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塵封的往事
這裡是天星宗繼任宗主的權力象徵,也是五院院主聚商議大事的地方。然而自五百年前那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一切都變了。神位下,七把象徵著天星宗權位的檀木座椅,有四張一直以來空懸無人。
五百年前,到底生了什麼?
沒有人提起過?也沒有人知道?
或許事實的真相早已經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中。
然而天星宗所有的弟子都很清楚,這禁忌,一個一觸可能會如火山般爆的禁忌。
今天興許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天星宗五院院主第一次聚齊了,這也算是一大奇迹了,或者準確的說,這是一個意外。
五人按照次序,分作兩排,次第而坐。坐在中間的赫然是兩儀星院院主木虛子,一雲子雖然輩分最高,也只能坐於兩側。天星宗明確記載著:但凡宗門宗主不在,兩儀星院院主可暫代宗主之位,行使宗主職權。這就是門規,誰也不敢妄議。
一雲子很老了,須皆白,慈眉善目,道骨仙風,宛似神仙中人。他打破了大殿內如死灰般的靜寂,慢吞吞的說道:「清妮子,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是沒有異議的。」
木虛子正襟危坐,一臉肅然。轉頭對一雲子道:「師叔,您應該很清楚,依照本門門規,元辰星院是不允許收男弟子的,過去不行,現在也照樣不行。既然是祖師爺定下的門規,我們就必須遵守,必須維護。」
說著,又掃了四周一眼,淡淡道:「諸位師弟,以為如何?」
木星子雙眼微閉,默然不語。木清兒臉若冰霜,宛若籠著一層寒霧。唯有木音子作揖,正色道:「師兄所言,自是不無道理。我贊同。不知師叔與三師弟有何看法。」
一雲子,老眼緊閉,昏昏沉沉,好似睡著了一般,充耳未聞。見此。木星子也不好再裝傻充愣。雙目微張,仔細想了想,方道:「既然是門規,身為弟子,我們自然是不能不遵從的。師兄的決定我無異議。」
木清兒滿面怒容,連聲冷笑道:「合著你們是要聯手欺負我一弱女子了。」
打了個哈哈,木音子有些尷尬道:「師妹,你這話說得」
「怎麼我說得不時嗎?」木清兒冷冷得瞪著他,起身道,「規矩是死得,人是活得,既然如此為什麼就不能變通。就不能改。」
木虛子猛地拍了下座椅。怒聲道:「放肆。宗門規矩豈是你說改就能改,若如此還要規矩作甚?」
木清兒迎著他的目光,毫不示弱,冷聲道:「師傅還在呢,這備早就擺出宗主的架子來還真當自己是宗主了,末不成你真要拿宗門規矩來壓我,把那孩子逼上絕路。虧你們還是修行之人,平日說什麼悲天憫人,善行善德,如今看來不過是口是心非,道貌岸然而已。你們不肯收,難道我收還錯了不成。」
就是泥人也有三分血性,更何況木虛子本就不是什麼善碴,平日里大家都對木清兒頗有照顧,即便如此,也被刺激得火起。木音子見兩方几乎都要暴走,趕忙出來打個圓場,道:「師妹此言差矣。天道本無情,更何況我們修行之人。豈不聞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修行中人,本就不論是非,不論對錯,不論善惡,只爭生死而已。何況那孩子天生不能修行,留他在這裡也不過是虛耗光陰罷了。」
聞聽此言,木清兒頓時雙目圓睜,忽而又縱聲狂笑,只是那笑聲有著太多的凄涼不甘與悲憐,她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當年你們非要把四師哥活活逼上絕路,你們好狠。好狠。」
此言一出,頓時四座皆驚。
「夠了。」
木虛子怒吼著,臉色鐵青,連檀木座椅的把手也不禁被他捏個粉碎。木音子尷尬的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就連木星子也渾身的不自在。
一雲子顫巍巍得站了起來,他的嘴唇輕抖,一瞬間每佛蒼老了幾十年。「木棋子,木棋子。
」他喃喃念了幾聲,不由得老淚縱橫
木星子上前扶住他,才現他全身都在打顫,不由低聲道:「師叔?」
一雲子一把推開他,沙啞道:「我沒事。」
頓了頓,又道:「人老了精力不足,也不中用了,你們的事情我本不欲參合,只是那孩子著實可憐,既然清妮子有心,你們也就成全她吧。我先回去,你們若有其他事就慢慢商議吧。」
說著,他走到木清兒身旁,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低低道:「好孩子,這麼些年,實在是苦了你了。」
話落,他一步一步佝僂得往大門外走去,蹣跚而又蒼老,那背影在地上拖得老長老長,原來一雲子也是個傷心人啊!
木音子見如此,仔細打量了木虛子一番,見他臉色鐵青,只得小心翼翼道:「既然師叔這般開口了,我們不妨通融通融。」
木虛子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不過臉色已經緩和了許多。木音子見狀連忙朝木星子使了使眼色,誰知木星子連睬都不睬他,只搞得他心頭一陣尷尬。木音子正欲上前狠狠跺他幾腳,誰知他卻站了起來,徑直走到木清兒面前,慎重說道:「你真這麼決定了?」
木清兒斷然道:「是。」
木星子又問道:「不後悔?」
木清兒凝視著他,一字一句道:「絕不。」
「很好。」
木星子搖搖頭又點點頭,老半天才吐出兩個字。說著他又朝木虛子作揖道:「既然大家都同意,大師兄你就表個態吧。」
木虛子慍聲道:「你們都已經決定了,還問我作甚?」
「既如此,我們就散了吧。」
說完木星子大步朝殿外走去。只是在走出大門的那刻,他的聲音悠悠傳來:
「小師妹,今日的苦果是你自己親手種下的,往後你莫要怪我。」
夜孤雲悠悠醒來,怔了半晌。緩緩坐起,往事如潮水,一時湧上心頭。
恍如噩夢!
