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加藤的失算

石窟內，方辰碩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瞳孔閃著寒光，漆眸中彷彿有著一個寬闊的世界，令人難以洞悉。

他深呼了一口氣，緩緩吐出，調整著體內的元氣呈最飽和狀態。

扶地站起，稍稍活動了下筋骨。

「我打坐后大概多久了？」

「將近一個小時。」磷夕輕聲回答，這段時間裡他們就在一旁這樣靜靜守候著，方辰碩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般，但呼吸十分平穩。

「你進入『境』了嗎？」

「是的，那裡被稱為『寄魂港』。」方辰碩回想著在『寄魂港』內所習得的一切，夢幻且不真實，但歷歷在目，徹滅與元覆的運作方式依然清晰。

「『寄魂港』……」顧爾悅和玉馨兩人面面相覷，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是覺得方辰碩好似和打坐前發生了某種改變，勝券在握的自信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沉穩。

「時間還來得及，我們繼續學習《無極》吧。」磷夕趕忙翻出這本書遞給方辰碩。

「不了。」他的索性拒絕讓眾人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想我在『寄魂港』內已經找到了想要的答案，呂洞賓呂祖真的是位高人。」

「你……」磷夕聽著這番話也是一頭霧水，已經找到了想要的答案？難道《無極》這本書里的內容他已經學會了？可是他還沒來得及看啊。

「如果有時間，我們一起探討《太乙金華宗旨》裡面的精髓，現在最關鍵的，是要找到加藤里代，救出大家。」說完，方辰碩朝著洞口走去。

「一切就要結束了。」

「真的很抱歉，辰碩，讓你捲入這場事件，原本皇甫家的事應該我來解決。」磷夕的內疚感還未散去，他知道方辰碩大部分的心思是在救自己的朋友上，但如果皇甫家沒出這種事，他的朋友也不會陷入危機。

「沒關係，朋友就應該互相幫助。」辰碩回頭溫馨一笑，示意磷夕不用放在心上。

「謝……謝謝。」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魅力真的很大，不拘於小節，不畏前方黑暗，對他來說，似乎任何事都會有解決的方法。「我欠你的人情，一定會還的。」

「放心吧。」眾人加快了腳步朝著暗道外走去，在縱橫交錯間來回穿梭，方辰碩不斷在兩掌間重複練習著徹滅，待聚變體成型后，再利用元覆消散。

那般能量所散發出的光在暗道內一明一滅，帶動著一絲溫和的風。

顧爾悅和玉馨早已經見怪不怪，看著方辰碩如同變戲法的魔術師，可是只有磷夕心裡清楚，方辰碩手中釋放再消散的元氣聚合體所蘊含的威力到底有多恐怖，如果他願意，這個地道可能在一瞬間就會坍塌，在他打坐的那段時間裡，真的參悟出了某種力量嗎？努力也許在天賦面前，真的不值一提。

因為步伐的加快，一行人很快來到了出口，磷夕虛弱的身體也恢復了不少，呼吸逐漸平穩。

方辰碩此時一直開啟著元氣感知，他需要優先知道加藤里代的位置，可是元氣感知反饋給他的位置，讓人摸不著頭腦。

「除了這個地洞，峻磷山莊還有其他的藏身之處嗎？」

「沒了，只有這一個地方。」

「可為什麼加藤的元氣在地底……」

「地底？怎麼可能……」

「感知到的確實如此，包括徐海和居依的元氣，都在那個位置。」方辰碩咂舌，借著出口的光亮探出了頭，一片狼藉的大堂空無一人。

「他們都在外邊。」此時的他有些激動，腎上腺素一直在分泌，接下來又是一場激斗，他想要儘快試驗徹滅的威力，可是如果『原罪』依舊佔據馬克羅教練的身體，該如何是好？應該怎麼樣才可以逼出『原罪』。

走出大堂，空氣有些發甜，微動的風拂過方辰碩的面龐，他死死的盯著眼前那片幽綠且平靜的湖泊。

「他們，在湖底……」

「湖底？怎麼會？在湖底的話他們要怎麼存活？」磷夕百思不得其解，難道加藤有兩棲的能力？

「不清楚，也許有什麼機關在下面。」話音剛落，突然方辰碩的瞳孔縮成了針狀，額頭瞬間布滿了豆大般的汗珠。

他遲緩的看向東方。

在這一刻，磷夕不約而同的把視線移了過去，可怖的面容耐人尋味，他雙腳癱軟一屁股扎坐在了地上，胃中一陣翻滾。

「你們兩個怎麼了？！」玉馨發現自己的大哥和方辰碩兩人都有些驚顫，似乎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可她們兩個女孩兒看去並沒有發覺什麼。

