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過城
城門口前,只見一名使者模樣打扮的人騎著匹馬,那使者滿臉絡腮鬍子,只露出一雙浩瀚星眸的眼睛,那眸孔泛著淡淡的藍,一笑起來眉眼彎彎。
在他身後跟著一輛馬車,此時他們正朝著門口去。
玲瓏香車,步步為響,所到之處香氣逼人,只見馬車內坐著一個美人兒,鼻樑處掛著一尾面簾,垂掛下來的寶石珍珠恰好落在纖細的脖頸處,顯得更加明艷動人。
馬車前坐著個侍女打扮的姑娘,正在為馬車裡的人扇著扇子。
他們一靠近城門口時,城牆上幾名士兵便發覺了一些不對,左手邊一個長著雙大肥招風耳的士兵沖著下面大喊道:「你們是什麼人?這裡封城,快些離開!若是不聽勸阻,便將你們抓進牢里!」
使者坐在馬上,望向城牆上道士兵,表情嚴肅。
他跳下馬,對著城門牆上的人,語氣帶著分不悅:「你們可知道我們的身份?這可是南疆要獻給陛下的美人兒,若是沒有及時去南疆覲見王上,耽誤了獻給你們大衛陛下的美人,我看你們如何交代!」
那幾個士兵互相望了望對方,他們只是個看守城門的普通人,自然不會知道上邊那些貴人做的事,他們的任務就是聽從上一級的命令。
如今這人雖已經到了門口,他們心中也半信半疑,可這不代表他們就會相信這番說辭。
「你們可有明文?」
使者點了點頭,笑道:「自然。」
士兵抬了抬眸子,道:「有明文自然好說話,你們等一會兒,我這就下來檢查。」
話音剛落,左邊那個士兵便走了下來,他將城門打開了一些,將手伸了出來。
使者從懷裡摸索了一陣,好半晌才掏出來一張由羊皮包住的紙。
士兵接過明文,隨意掃了一眼上面的字樣,將他還回去時看了眼香車上的美人兒:「這就是送給陛下的美人兒?」
使者瞧著一臉色心的士兵,雙眼眯起,面上帶著分不悅擋在了二人眼前。
他緩緩開口,南疆特有的韻味帶著份威壓:「怎麼?你敢覬覦?」
士兵低下頭,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忙回道:「不敢不敢,小人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覬覦不屬於自己的女人。」
美人誰不願意多看一眼,但在他們看來,還是保住自己的小命更為重要,如今城裡才出過一輪瘟疫,他們是躲了過去,可是在這亂世中,誰能確保明日這脖子上面還掛沒掛住腦袋。
更何況,這可是南疆獻給陛下的美人兒,誰敢在皇帝手中奪肉?
「您請。」
士兵彎了彎腰,將門全部打開,防止馬車進不去。
就在馬車進去時,士兵總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太對,可又都說不上來。
城門樓上的夥伴忽然叫了他一聲,他來不及在細想,便又匆匆上了樓。
使臣的馬車緩緩駛向城口,若是想過城,必須要從市中心經過,然後往南邊的出城口去。
馬車上,侍女依舊為美人兒扇著扇子,美人兒眯著眼睛,撐著半邊身子倚在鋪滿了羊皮的木塌上。
美人兒微微皺眉蹙額,忽然睜開一隻眼,對著侍女緩聲道:「早就跟你們說這羊膻味太重,先用什麼祛祛味,這一路上可沒少讓我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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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聽了這話,忽然面上一笑,她沒說話,只是一直用扇子為她驅一些味道。
美人兒實在憋得難受,她直起身子,將那張羊皮盡數放在侍女的方向。
侍女無奈的笑了笑,但又將羊皮好好的擺了回去:「先忍忍,等咱們出了城,就將這羊膻子給放旁邊去。」
平常人家,若是侍女像這樣敷衍主子的早被人打發了去,可偏偏她倒是有了許可權,竟然沒被扔下車,反而還能打趣起主子來。
使臣駕著馬,離他們不過幾步距離,這幾句話自然聽得清清楚楚,他轉過頭,忽然對車上的美人兒笑道:「你啊就別為難她了,她現在可是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了。」
侍女臉忽然一紅,面上帶著幾分不自然:「見笑了,這也是我第一次穿女裝,衣服實在不合身的很。」
美人兒一聽這話卻是忍不了了,她對著侍女道:「墨晗,你別聽她瞎說八道,不管是男裝女裝你都十分好看,何況你比女人還美上幾分,更能比下一群美人兒。」
原來這侍女便是由墨晗假扮的,這美人兒自然是霓凰,而那使臣就是齊裕了。
這便是霓凰想到的主意,她知道皇帝衛明遠是個好色之徒,平日最好美女,也命人在各地為他搜尋。
這還是在西蜀,蘇子洲去巡查時發現一直為陛下衛明遠廣羅天下美人兒的劉大人來了,聽得他說了一嘴說南疆將要進貢一名美人兒,而大衛作為表示也將要派一名女子前去以示兩國交好。