「你終於醒來了啊,這就好了。」門口傳來一個聲音,走進一人。夜孤雲抬眼看去,認得正是當時在天星宗門外上見過的女子,元辰星院院主木清兒,冰晶玉膚。,二洱城。以他現在的心境。不知怎麼。看到這認識的八幾分親切。
「姐姐。」夜孤雲不由叫出聲來,聽來儘是有幾分哽咽委屈。
木清兒雖是天性冰冷寡言,此刻心下也不禁泛起幾些柔情,她走到床前,伸手憐惜得摸了摸夜孤雲的頭,柔聲道:「徒兒,不必難過。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只要有師傅我在,天星宗就沒有人敢欺負你。」
夜孤雲呆了一下,滿懷疑賊轉而問道:「什麼徒弟,一家人?」木清兒微笑著把自己收他為徒一事說了一遍。當然那日在兩儀微塵大殿里,自己與天星宗各位院主爭執之事,片字未提,夜孤雲自是無法知曉的。
夜孤雲聽了,一時茫然,他雖終日妄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堂堂正正的入天星宗一門。當真正親耳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知為何,心裡那份激動早已淡然無存。
他咬了咬牙,終究知道自己多想無益。起身跪到木清兒身前,張口恭敬說道:「徒兒拜見師傅。」
元辰星院。元辰殿。
夜孤雲還未進得大殿,便聽道陣陣鶯聲笑語隱隱而來,好似在爭論著什麼,觸目望去,卻見大殿內站著十多個女子,有高有矮,有胖有瘦,
星袍上繪著各種圖案,鼠兔豬龍雞虎牛馬羊狗蛇猴,卻原是十二生肖。
木清兒似是知道夜孤雲心中疑惑,淡淡道:「那是為師近百年來收的弟子,也是你的師姐,你可莫要怠慢了。」
夜孤雲哦了一聲,心中卻是大為震撼,近百年?莫非那些師姐已經七老八十了,那師傅豈不是已經有幾百歲了。如今看來卻是這般年輕,實在是叫人不敢置信。真星界果然與人間界大是不同,確實是有大能耐啊。木清兒哪裡知道他會這般亂想,若是知曉怕是要被氣得大蕪
修行之人,活咋。百八十年,是最為正常不過了。有大能力者,活個千年萬年也不為奇。夜孤雲以俗世的眼光來看,自然是要大吃一驚的。
進了大殿,夜孤雲才現這裡於兩儀微塵殿大是不同,少了幾分大氣,卻多了幾分詭異。大殿之上供奉的不是那九大神個,卻是以十二生肖為模型的元辰星尊,兩旁各有十八尊星神,姿態各異,栩栩如生,宛若要破空而出,端得是叫人心驚。星尊之下,大殿正中僅僅置放著一張紫紅檀木座椅,一小八仙方桌,桌上擺放著一壺一杯,簡單明快。
木清兒網入得殿內,整個大殿霎時靜了下來,原本圍成一團打鬧不停的十二女子,分作兩排,立於大殿兩側,大氣不出,神態恭謹,束手而立,可見木清兒之威嚴甚深,平時御下之嚴。夜孤雲掃了一眼,雖然不是個個搖曳多姿,體態婀娜,卻也是胖的豐滿,瘦的苗條。尤其是左側最末的那名女子,手若柔荑,膚如凝玉,唇不點而含朱,眉不掃而含春,顧盼之間竟是儀態萬千,端的是人間絕色,除了師傅木清兒。再也沒有人能比得上了。
那女子見夜孤雲直直瞅著她,不由惡作劇的朝他眨了眨眼,夜孤雲網一觸她的眼眸,頓時尷尬的滿臉通紅,其餘女子見了也不禁暗笑起來,心道:這個小師弟好生面薄,端得有趣。這麼小就生得這般俊俏,長大了不知要禍害多少的女子。夜孤雲自是不知道她們有這般想法,漲紅著臉,低著頭注視著腳尖,再也不敢四處亂瞧。那女子本想再耍耍他。卻不想被木清兒看了個正著,被狠狠得瞪了一眼,頓時再也不敢有所動作,老老實實的站在那兒,好似什麼都不曾生過般。
木清兒坐在座椅上,望了眼低頭不語的夜孤雲,這才道:「老十三,你過來。」
夜孤雲聞聲抬起頭四處看了看,渾不知木清兒叫的是他,一臉茫然。左側那女子見了,不由輕笑了一聲,朝他喚道:「獃子,師傅叫的就是你了,還傻站著幹什麼?還不過去。」
此話一出,眾人俱都笑了起來,大殿內肅穆莊嚴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木清兒橫了那女子一眼,冷哼了一聲,道:「就你多嘴。」
那女子卻是不怕,猶自嘻嘻笑著,可見平日里甚得木清兒喜愛。夜孤雲聽言,方走到木清兒身旁,恭敬道:「師傅,你叫我?」
木清兒雖面若冰霜,此時眼中卻柔和了許多,輕道:「為師一生收徒雖不少,與其他四院相比卻是差了。這大殿上的都是為師的親傳弟子,如今算上你,也有十三個了。以後你可要好好修習,莫要丟了我元辰星院的面子。若是有人膽敢欺負你,為師自會為你討回公道。」
頓了頓,又道:「我天星宗能屹立於真星界,領袖正道數萬年,俱是源於宗門祖師天行星神創下的星辰道。
星辰道又名天星無上大道,顧名思義。乃是以仿照星辰變化,演天地變化,宇宙之開天闢地,塑人之小宇宙,以使天人合一,功成圓滿,成就神道。星辰決又分一元化始,兩儀微塵,四象變化,十二元辰,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周天。
所謂一者,道也,是為理之依,氣之存也。