「呃……啊……」磷夕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小腿抖得厲害，幾秒后突然朝著一旁嘔吐。

「這他媽……」方辰碩久違的說了髒話，因為實在難以表達心中的變化，心跳速率飆到了最高。

「東邊，很遠，非常遠的地方，剛剛有一股元氣突然出現，那不是人類可以擁有的……」方辰碩亂了呼吸，汗滴順著鼻樑滑落，倒掛在鼻尖。

「那，那，那到底是什麼？」磷夕持續嘔吐，雖然只有一瞬間，他幾乎被那股恐怖的元氣嚇破了膽。

「只有一瞬間就消失了，好像某個東西誕生了……」方辰碩緊握雙拳，止不住的戰慄，他之前感受過古代大哥那恐怖的元氣，雖然不知道那是否是他全部的實力，可剛剛在那一瞬間現世的元氣，比古代大哥要強上幾十……不，上百倍，那是可以達到世界末日的力量，東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呵，就算什麼強敵出現，『城池』也不會坐視不管吧？最重要的還是先解決眼前的事。」方辰碩安慰到自己，他回頭看了眼被攝住魂魄的磷夕，「你們在這裡等我，最好躲起來，如果待會從湖中出來的不是我，就各安天命吧。」說罷，他脫去了上衣和鞋子，沒有一絲猶豫的扎進湖中，淡淡波紋漸漸散化開來。

渾濁的湖水讓視線受阻，根本看不清任何事物，只有靜到令人心慌的幽暗空間，他開啟獸眸，卻發現並沒有什麼幫助。

他吐出了肺中殘餘的空氣，根據加藤元氣所在的位置朝湖底緩緩降去。

「狡猾的加藤，在這種條件下，根本沒辦法進行戰鬥。」方辰碩心中想到，在水中的話馬上就會因為缺氧導致身體和大腦停止運轉。

氧氣……

氧元素……

他想起了在『歡樂防線』戰鬥時，進入返祖模式后可以特別清晰的感知自己身體內的各項元素的支配。

如果這樣的話……

赤紅色元氣釋放爆發，水溫極具驟升，以方辰碩為中心產生了水龍捲直升湖面，一人大的旋渦呈現在磷夕眼前。

「戰鬥已經開始了嗎？」

方辰碩索性直接開啟返祖來面對接下來的戰鬥。

氧元素在體內大量生成，結合組成足夠使用的氧氣供給給身體各個器官。

「這實在是太方便了。」方辰碩心想，他迅速收攏所爆發的元氣於體內，充盈著每一個部位，水龍捲漸漸消散，精鍊的身軀像是雕刻的石像墜入湖底。

此時湖底的石屋內，加藤里代從椅子上起身，他已經感受到方辰碩逐漸靠近自己，不過這等元氣量似乎並不會那麼容易結束。

「來了。」他輕哼一聲，『原罪』依舊佔據著馬克羅的軀體，活動了下筋骨。「一切就要結束了。」

『原罪』用力推開石門，湖水大量湧進，又快速被排水系統抽走，他深吸了口氣擠進了湖中。

愈來愈近了。

方辰碩也感受到了『原罪』似乎注意到了自己。

『原罪』雙腳微微分開，踩在湖底，一口氣從肺中排出，水珠從口中咕咕上冒。

他的雙手結印，心中默默開始了詠術。

「寒晶聚澤，碧虛化潭，賦眾滂沱有意現淵，滯轉湍一奩徑千里，束丈為厘，呈源璽案，縛道之九――溪柵！」

完整的詠術后，原本溫和的湖水似乎被賦予了生命，形成無數道湍流瘋狂的朝著方辰碩推去。

「這……」方辰碩雖有防備，但對於將搏道知識缺失的他不知該如何接招，一時間的思維遲鈍，快速涌動的水流形成了堅硬的籠子包裹在周圍。

「是縛道的某一式嗎？」他大腦急速思考著，可是溪柵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斷縮小，直至被困在裡面的人無法動彈。

