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徹滅與元覆

宇宙還未誕生之際，虛無縹緲，還處於一種沒有前後，沒有左右，沒有上下，沒有中心，沒有邊界的混沌狀態，上古時期幹將們把這種抽象狀態理解為「無極」。

而天地未分之前的混沌之氣，即是「太初」，它虛幻莫測，是絕對的能量聚合，可無窮大，亦可無盡小。

所以後世，有人蔘悟這般開端公式，依照元聚變反應，來進行創作一招一術。

這些概念突然間就灌輸在了方辰碩腦海中，似乎是他原本就應該知道的知識，只是遺忘了很久，而如今想了起來。

「元聚變……」他抬起雙手，回憶著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感覺。

雙手張開掌心相對，一手輸送元氣，而另一隻手進行壓縮，在這個過程中，必須以壓縮為主，輸送元氣為輔，元氣量的釋放必須慢過壓縮的力度。

可這個過程並不簡單，壓縮通俗點來講，就像是一個膨脹虛軟的麵包，用力的抓握，把它的體積越變越小，相對也會越來越硬，因為膨脹的麵包中有空氣存在，當空氣越減越少，再用力抓握時，麵包的結構會收緊壓縮，導緻密度逐漸變大，可是元氣並不同於這些無機物，元氣在壓縮的過程中，很容易流逝或者扭曲，甚至會反噬。

方辰碩頭上布滿了密密的汗珠，他極力的靜下心去感知體內元氣的加速纏繞、碰撞，元氣在超速的結合中產生高能粒子，以手掌為導點釋放，一絲點點星光映在了他的眸中。

雙手之間產生了及其微小的能量球體，這並不同於任何直接釋放的元氣道，它是經過不斷添加，壓縮，再添加，再壓縮，歷劫無數次后所產生的元聚變反應堆，元氣分子發生質變，能量以n次方增長，這裡面包含的威力是無窮盡的。

身體似乎被抽干，呼吸變的急促起來，這種方式對於元氣的純度要求極其高，若不是輸送純粹的元氣，就會導致在壓縮的過程中元氣不斷蒸發，從而無法達到元聚變效應。

「呼……」他開始大口喘氣，體溫驟升，手掌之間的肌膚開始皸裂出血，此時元聚集的能量已經超出了正常承受範疇，也就會發生目前的反噬。

「糟了。」方辰碩心跳加快，他在不經意間無數次的添加與壓縮，導致體內元氣呈枯竭狀態，並且無法抽離雙手，如果這般能量體在眼前爆炸，自己一定會粉身碎骨。

在幾乎快失去意識的前一秒，祖上前一隻手抓住了這股能量，一瞬間刺眼的能量線條消失，化成了一縷蒸汽朝上方飄去。

「呃！」瞠目結舌已經不能表達此時方辰碩的神情，他幾乎調動了所有的元氣，聚變后產生的能量，這個男人竟然一隻手就阻止了。

他雙腿癱軟，跪倒在地，手掌撕心裂肺的痛讓他不由自主的痙攣。

「好厲害！竟然一次就成功了。」杜爾迦快速的拍著雙手，為方辰碩慶祝。

「這些本來就屬於他。」祖朝前走了兩步，一隻手揮動，全方位的空白瞬間被裝潢，染成了一座座生機勃勃的山川，慢慢結成了關。

似乎有一陣風流動，沁人心脾，秀髮緩緩浮動，方辰碩晃了晃腦袋，看著自己按在草地上的雙手，真實的觸感讓他一頭霧水。

「這兒是哪？發生了什麼？」

「這是『寄魂港』中的冥想術。」杜爾迦看著方辰碩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一臉嫌棄，「冥想知道吧？就連普通人都可以做到的，閉上雙眼在腦海中呈現某個環境，某個場景，但都是虛幻的。」

「現在這是在『寄魂港』中所觸發的冥想術，因為你同為元意識形態，所以感官會更為真切，可以隨意的創造你腦海中所擁有的萬物，上一次我們的戰鬥中，我把你拉入了『里時空』，你看到了我的過去，其實那個『里時空』也就是所謂的『寄魂港』，只是叫法不同，是我把你強行拉進了我的『寄魂港』內，由於尚武神的獨特能力，我可以把你的實體拉進去，我們才會以蝴蝶的姿態出現。」