又言一者可生二,可生三,可生萬物,混沌分化,則道生,方始演陰陽,生死,幻滅,晦明之兩儀,於是四象俱生,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各守一方,天地始存,引而化之元辰,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始分歲月,又謂生死天命,造化星宿二十八,衍周天三十六,言之星空宿命。自此小宇雷方成,再化洪荒,返本還源,伊始天人合一,功德圓滿,可證星神道果。」
初時夜孤雲還聽得明白,漸漸的卻是有些迷糊,好在他自小讀文識字,又喜歡看些稀奇古怪的書籍,因而略微揣摩,也能知道個大概。
他心中暗道:這天星無上大道,聽著似乎真箇不同凡響。想及此,更是默默得將之記在心底。
歷代院主雖不能修習天星無上大道,但卻有機會觀摩。而木清兒所說正是天星無上大道的開篇總綱,幾乎每個宗門弟子都能知曉一二,不知道的亦可在宗門經庫一一天星閣外的鎮神碑中窺見。只是其上所說不曾有木清兒說得這般仔細深入。
木清兒輕抿了口茶,繼續道:「宗門五院,各取其一。我元辰星院依十二元辰而立,鼠牛芯識馬羊猴雞狗豬。名為旱尊,又謂旱宿有十一跚才,元辰依天而立,寅,木也,其禽,虎也。戌,土也,其禽,犬也。午,馬也。子,鼠也,百,雞也。卯,兔也。亥,承也。未,羊也。丑,牛也。巳,蛇也。申,猴也。辰,龍也。
緣何?天地混沌,鼠咬天開,地辟於醜,虎主死生,兔含陰艾,龍行雨水,蛇得生機,馬踏陰陽,羊覓佳時。猴則跳躍,雞為陽艾。狗結戌夜,豬化混沌,七耀統之。七耀為何?日、月、金、木、水、火、土,陰陽之源,萬物之本也。你們可聽明白了?」木清兒迎面望去,大殿內諸弟子,有的茫然,有的又是搖頭又是點頭,有的甚至睡了過去,只有左側末那女子閉目不語,似有所得。再一看身旁的夜孤雲,木清兒不由大驚失色。悚然動容,卻見無數星光自十二星尊與三十六星神身上牽引到他的身上,在那星光之中,竟緩緩飄起,好似要飛升而去。這般情形數萬年來從未聽聞過,即便是開山始祖天行星神也不曾有過這般異象。更何況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夜孤雲天生散脈,五心皆虛,根本不可能修行,要不是感於他倔強的固執,修行的堅決,木清兒受其感動,根本就不可能收他為徒。如今居然生這樣的事情,她怎能不動容。木清兒暗道:莫不成他這般方是真正能觸及天地至理,修習《天星無上大道》不成。雖然她心中疑惑,也不由暗暗欣喜,如今看來元辰星院怕是要在他手上揚光大了。
原來,夜孤雲聽木清兒講道之時異常仔細,起初不甚明白,聽得迷迷糊糊,只是隨著經文的深入慢慢的他腦中的《天殘錄》居然閃過一片金光,比惚間,他的意識在那金光引領中竟好似穿越了虛空,遨遊於星辰之間。
在星海之間,他看到無數的星辰不斷毀滅又不斷誕生,一個個文明滅亡又有無數的文明崛起,宇宙爆炸而又重生。他甚至見證了鴻蒙的開天闢地,黑天芶地。混沌一片,一隻奇異的老鼠,時近夜半之際將天地間的混沌狀態咬出縫隙,有巨人於縫隙中揮動巨斧,於是天地始分,清氣上升,濁氣下沉,方此之時,巨人身殞,身化為山,血流成河,目升日月,骨成支柱,於是天地穩固,有奇牛出始而闢地,萬物頓生,又有猛虎出入其間置人於死地,玉兔於月亮間吞吐,金雞在太陽上啼叫,金龍在天間行雲布雨
他本想再看下去,卻覺腦中一片暈眩。昏昏欲睡,那洪荒也在瞬間猛然崩潰,所有的景物突然間模糊遠去。待他揉了揉眼,正欲再看之時,卻現自己依舊在大殿之內。他抬眼望去,現眾人正奇怪驚異道得望著他,不由得臉又紅了起來,霎時手足無措,不知怎生才好。他想了想,正要說話,卻看到木清兒微笑著看著他,只輕輕說了三個字:「好,很好。」
夜孤雲不知其意,只得張嘴傻笑,殿內眾女見狀不由鬨笑起來,這小師弟實在是太可愛了。尤其是左側那女子更是不斷朝他輕拋媚眼,把夜孤雲弄的個渾身不自在。木清兒道:「今年講道就到此吧,葉青。」
木清兒一指左側最末的女子,說道:「以後老十三的修行就由你看著了,好了,你帶他去休息吧。」
然後她手一揮,道:「都散了吧。」
葉青翩翩走到夜孤雲身旁,拉著他的手,媚笑道:小師弟跟我來吧。」
出了大殿,沿著紅木長廊,往左拐,前面竟然是片不小的池塘,紅綠相映的荷花在其間不住搖曳,隱有幽香飄來。波隨風送,水面上不時蕩漾著紋理,周而復始,人影牆影花影清晰可見,時而晃動,時而搖擺,端得有趣。
葉青纖纖玉指一點夜孤雲的額頭,輕笑道:「你這獃子,這有什麼好看的,你要真想看以後夠你看的,快跟我走吧。」
夜孤雲哦了一聲,只覺額頭被點處,酥酥麻麻,好生怪異。葉青見他猶自在傻,只得伸手拖著他前行。入手處,竟是軟弱棉花,夜孤雲不由握了握,夜孤雲心道:她的手怎麼像豆腐一般。他腦里猛地涌過一個詞,柔若無骨,古人誠不欺我。想到豆腐二字,他不由笑了起來,女子果然是水做的,不,是豆腐做的。
一路連連過了幾個拱門,方才停了下來。落在他眼前的是個小院落:左邊一棵青松,右邊六七根修竹,有兩三人高。院中小石卵鋪砌成小徑,兩旁都是草坪,輕風吹來,樹葉竹枝輕輕搖動,一陣青草幽香傳來,很是清凈。望著眼前的一切,夜孤雲心道:這裡就是自己以後要長伴長住的地方了么?
