的舉動出賣了他。
仔細審視兩秒，陳隨風說：「肖師弟，你的額頭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冒出細汗，細密遍布，每一顆都如米粒晶瑩，卻在每顆汗珠的中心有一縷微弱的鮮紅，這多半是汗中帶血，可容不得強撐。」
「哪有強撐，只是感覺有點熱而已，」肖驚雲訕笑，「你們難道不覺得周身環繞的火光有著輕微的灼熱感？」
「毫無感覺。」陳隨風搖頭。
月芊兒沒有回答，皺眉瞅著肖驚雲。
突然，她閃電加速，撲到肖驚雲身前，抬起前爪，揮掌拍擊。
嘭！
肖驚雲胸口中招，一臉懵逼地倒飛出去。
啪嘰~~
他的屁股貼著地面滑行，直到身體飛出火紅晶體路，並且不再被火光縈繞，然後屁股硌到某塊凸起的小石，這才停了下來。
搖了搖頭，肖驚雲蹭的一下站起來。
「搞什麼？無緣無故……」
不給他急吼吼的機會，陳隨風直接半途打斷道：「你不要誤會月芊兒，她這一下是在救你。」
「掌我一擊，還說是救我？」
「對啊，你頭頂的髮絲末端已然燃起火星兒，面部通紅如烙鐵，皮膚表面甚至能透出血管，好像隨時都要爆炸開來。不趕緊推出去，再前行幾步，可能真就轟隆一聲響，直接來個屍骨無存。」
「不！不可能，我……」
肖驚雲還想說什麼，但低頭看到手背上的肌膚，確實呈現詭異的火光照耀的透明感，他的喉嚨頓時卡住。
這時，月芊兒抽了抽鼻頭，「走遠點吧，這裡面你不能進來，我都聞到你身上肉快要烤熟的味道了。」
肖驚雲腦袋轉向十幾度，向陳隨風遞出探尋的眼神。
陳隨風點頭肯定，「不是狼族的鼻子太靈，我都聞到了。」
「月芊兒嘴角都有哈喇子流淌了。」
陳隨風隨手一指，然後說：「可想而知，你都差點被炙烤到熟透，已經發出肉香。」
肖驚雲張了張嘴，還想說話。
月芊兒提前說道：「你應該不能繼續往裡面走了，鳳凰姐姐的靈氣自動護主，不允許陌生人進入。」
「裡面的鳳凰你喊她姐姐，自是相熟，」肖驚雲瞪大眼睛，「但陳師兄憑啥可以進入？」
月芊兒轉過身，尾巴如掃把般拂過地面，「他有納戒，我有項鏈，你毛都沒有一根。」
肖驚雲默然無語，他想要反駁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只能目送陳隨風和月芊兒遠去。
等到兩者消失在視線盡頭，肖驚雲捶胸頓足，滿臉後悔。
「靠靠靠，大好的機會又沒了，為什麼就差最後一步，我卻不能進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