「好……好厲害，真是開了眼了。」方辰碩喉結哽咽，他對於概念的詮釋，似懂非懂。

「實在太笨了，簡單點來講，從古時的比武，到現在拳擊，格鬥家們在上擂台前都會在腦海中上演一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戰鬥，對方會如何出招，自己要如何破局，這就是所謂的冥想，但只有進入『寄魂港』內所觸發的冥想術，才能被稱為深度冥想。」

「我想我明白了。」方辰碩內心吐槽，我可不想被一個小女孩兒一直教育。

「你再進行一次元聚變，打在前面的山石上。」祖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座山丘。

「再一次？可是我的元氣……」說到這裡，方辰碩注意到自身的元氣量似乎又回到了滿狀態。

「你只是元意識形態，所以在這裡根本不會受傷或者消耗元氣。」杜爾迦繼續嗦了起來。

「可是……」他又急忙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沒有受傷，沒有疼痛。

「好吧好吧，是我見識短淺。」

說罷，他再次拱起雙手在胸前，重複著輸送和壓縮，極力的控制聚變過程不會崩壞，體內的元氣似乎都變的活躍了起來，像是被煮沸的水，無數次重複著高速碰撞。

微小的極高質量體聚集，呈淺白色，隱隱作亮。

「成功了……」可是在掌中的聚變體方辰碩卻不知道該如何釋放，好像有種隨時會爆炸的危險感。

「把你體內加速運轉的元氣化作推力，從而釋放后頂撞聚變體發生彈射。」祖耐心的指導。

方辰碩醍醐灌頂，就和從手掌中打出元氣擊碎玻璃一樣的原理，由於現在體內的元氣高速運轉，所以動能也在不斷提高。

他嘗試著操作，雙手微微張開，前推，一股元氣輸送，聚變體瞬間迸出，以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速度朝著山石打去，在接觸到岩壁的前一刻，微小聚合體突然膨脹擴張，刺眼的熱能瞬間釋放包裹了整個山丘，炸耳的轟鳴在遠處持續響起，衝擊波帶動著流動的風刮散了方辰碩和杜爾迦的絲髮，唯獨祖像是不受任何影響的站立，風似乎到了他的面前就靜止了。

爆炸聲漸行漸遠，山丘被擊垮，並沒有任何碎石掉落，而是觸碰到聚合體的那一刻，直接就溶成了煙。

「這等力量……比屠戮之刃要強上太多了！」方辰碩很詫異這股能量竟然是自己釋放出來的，比之前任何的招術都要強大，如果打在人身上，那不是在一瞬間就灰飛煙滅了？

「屠戮之刃……」杜爾迦再次做出嫌棄臉來吐槽方辰碩對招術起名的梗。

「意元驅動，是古代獨創的招式，顧名思義就是以意識流為基礎發動無形的凝練元氣打對方個措手不及，純純的能量炸彈，不需要結印和詠術。」杜爾迦陷入了回憶，她驚嘆古代所擁有的巨大元氣量，這種招式不是誰都可以使用的。

「可就算是元聚變的過程我覺得也並不是很難啊，為什麼會有極少人掌握？」方辰碩疑惑。

「那是因為你的元氣太過於純粹，其他人的元氣就如同芝麻中混進了小米，這種情況想要進行元聚變就必須把小米這種雜質剔除乾淨，只用芝麻來進行高速碰撞，糾纏，釋放和壓縮，如果元氣不純粹，就會導致聚變體扭曲提前發生爆炸，甚至會反噬，在體內開始崩壞，要知道，提煉純粹元氣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但你不同，你的元氣就好比全是芝麻，沒有什麼雜質，所以可以直接開始元聚變反應。」

「我就知道，我早就知道，老子是塊兒不可多得的寶！」方辰碩聽完杜爾迦的解釋，鼻子直接高高翹起。

祖沒有理會兩人的談話，輕嘆了口氣，一隻手緩緩抬起，五指張開朝向遠處的山峰。

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就在那剎那間視線恍惚，只有無盡的潔白能量填充了整具瞳孔，在祖的指縫中遺漏出的多餘能量讓方辰碩和杜爾迦的元意識形態瞬間化為了烏有。

兩個人因為離祖相距較近，在這一刻被消滅了。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元意識形態恢復，整個場面鴉雀無聲。

「我剛剛……是死了一次嗎？」那種感覺說不出來，方辰碩手指不自覺的痙攣，喉結哽咽。

他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

「剛剛，什麼都沒有聽到……」

「那是因為祖在釋放能量的一瞬間，你的耳膜就破碎了。」同樣已經恢復的杜爾迦似乎也有些驚訝，她無法猜測祖到底有沒有上限。

「只是因為站的太近，過盛的餘力就把我們殺死了嗎？」方辰碩遲緩的回頭，看到了讓他這輩子都難以忘記的場景。

五公里？不，十公里？甚至更遠，眼睛所到之處都被夷為了平地，原本那綠茵草地再次被轟成了全方位的空白，視線的盡頭，就連空白都在坍塌破裂，像是次元壁被打出了縫隙，那裡面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混沌。