「獃子,別傻了,快跟我到屋裡瞧瞧吧。」
葉青說著,打開門徑直走了進去,她見夜孤雲沒有跟來,跺了跺腳,朝夜孤雲叫道:「快點啊,獃子。」
夜孤雲抬眼望去,只見屋檐下,夕陽中,一個女子面染紅暈。秀微舞,美眸怒嗔,真箇是風情萬種,別有滋味。
夜孤雲心臟猛得跳了一下,好似被什麼輕輕撞了一般。夜孤雲年幼不通感情之事,只覺得萬分奇怪,應了一聲,趕忙跑了上去。隨著葉青走了進去,只見屋中擺放著一桌一椅一床,桌上置放著一盞油燈,旁的再也沒有什麼,簡單樸素大方。屋中陣陣清香襲來,淡而不散,沁人心脾,夜孤雲聳了聳鼻子,又四處聞了聞,待走到葉青身旁,才覺竟是由她身上出的,不由疑惑道:小師姐,你身上怎麼這麼香啊?真箇好聞呢。」
說著,他還猛吸了幾口,見狀葉青臉剎的泛上粉色,卻不作答,只心裡暗自道:這是我自然散的體香,天生便是這般,你叫我怎生回答。你這獃子,到現在才現,果然有夠呆的。原來夜孤雲因為諸般心事,心情大起大落,自是無心注意這些,現下萬般事情都放下了。自然恢復了孩子心性,故而才有這麼一問。葉青雖這般想著,不知為何卻有幾分高興,嘴上卻道:「我怎麼知道,還有叫我師姐的時候不準加個小字。」
夜孤雲委屈道:「你的星袍上繪著豬的圖案,在大殿內又站在最末。不叫你小師姐,那叫你什麼?你自己還成天一口一個獃子呢。」
「哎呀呀,還懂得反抗了?」說著,;;目著夜孤雲轉了起來。仔細瞅了瞅方道。「觀察轎幟口的嘛。怎麼現在腦子變靈光了。嘖嘖,不錯,不錯。不光人長得俊,腦瓜也挺好使,感情你在師傅面前裝傻充愣來著,厲害厲害,比你師姐我還能裝呢。果然是同道中人啊。」
說著,還故作老氣橫秋得在夜孤雲的肩膀用力的拍了拍,夜孤雲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又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得呵呵傻笑。葉青嗔道:「才誇你兩句,你又來了。嗯嗯,獃子,記得以後叫我師姐的時候莫要加個小字,還有那個星象不叫豬,懂嗎,那是我的本命星辰寶豬星,要是你敢在其他師姐面前亂叫我就掐死你,就像這樣。」邊說邊示範,還真的在夜孤雲身上掐了一把,疼的他齜牙咧嘴,葉青得意道:「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夜孤雲趕忙點了點頭,待再次聽到本命星辰四字,他不由問道:師姐,是不是每個通過星光淬體的修士都有本命星辰的名字?」
葉青詫異得瞅了夜孤雲一眼,道:「你居然知道星光淬體,你這傢伙懂得挺多的嘛。不過你說得對也不對,要知道能夠承受星光淬體的修士至少都是踏入星相期的頂尖人物,封號真星對他們而言早已經微不足道。我本欲過幾日再告訴你的,既然你今天提出來,我順便告知你好了。」
夜孤雲連連點頭應是,心中激動不已。
葉青臉色一整,正色道:「說之前還有一事,獃子,我不得不鄭重告訴於你:本院法訣,精深神妙,邪魔妖道,多有窺探。你需立下重誓,學成之後,若非本院弟子,決不傳於外人。即便是其他四院也不行。你可明白。」
夜孤雲不知為何心中一動,想起白天木清兒在元辰殿傳道之事,恍惚間似乎覺得不盡然,但隨即清醒,臉龐上有堅決之色,起身,跪地,指天誓,道:「是。蒼天在上,弟子夜孤雲日後若泄露天星宗元辰星院法訣秘密,必遭五雷轟頂,死無葬身之地。」
葉昔微笑點頭,讓他在桌前坐下,先教他如何打坐、冥想,引星光入體化為己用,又粗略解釋了一下人體經脈和星力運行,示範了一番,見他明白了,方傳了他「元辰星訣」第一層的修行法門。
「元辰星訣」便是元辰星院的根本法訣,也是立院之本,其他四院分別為「兩儀星訣四象星訣星宿星訣周天星訣」皆是取自天星宗寶典「天星無上大道」除了天星宗宗主,無人可以檀自修行「天星無上大道」院與院之間未經允許也不得相互偷學,違者將以叛出天星宗處理。
真星界修行共有四層:至尊、神使、半神、真神。天星宗宗內又根據自身境況將之細細的分為九層:凝星期、星痕期、星核期、星相期、星鏡期、星動期、星合期、星衍期、星濕期。據說其上還有更為玄奧神秘的層次,然而數萬年來,天星宗門下弟子甚至是開山祖師天行星神也莫能探尋,其中原因無從知曉,亦無從揣測。
天星宗星訣在同道中修行最易也甚快,尤其是初期。只是星痕期與星核期之間卻是一個巨大的門檻,星核期與星相期更是一個分水嶺,有許多聰明才智之士,終其一生,也突破不到星相期,不過饒是如此。星核期後期的修行,亦是十分難得了。至於星相期至星鏡期,其困難不亞於登天,天星宗號稱正道第一大派,門下弟子近百萬,近幾千年來也不過寥寥數人。傳聞當今宗主一塵子已踏入星衍期,事實與否,無從知曉。
