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有些事,不做就會留下一生遺恨。懦弱也好,功利也罷,如果為此而捨棄珍視的人,那這一份煎熬將會一輩子扎存在心底。

布德的死,第二日就傳遍了圩市,引起一番震動。須知,布德不僅是工務處的老兵,還是從小生活在元望鎮的原住民,在圩市活躍了三十多年,小有名氣。雖然也不算是什麼好名聲,但至少在表明上不是個惡人,充其量就是個有點本事的賭狗、老痞子,乍然暴死街頭,著實讓人始料不及。而且,布德不僅是狼甲,還在工務處當了十幾年的雇傭兵,被人連捅脖子數刀而死,連一點反抗的痕迹都沒有,實在離奇。各種揣測、流言不脛而走,讓事情變得更加詭異,撲朔迷離。

隨後的幾日,不止是官府下場,連工務處都派人私下調查。然而,由於事發時間在深夜,現場沒有任何的目擊者,兇手也沒留下包括兇器在內的任何線索,整個調查的過程相當不順利。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布德生前就不是個善茬,誰都不知道暗地裡有多少人厭惡他,更不知道他得罪過多少人,又有多少仇家,從殺人動機上就很難找到線索。

另外,關於兇手的實力也是眾說紛紜。按理來說,如果是正面交鋒,想要不著痕迹地殺掉一個狼甲中的老油條,那實力至少得是虎甲。然而,整個元望鎮的在籍虎甲加起來也就10個出頭,全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會無故殺人呢?

於是,案件一度陷入了僵局。

聞悟對此卻是絲毫不關心,事發第二天就恢復了正常的作息,只是在日程上稍微做了些調整。早起打坐,然後去學堂,下課後去司獸坊的校場溜溜,學學簡要的格鬥術,到傍晚回家,晚上冥思…...如此循環,平穩度過了幾日,相安無事。

至於元家,依然風平浪靜,大房三房偃旗息鼓,一切看起來又回到了以往的樣子。聞悟擔心的三房找麻煩的困擾並沒有發生,但是他知道,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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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只是等待機會罷了。他趁著元文不在的時候將書牌交給了大房管家,然後才得知,元文覺靈很順利,境界已經基本穩定了,時下正緊鑼密鼓地籌備下個月初的慶宴。而就在這兩天,請柬都已經發了出去。

聞悟這才明白了。在這個節骨眼上,大房三房是暫時達成了默契,免得遭人笑話。不過話說回來,元文的覺靈慶宴,本該早就辦了,只是礙於境界不穩,所以才一推再推。現在連請柬都發了,那說明是有底了。聞悟有些不爽,白瞎了晶參。

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至少在未來的十天一個月內,應該不必太過擔心三房會搞事。當然,元浩除外,還是得盡量躲著點。

聞悟擔心一個忍不住把他宰了。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是第一次殺人,但是他竟然一點負罪感都沒有,甚至非常淡然。

再之後,布德暴斃的影響逐漸褪去,生活彷彿就又回到了正常的軌跡。在這個年頭,每天都會有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意外死亡,作為司獸坊和工務處的狩獵人和雇傭兵,又是高風險行業,傷亡實屬正常。如果不是布德的死因比較離奇,知道他的人又比較多,估計都沒幾個人會真正在意。畢竟又不是什麼大人物,不過是混跡圩市的時間長了,知道的人多而已。據說,由於沒有親屬,布德死的時候連個弔喪的人都沒有,屍體在停屍間放了幾日才有人領去燒了。

領屍的人也不是誰,正是酒二娘和阿漢母子。

聞悟倒是不覺得意外。

自從阿漢的父親死後,作為阿漢父親的同僚,布德的想法可謂路人皆知。在此之後的十多年裡,不管是出於感動還是為了回報布德的照顧,酒二娘雖然沒有明面上再嫁,但是實質上已經默許了與布德的關係。這是整個圩市都知道的事。最初的時候,當然免不了一些閑言碎語,可這又不是什麼傷風敗俗的事,寡婦和光棍,湊合著過而已。

至少,外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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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看的。

然而,聞悟卻知道,哪有什麼湊合,不過是布德強取而已。以酒二娘的脾性、姿色,即使是個寡婦,依然多得是上門說親的媒人。布德就是仗著自己的惡名和一點本事,又以『保護弟媳』的名義,將上門說媒的人教訓了個遍。之後的事就順理成章了,布德有事沒事就跑來阿漢家裡,噓寒問暖,再過得三兩年,趁著酒意……酒二娘一個帶娃的寡婦,無依無靠,還能怎樣?況且,本來周遭的人就認為他們是那種關係了,她就是再掙扎再解釋又有什麼用?只得認命。

但即便如此,終歸相處了十多年。酒二娘是性情中人,所以無法忘記阿漢的父親,也正因為如此,她不會忍心讓布德的屍體被丟棄亂葬崗。

那一天,酒二娘帶著阿漢一早領了屍體去火化,裝了一瓮骨灰。

聞悟來找阿漢,剛好他們拿著骨灰瓮要去葬,於是跟著逛了一下,反正不遠就在圩市外數里處的墳山。酒二娘說,大家算是相熟,給你布德叔燒些紙上柱香云云,於是聞悟就照做了。

「一路走好。」

聞悟撒了一些金紙,然後看了一眼墓牌,忽然發現布德還有名字。他以前一直以為布德就叫布德,現在才知道錯了,人家有全名,而且還相當有個性,叫做布德豪司。所以布德是姓?這複姓可不多見,應該是北州西州那邊的姓氏吧?

阿漢蹲在地上一邊燒紙一邊念叨,「雖然我不喜歡你,不過,你都死了,大家就扯平了,到了下面,你少喝點酒,不要賭錢了……」

聞悟皺皺眉,說:「死了就沒關係了吧?」

阿漢一怔,覺得有理,於是改口道:「啊,對,你在下面啊,該喝就喝,該吃就吃,該賭就賭,怎麼高興怎麼玩吧……」

這還差不多。

聞悟點了點頭,然後又撒了一把金紙。拿去花,不用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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