「這……就是元聚合嗎？」方辰碩瞳孔縮成了針狀，世間怎麼可能存在這種人呢？和杜爾迦所說的一樣，他是無敵的，沒有人可以在這種程度的轟擊下存活。

「並且你可以單手就進行釋放和壓縮嗎？」方辰碩回想起自己被消滅前，祖只是緩緩的抬起了一隻手。

「這種術，是我們賦予了它的生命，名為『徹滅』。」祖的眸中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悲傷，像是某種已經失去的東西再也無法回來的遺憾。

「徹滅……」

「徹滅分為兩式，一種為「極」，一種為「滲」，而你和我剛剛所釋放的，就是「極」。」祖說罷再次抬起一隻手，這次並沒有五指張開，而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這個名為「滲」。」一條光束瞬間從指間打出后消失，延伸至無限，在視線的盡頭化成了一縷煙朝上空飄去。

「這單單隻是從一個點釋放出了你體內高速碰撞的元氣粒子，並沒有壓縮的過程，威力沒有「極」那麼徹底，但能量配合一個點的壓強更大，適用於對某個精準部位的破壞。」杜爾迦有些疲憊的解釋道，「我就是被古代所釋放的「滲」所殺死。」

「呃……」聽後方辰碩突然想到，在那次戰鬥中最後時刻，古代從指間釋放出的元氣流打中了杜爾迦，自己根本來不及阻止，那般重創根本無力回天。「原來他……也會使用，徹滅。」

祖沒有理會方辰碩的失意，繼續說到，「徹滅的原理是元氣釋放速度小於壓縮速度從而產生聚合反應，如果悖式運轉，釋放速度大於壓縮速度所產生的元氣流會凝練為機械性且高壓的元流束，可以分解和消散元氣所釋放的能量，名為「元覆」。」

「這也太難了吧？！」方辰碩聽的腦袋發漲，一時間根本沒法接受這麼多新知識。

「哎呀，你怎麼會這麼笨啊！」杜爾迦苦眉愁臉的耷拉著腰。「簡單來講，你明白水刀的原理嗎？從水槍中噴射出的高壓同頻的高速柱狀水流來切割物體一樣道理，任何從柱狀水流這裡經過的物體都會被分解破壞。」

「多說無益，試試就知道了。」方辰碩花費少許時間在手中聚集徹滅――極，打向了祖。

在聚變能量到達祖面前分毫時，能量突然被化解消失殆盡。

「這是因為祖所釋放的高速能量分解了你的元氣，你可以理解為有無數個水刀縱橫交錯在祖的面前，任何物體接觸這層元流束時都會被分解。」

「這就是元覆的原理，當然，元覆也分為兩式，「銷」和「缽」，剛剛祖在身前所展開的，就是「缽」，像是穿了件元氣做成的衣服，如果元氣量足夠精鍊，是可以實現絕對防禦的。」

「而「銷」是從元氣內部釋放元流束，從而完成分解術式，例如對手朝你釋放包含威力巨大的能量彈，你在接觸這股能量彈時，把元流束打進能量彈內部，可以做到讓這股能量不斷縮減，直到分解消失。」杜爾迦講的口乾舌燥，扶去額頭上細微的汗珠。

「你真可以算的上一位好老師了……」這下輪到方辰碩來吐槽。

「你到底聽懂了沒有啊？！」杜爾迦有些嬌怒。

「聽的懂，聽的懂，簡單點來講，徹滅就是攻擊，元覆就是防禦。」

「你……」杜爾迦一時語塞，自己解釋了這麼多，被方辰碩幾個字就概括了。

「徹滅為發散，元覆為收斂，這個概念總和，被稱為「無極」，這才是元氣正確的使用方法，可無窮大，亦可無盡小。」祖的聲音漸行漸遠，杜爾迦和他兩人的身影如同海市蜃樓般若隱若現。

「指導結束了嗎？」方辰碩壓制著激動的內心深深鞠了下躬。

「回想起來吧，我們，是無敵的。」祖留下了最後一句話就消失在了視線中，一切的空白散去，方辰碩的意識進了無邊界的隧道中，朝著來時的路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