真星界修士,先修自身精神力量,修至能感知充斥天地的星辰之力。方算是進了凝星期的第一階段引星,如此才能引天地星氣入體凝聚星力;凝星期的第二階段凝星,星力凝結到一定程度既能初步鍛煉肉身。更能粗略感受到本命星的存在,若能引質變結出星痕,便踏入了星痕期。星痕期的修士,能引天地星氣逐步淬鍊肉身,身輕如燕,開碑裂石,借物騰空。練至星核期的修士便可擁有本命星真名即封號真星,這一步的修士能虛空飛行,遨遊千里,若能熬過核碎相生引的巨大能量洗禮,經受住星光淬體的劇烈蛻變,肉身一旦重鑄成功便可化雖成蝶踏入真星界高手的領域。
星相期以自身之神念為引,肉身為媒介,不藉助任何法器便可以驅動星辰能量,舉手投足間便可出雷霆電光,三味真火。
星鏡期以後的修士據說只要意念一動遍至五湖四海,八荒**,舉手間更是移山倒海,風雲變色,練至後期已經是神仙般的人物,早不屬於人之範疇。
星核期的封號真星是各大宗門著力培養的核心,而星變期的封號星主每一個都是雄霸一方的絕頂人物,如劉繼忠口中的南海十四島島主蔡花星主南方不敗,天星宗五大院主等等,這些個個都是強絕一時的高人。
至於封號星君、封號星神已經屬於傳說中的人物,天星宗如今可知的封號星君也僅有一直閉關的宗主東海星君一塵子。
夜孤雲雖已經不是初次聽說修行之事,也被驚得張口結舌。葉青也是初為人師,見夜孤雲手托臉腮,聽得入迷,不由得談興大,侃侃而談,也算是過足了一把做師傅的癮。
話說葉青也算是千百年來不世出的奇才,七歲入宗,不過半年便一舉踏入凝星期,此後更是越精進,短短三年間便跨入星痕期,當時木清兒見了也不由膛目結舌,嘆為天人。以至於兩年後,當葉青踏入星核期的時候,木清兒也已經麻木得不再說些什麼了。至於如今年方二八的葉青到了何種境界已經沒有幾個敢於揣測了。
元辰星院一脈眾弟子中,除卻葉青不算,二師姐羅小雲修行最深,已將元辰星決修鍊到星相後期的境界,緊接著是大師姐宋慧喬,老四藍采和,老七孟煙女,俱都修到了星相中期。也算是難得了。其她的幾個大都在星核期與星相期間徘徊。五院實力中,元辰星院弟子雖少,卻也只排在兩儀星院之後。
雖然葉青隻字不提自己,夜孤雲也自然能看得出她的厲害,怕是在五院弟子中修為最是高深的了。想想當初被老頭一陣忽悠還真以為一旦成為天星宗弟子便真箇能整治五刊小叭金塗星劉繼勇,如今方知其艱難,更為自只的亢知而深的懊惱。
想到此,夜孤雲對葉青更是佩服,他道:小師姐,你真厲害。
葉青摸摸他的腦門,嗔笑道:「你這獃子,倒也會溜須拍馬,沖你這句話,以後你師姐我就罩著你了。不過你也不要以為這樣就可以高枕無憂,凡事都要小心一些。我們天星宗的高手比比皆是,尤其是四象星院的陸雪兒,別看她只有十一歲,除了脾氣不好卻也是聰慧過人,根骨極佳,深得木音子師叔和其父母的寵愛。那個小傢伙從小就得悉心教誨,雖九歲才開始做入門的功課,如今也已是星痕期大圓滿的修為了,四象星院除卻聖泉師兄的幾個弟子,下代弟子之中旁的人怕都不是她的對手,再過些年,就是你師姐我,只怕也不能與之相爭了。」
葉青這般說自是謙虛了,以她星相期大圓滿的修為,別看與星痕期僅僅再著兩個境界,其差距卻是雲泥之別,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不可同日而語。古往今來,有多少奇人異士便是卡在了這兩關,終生不得寸進。雖如此,也足以令人震撼了。
夜孤雲聽到這裡。當下不由感慨道:「她怎麼可以這般厲害,實在是氣煞旁人。」
葉清卻是不以為意,嗔笑道:「人與人。有什麼好比的。她有今日之成就,自然是有其機緣、氣運。至於日後之事,又有誰能道個清楚說個明白呢。修行一途,雖重資質、機緣、氣運,卻最是需要大智慧,大毅力,大堅忍,後來者居上比比皆是,你我也無需妄自菲薄。」
聽葉青這麼一說,夜孤雲不由開懷大笑,待想及自己不禁一陣黯然,他諾諾道:小師姐,師傅說我渾身散脈,五心皆虛,修行終身無望。你說我這般也能有所成就嗎?」
夜孤雲不能修行之事,葉青自然早已知曉,心中也是萬分憐惜,雖感慨上天不公,卻不忍打擊他,見他神色彷徨,滿臉苦澀,不由泛起萬分柔情,寬慰道:「世間之事。誰能道個清楚,師傅這般說,也不過是以如今真星界的眼光來看而已,卻是有些狹窄了。我曾在宗門經庫中呆過半年,其中有本《天下宗派廣記》中記載了遠古時期的一個奇異宗派:天殘宗。
天殘宗顧名思義,其門下弟子具是天生殘疾人士,或耳聾口啞目瞎,或手殘足斷,不一而是,在我們真星界其它諸派看來卻也是無法修行的。然而他們卻從莫輕言放棄過,遠古之時曾出過一個驚艷絕世的頂尖人物,號稱天殘星神,其手腳具無,天生聾啞,然而除卻先天星神中的強者卻是無人能與其抗衡,真星界其餘後天星神無一是其百合之敵。後來卻不知何故,莫名的失蹤了,連帶著天殘宗也奇異消失。要不如此,天殘宗早已經是天下名門大派,我們天星宗能否領袖真星界還是兩說。