四周的水壓也似乎愈來愈大，方辰碩被迫蜷曲著身子。

「該死。」這種程度的縛道有些棘手，畢竟馬克羅教練還是精通將搏道使用者。

赤紅色元氣再度爆發。

意元驅動犀盔

無形的元氣在身體四周擴張，與不斷縮小的溪柵對頂，騰出了些活動空間。

「心存刃，目及分，下兩斷，上隨塌壑，力道之三――斬鋼式！」

『原罪』揮動手臂，一道無形的水刃砍向方辰碩。

意元驅動螂斬

兩具急速游馳的術相撞，悶聲在湖底響起，激蕩的水花伴隨著大量水珠翻滾上涌。

「這小子，完全不需要結印？第一時間就可以快速做出反應，並且使用的術式根本沒有見過。」『原罪』心中不解，他利用馬克羅的身體進行完整詠術，最大程度的釋放將搏道，可感覺眼前這個小子不費吹灰之力的就阻擋了下來。

通過剛剛的意元驅動，溪柵被切割，方辰碩身體得以解脫，他朝著『原罪』快速游去，在這視線不完整的湖中，他認為近身肉搏才是最穩的。

可『原罪』似乎並不想肉身作戰。

「偏、略、直、曲、連，抹差三合，元氣道三式――等角破！」

三根手指呈三角狀朝向方辰碩，三顆微小元氣球體如子彈般從指間瞬間爆出。

『炔變』。

碳元素迅速生成，皮膚硬化朝灰黑色過渡，元氣球體接觸到方辰碩身體的那一刻炸裂，卻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開什麼玩笑？！」『原罪』被搞得有些煩躁，他原來想著儘可能的保留體力來對付方辰碩，現在看來此方法不可行，他看起來只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毛頭小子，怎麼會有如此作戰經驗。

方辰碩在水中沒有辦法使用徹滅，因為他目前還不確定徹滅的大殺傷範圍有多少，如果波及到馬局他們，肯定是存活不了的，這傢伙還真是考慮的無微不至，竟然用人質來束縛對手。

赤紅色元氣爆發。

「教練，這是與你第四回合的戰鬥了吧。」方辰碩極快接近『原罪』，在他想要拉開距離的前一刻……

意元驅動蛇擁

四條無形的元氣流從體內迸出，纏繞住了『原罪』的身體，他似乎很是驚訝，想要使用將搏道來掙脫，可是為時已晚。

他已經被方辰碩抓到了近身的機會，氮元素生成，身旁的湖水被煮沸。

「隕譴！」勢大力沉的一擊撞在『原罪』的胸膛，他長大了嘴巴，肺中的餘氣吐出，雖然在水中的力道被卸去了不少，但依舊造成了莫大的傷害。

隨之，方辰碩雙手環扣在『原罪』的後腦，突然發力下壓，迎面而來的一擊膝撞他使用雙肘抵擋。

換腿發力，第二擊膝撞頂開了『原罪』的雙肘，再次換腿，一腳跺在了他的腹部，兩人拉開了一小段距離。

馬克羅看準方辰碩被浮力推走的那一刻，突然獸化，跟腱發力踩踏湖底，沖向方辰碩，「力道之四――寸爆！」他打向人體較為脆弱的部分，喉結。

在『炔變』還沒來得及展開時，喉結被打挫了位，驚恐之情遍布整張臉，方辰碩第一次見到有人如此卑鄙，一時間頸部的疼痛讓他思維空白了一秒。

『原罪』緊接著五指張開對準挫位的喉結，「元氣道六式――徹轟！」一道光從掌心閃爍，條條刺眼能量線在湖中掃過，巨大的衝擊波吞噬了方辰碩，產生劇烈爆炸……

如此近距離的元氣道命中了他，『原罪』在剛剛那一刻帶著絕對的殺意，能量四散帶動急速流動的湖水產生暗流，拖動著方辰碩的身體墜向深處。

「解決了。」這一擊應該打斷了頸部，剛剛的戰鬥幾乎用盡了肺中的氣，在水中的確行動不便，消耗的體力翻倍，雖然即使馬克羅這具軀體溺水，但『原罪』的走軀依舊可以控制著這副身體超出極限的活動，但那樣就太可惜了，在事件沒有結束前，他並不想破壞這個錘鍊到極致的身體，看來方辰碩比想象的要好對付，只要自己認真起來。

他緩緩的吐了口氣，從獸化狀態恢復，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

「一切都結束了。」這樣想到，可當他準備轉身朝著石屋移動的時候，一束霞紅色的光從幽暗的遠處逐漸燃起，像熱血的鬼火搖曳。

「那……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