你與他們相比卻是幸運太多了,又怎能這樣輕易放棄。遠得不說,就是我們天星宗五百年前也曾有人像你這般,準確來說比你還不如,後來就連木虛子木星子木音子三個師叔聯手也只能勉強勝之,要不是后是」
葉青突地卻是不說了,夜孤雲正聽得入神,見她停下來,不由大急道:「後來,後來怎麼樣了,小師姐,你倒是繼續說啊。」
誰知葉青卻是連連搖頭。顯然是不願說了,大抵又涉及到宗派秘辛了。其實她說得這人,就是當日木清兒在兩儀微塵殿內所提到的四師哥木棋子。這是天星宗的一大悲劇,也是一大禁忌,即便是木清兒也不大願提及,要不是那日被木音子所刺激,恐怕也末能從其嘴上道知。
夜孤雲還想說些什麼,葉青連忙制止了他,神色嚴謹,一掃平時的笑容,正色道:「獃子,不是師姐我不願說,實在是不能。你要記住,切莫在他人面前提起。尤其是師傅和諸位師叔,不然只怕你又要受一番責罰,這還是輕的,重的可能就要被逐出師門打入九幽,切記,切記。」
夜孤雲雖然心有不甘,滿臉疑惑,也只能點頭,連連應是。葉青見他這般,方道:「你好好修習吧,不要輕言放棄,知道嗎。」
夜孤雲自是不願讓她失望的,重重地拍了拍胸口,好似在保證般,臉帶堅定,說道:「你放心吧小師姐,我會努力的。」
「這就好,我先回去了。」說著,不等夜孤雲送她,便徑直飄然而去,道不盡的輕盈自在。
月明星希,推開窗,有風悄然而來。站在窗前,夜孤雲卻無法靜下來,心緒起伏,久久不定。元辰星決妙則妙矣,不知怎的,落在他耳中卻覺得有諸般不對。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這本無可厚非,然而每每思及日間木清兒在元辰殿所傳道法,心中卻是困惑不已。
一言:一元化始,兩儀微塵,四象守護,元辰造化,星宿宿命,周天運轉,生機不絕,道法自然。
又言:天地混沌,鼠咬天開,地辟於醜,虎主死生,兔含陰艾,龍行雨水,蛇得生機,馬踏陰陽,羊覓佳時,猴則跳躍,雞為陽艾狗結戌夜,豬化混沌,七耀統之。
七耀為何?日、月、金、木、水、火、土,陰陽之源,萬物之本也。
夜孤雲細細思量,又想及那日恍惚所見洪荒變遷,星辰演變,腦中金光閃過。一縷靈光浮起,待欲捕捉,卻又一現而失,卻是時機已逝,終無可得。他只得苦惱搖頭,盤腿坐於床上,五心朝天,做冥想狀,體悟那莫須有之感知。木清兒曾言,此子周身散脈,五心皆虛,修行無望。夜孤雲枯坐良久,卻是一無所得,更勿論感知天地之間的星辰能量,就在他欲放棄之時,腦門金光大作。《天殘錄》轟的一聲猶若雷鳴,一股洶湧龐大的巨流如洪水般急行遍全身,他從未曾引星入體過,經脈本就脆弱虛散,這股力量怎是這肉身所能承受得了,再者天星宗諸般法門最是注重春風化雨,潤物無聲,這般急功近利之法卻是違了根本,加之他又以元辰法門運行,只覺氣流所過之處,經脈盡斷,骨肉皆損,五臟六腑俱傷,痛楚從每一根神經,漫布全身,整個身軀好似要漲裂開來。他再也忍不住,鮮血穿過胸腔。破口而出,軟倒於床。面上蒼白無色。
月時,《天殘錄》因實然巨變原本宗好的書籍竟生生卜脫落出一層層的金黃紙卷,這些脫落的金黃紙卷隨著洶湧而出的洪流各有選擇的停留在所經之處的穴道之中,每過一處穴道就減少幾分,及至通行周身百骸后,金黃紙卷已經沒了蹤影,詣治不絕的洪流也消散在了天地之中。
如此這般,夜孤雲才緩過氣,掙扎著勉強坐好,卻疼得冷汗直流,面如金紙。儘管如此,他卻異常激動,實則是因他一直以為自身天生散脈,五心皆虛,無法修行。如今有這般大動靜,自是明白自身修行有望,怎不令他欣喜。他本欲休息將養一番,卻怕這來之不易的機會稍縱即逝,咬了咬牙,暗自道:我要再試一次。
這般想著,夜孤雲復又坐好,五心朝天,閉目冥想,卻無論如何也感知不到星辰之力,只覺周身穴竅隱隱脹,有種暖暖的舒適感如沐春光。漸漸的他覺這種感覺以各處穴竅為中心緩緩的遍及全身,懶洋洋的令人忍不住想要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
他卻不知,那些受創的經脈,肌肉骨骼,五臟六腑,此刻俱被淡淡的金光所籠罩,所有的傷勢在金光中都以肉眼可見的度恢復著。在這一過程中無數的雜質污穢被金光紛紛擠出體外
待夜孤雲醒來,已經是深夜,他網一醒來就覺之前的痛楚消失的無影無蹤,渾身上下無一處不舒服,好似洗去了往日沉痾,脫胎換骨一般。雖不知這是為何,卻也隱隱明白這定然跟老頭送與自己的那本《天殘錄》有關。
他正待拿出《天殘錄》,卻覺渾身粘糊糊的彷彿裹了層泥巴一般,難受得緊,一摸小臉滿手都是黑糊糊的污垢。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撲面而來,夜孤雲頓時腸胃涌動,只差沒吐出來。
「明明才洗過的,怎麼現在跟幾十年沒洗澡一樣,臟死了。這味道實在太難聞了,要是被小師姐知道我肯定沒臉見人了。不行了,我自己都受不了,還是先洗洗再說。」
如今已是十二月的深冬,寒氣逼人。
夜孤雲走出屋外,習慣性的脫光,渾身赤條條的暴露在空氣中。夜風襲來,他卻不覺得的絲毫的冷,自小院的水井中打了幾桶水,嘩啦啦的一股腦倒在身上,洗了個乾乾淨淨,換了身衣服。這才愜意的靠在床上,招出《天殘錄》。
「嚓,這是?」
望著手上灰濛濛的書籍,夜孤雲訝然。他明明記得是枯黃色的,怎麼才不大久的時間就變成這等樣子。細想了一番,見不得要領,也不再管它,直接翻開,除了第一頁,後面的任他怎樣也無法打開。
他不禁暗道:看來老頭果然是大有神通之人,那破扇瞅著不怎樣誰會想到那是寶貝,沒想到這更不起眼的破書竟然也如此詭異神奇。
夜孤雲嘖嘖驚嘆著,開始仔細的觀看著第一頁的內容。
只見其上中部寫著三個古樸大字:星神榜。
再往下寫道:
「天地混沌,極大極忽炸而成星海化諸天世界。星神始生,生而有大能,掌天地變幻,司萬物興衰。人之肉身,奧妙玄奇若天地,一身穴竅應天地繁星,諸天星神居於其間。知乎此,則舉手投足,威力無窮,改天換地,脫生死,無所不能矣。
意思是說人的肉身神秘奧妙如同天地一樣,每一處穴竅都呼應著天地的星辰,諸天世界的星神都居住在肉身的穴竅之中。領悟到了這點,就能掌握改變天地,脫生死的力量。
夜孤雲由於身體的原因自小不能習武,只能識文學字,正應如此他才能以十歲之齡,知曉這段文字的意思。一飲一啄,可謂天數。
「天雲舅舅和老頭都說每個人都對應著天上的一顆星辰小師姐也說封號真星就是本命星的真名,如此看來,每人只能呼應一顆星辰才是。可是這文章卻說人的每一個穴竅都對應著天地的星辰,若以如此推算,那人的肉身確實如同天地一樣。這實在是有違常理,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結合自己所見所聞,夜孤雲默默思量著,這兩種迥然不同的認知,令他陷入了迷茫之中,不知如何是好。俄而,他又暗道:真星界修士的能力本就脫常理,打破了人類的認知。我若不曾知曉,定然也以為這在真星界最為常見的事情是不可思議的。這本天殘錄乃是遠古之時,數百億年前的天殘宗的多個星神留下的智慧結晶,他們所見所聞所知所想定然是比我們高明深刻的。也罷,我姑且當它是真的。
如此想著,他又繼續往下看去,那是兩幅圖形。
一張為星圖,一張為人之穴竅,其上標識、文字、註解密密麻麻,看得人眼花繚亂,頭暈腦脹。夜孤雲勉強記了幾個,便氣血翻湧吐難當。他使勁的按著眉頭,揉了揉眼,道:「我的天,這誰看得下去記得住,算了,還是先看其他的再說。」
這般自語著,又接著往下瞅,只見下面寫道:
「星神者,其初基有二:一曰點星,一曰淬體。能點星則神明,神明始不滅;能淬體則肉聖,肉聖而不朽。神明肉聖,始可出入無損矣。知乎此,則神道有其基矣。所云點星者,星火是也;淬體者,涅棠是也。」
這段文字比之段艱澀了許多,好在有註解,夜孤雲也能看個明白。講的是成就星神必須要有點燃星火和星光淬體的兩個基礎。點燃星火,人的精神意識才能在天地之中保持清明,永恆不滅;淬體涅巢,肉身成聖才能在時空的變化中保持亘古不朽。
「好險。好險。」通讀全篇,夜孤雲撫卷長嘆。讀罷方才知曉老頭小師姐告知於自己的竟然是大謬之論,心中生出劫後餘生的慶幸之感。
原來這篇文章,一掃真星界一直以來的修行認知。修行第一步非是感知天地的星辰力量,而是直接在識海內點燃星火,星火一經點燃便如燈塔一般能直觀感受到星辰能量的存在,這樣就可以直接引星力入體,凝聚星力。一來溫養星火,二來磨鍊穴竅。星火凝出星痕之時,儲藏在穴竅之中的星力便會逐步爆,這便是肉身淬鍊之機。此後每一境界都需如此反覆,如此這般星火俞旺,肉身隨之俞強,或許才熾二神話中說的每個人都能呼應天卜的星辰,每個人都加用種的真正緣故。
若按照真星界如今的修行法門,夜孤雲終生也無法感知到星辰力量的存在,這也是他為何欣喜和后怕的緣故。
可惜的是,要點燃星火必須進入星冢。自不知藏於何處的少許星晶中尋到最合適的一塊。然而如今的真星界,每個宗派的星冢都是宗門宗主、院主、長老最後的歸宿,想要進入千難萬難。「我一定要進入星冢。」
收回《天殘錄》,夜孤雲暗暗下了決心。既然知道了方法,就這樣荒廢時日,他實在不甘心。一想到井雀星張耀三人惡毒的面孔,夜孤雲更是恨不得現在就去闖一闖。
夜漸漸深了,夜孤雲終究熬不住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模模糊糊中,夜孤雲覺得鼻子有點癢,好似有隻蟲子在鼻孔里進進出出不斷來回翻滾,他使勁地揉了揉鼻子,卻一點用也沒有,實在是不受其煩,一轉身朝里把頭埋在被子中繼續昏昏睡去。卻不想被子突然被掀了開去,一股暖暖的氣息在他耳旁來回晃蕩」一個聲音,柔柔道:
「獃子,還不起來,太陽都快曬到屁股了。」
夜孤雲哦了一聲,然而他昨夜睡得太晚了實在是困得很,連眼睛都不張,繼續蒙頭大睡。誰知一隻軟若無骨的玉手卻伸到了被子里。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把他拎了起來,夜孤雲疼得哇哇大叫,睜開眼,揉了揉眼睛,只見葉青正一手抓著他的耳朵,一手舞弄著一根雜草,正笑吟吟地望著他。
夜孤雲齜了齜牙,瞅著她拎著自己耳朵的手,可憐兮兮道:「小師姐。疼。」
葉青這才鬆開手來,假裝惡狠狠道:「現在知道疼了,獃子。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睡懶覺。以後你要這樣,你師姐我有得是辦法整治你。」
說著,瞅了瞅了夜孤雲通紅的耳根,想了想,又湊到他的身旁,往他耳朵那裡輕輕吹了吹,柔聲道:「現在好點沒?」
夜孤雲不知著的感覺甚是舒服,不由自主道:小師姐,你能不能再吹吹?」
誰知葉青卻徑直站了起來,將手中的雜草拋了出去,而後才笑罵道:「你這獃子,旁的不懂,得寸進尺倒是學了個全啊。美得你。」
頓了頓,又道:「快起來,要是師傅知道你偷懶,我們倆就慘了。」
夜孤雲不好意思得撓了撓頭,正準備下床,似想到了什麼,說道:「小師姐,你能不能先出去下?」
葉青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笑道:「你這獃子,不過一個屁大的外走去,邊走邊道:「獃子快點,莫要磨蹭,不然等下有你好受的。」
夜孤雲趕忙下了床,七手八腳的穿上衣服,洗漱了一番,才蹦醚蹦踞地跑到葉青身旁,這時他方注意到葉青身上穿得不是往日的星袍,只見三寸金蓮著一雙纖綉紅鞋,微風中翠綠羅裙不住搖擺,與初見她時又別有一番滋味。葉青見他有些愣,怔了一怔,輕輕舉起手來掠了掠鬢邊秀,那姿態真是柔媚可人。纖指拂動下,翠袖滑落,露出了一截雪嫩的手腕。即便夜孤雲不通感情之事,也不由得看得痴了。葉青見狀,也不以為意,似是見多了這般情形,玉掌一伸,在他眼前晃了晃,見他恍過神來,輕輕一笑,道:「獃子,看夠了沒。」
夜孤雲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又覺得不對,抬眼望去,覺葉青眼裡滿是笑意,不由紅著臉道:「小師姐,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啊,怎麼腦子老是時而靈光時而又不開竅了呢?」說著,葉青輕點他的眉頭,又伸手整了整他的衣衫,方道,「按照本門慣例,凡是網入門的弟子都必須到琉璃星界體悟星辰之力,琉璃星界是開山祖師耗費**力自虛空生生開闢的星辰空間,那裡的星辰能量最是濃厚,最適合才入門的弟子。便是星鏡期以下的宗門弟子也大都在那裡級取星力,今日我便帶你過去。等你踏入凝星期,便要靠你自己了。」
夜孤雲暗道:就算琉璃星界的星辰能量再濃厚,以我的體質便是坐上千年萬年也感知不到,不過是徒耗光陰而已。
暗自嘆了口氣,只得領道:「我曉得了。」
葉青哪裡知曉他的心思,只縴手一拋,五塊星玉自她指間落入小院的水井之中,五道星光憑空而起,一面兩米多高的方形透明鏡面出現在井口。
夜孤雲不由愕然,他沒料到一口普普通通的水井居然是個法陣,而且還是直通琉璃星界的,心中大是詫異。
「我們進去吧。」
說著,葉青拉著夜孤雲直接穿過水鏡。夜孤雲還沒反應過來。已然到了另一處空間。他不禁打量了一眼,只見空間籠罩在黑夜之中,茫茫不知其盡頭,其間可清晰看到天地之間的無盡星辰。無數的星光透過懸浮在數萬米高空的八面方向各異、通體晶瑩的長方體巨大琉璃筆直而下,灑落在地面。地面由一塊不知名的黝黑巨石構建,這種石料他曾在「星辰海」見過,只不過兩兩相比,這裡的不知何其之大。
「這就是琉璃星界?果然是大手筆,**力啊。」
夜孤雲喃喃驚嘆。
葉青自是知曉夜孤雲的心情,大凡宗門中每一個初到此地的弟子無不驚奇萬分的。她笑道:「你要想看,以後機會多的是,到時候只怕能看得你都膩煩了。」
夜孤雲被說得有些尷尬,嘟囔著不知在說些什麼。葉青也不管,只拉著他的手,也不見她怎生動作,便徐徐飛了起來,然後朝遠處疾馳而去
但見大風撲面而來,直灌得他的長袍獵獵作響,四下望去,卻見廣闊的地面上竟有諸多的奇異星光,其間可見隱約的人影,粗粗一掃少說也有數十萬,一個個有若螞蟻一般,端得是有趣,想來這就是宗內的那些弟子吧。他本想張口說話,不想那風卻直直猛朝他嘴裡灌,一口氣沒咽下去整個人好似沒了呼吸般,嚇得他趕緊閉上了雙唇,這才好過了一些。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