現在他們假借南疆之名冒充即將獻給衛明遠的美人兒,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一路上,城裡依然如乞丐所說的一般,像個死城沒有生氣,家家戶戶的門前紛紛掛著幾頂白幡,還不時從家裡穿出一道贏弱的哭聲。
霓凰嘆了口氣:「生離死別之後,往後投身便再無交集。」
不論你與他們是多麼相愛的家人,多麼親密的愛人,又或者是在這個家裡承擔了什麼樣職稱。
齊裕此時臉上粘著的絡腮鬍子已經快要掉下來,他抬手將它摁了回去,道:「都說人有三世的情緣,這人與人的緣分有三世,這一世過完了下一世依然會遇見,不過只是換了樣貌,換了名字,但他還是那個人,三世一過,這才算真正的緣盡。」
他忽然頓了頓,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容:「所以你也不必擔心,咱們還有一世呢。」
霓凰扯過墨晗手中的扇子一把打在他的鬍子上:「誰還要跟你過?!」她忽然一愣,想起什麼似的,又道,「為什麼是一世?」
齊裕的眸子忽然暗淡了幾分,眼睛閃過一道哀傷,不過被他很好的隱藏起來,沒被人發現。
他打著哈哈,道:「哎呀,遇上你不就耗費了我的一世嘛,所以咱就還剩下一世,如果你想多跟我幾世,那我就勉為其難的接受了。」
霓凰這才明白原來齊裕是在逗她玩,她嘴角止不住的笑意,笑道:「難不成這什麼三世情緣都是你編的,還你說還剩幾世就幾世了,我看你不如去月老廟幫著月老多牽幾根線。」
一番打趣完,他們也就到了渝都南門。
這道門便是通往南疆的唯一通道。
到了城門口,南門的士兵自然不會阻攔,他們十分順利的便出了城。
「那小乞丐說從這兒出來,一直順著河走,走到盡頭處便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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疆的地界。」
霓凰跳下馬車,活動了下筋骨,一直躺在那羊膻味的皮子上差點兒讓她背過氣去,雖說她是在馬背上長大的人,天天馳騁疆場,可從小到大誰都知道,這馬背上的姑娘最聞不得羊膻味。
說起這羊,這還是齊裕那晚從一個農戶家偷出來的,誰也沒想到吃穿不愁的齊國二皇子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還只是為了偷一隻羊。
想到這兒,霓凰就想起那天齊裕一嘴羊毛抱著羊跑了回來,後邊跟著一群農戶正在追趕他,嘴裡說的全是些臟污之詞。
她也算見到了齊裕狼狽的一面。
而此時的齊裕並不知道霓凰心中在想些什麼,只見他將那粘在臉上的絡腮鬍子給扯了下來,就著河邊清澈的河水洗去了臉上的臟污。
他喝了口水,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蹙了蹙眉,道:「墨晗,你這用什麼東西粘的鬍子,讓我英俊瀟洒、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美男子,臉上看起來這麼臟?」
霓凰白了他一眼,實在是想將他踹下河裡,讓他瞧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樣子,可是轉念一想,這等不義之事還是少做為妙,於是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墨晗道:「那是米糊。」
「米糊?不對吧,我怎麼聞著還有股味道?」齊裕拿過鬍子,不相信的湊在鼻尖聞了聞。
墨晗此刻卻是有些不自然了,他臉上忽然一紅,道:「還...還有牛糞。」
「什麼!牛糞!!?」
一聽這話,齊裕終於憋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來,瞪大的眼睛帶著不可置信。
「墨晗,做人可不能恩將仇報啊!」
墨晗站起身來,他原本坐在馬車裡的木榻旁就高了一截,如今站起來更是高的不止一星半點,他低著頭,胸口處的衣衫又露了出來,他不得已又將手捂住胸口,以及其怪異的一種方式走路:「二皇子別誤會,牛糞的粘性更高,所以我才將它與米糊一同混合,你不用擔心,這牛糞在咱們中藥上還能入葯,所說味道難聞了些,但好歹是管用。」
齊裕一張臉黑得不知道成了什麼樣子,他此刻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從小到大他都是皇宮內最受寵的二皇子,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待遇,如今倒是一樁樁一件件的還了回來。
霓凰也捂住嘴偷笑起來,對於牛糞這個事她也確實不知道,此刻見齊裕受了癟,她心裡說不出的好笑。
「算了,我就放了你這一次,咱們還得趕路,趁著天色還早,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趕到南疆。」齊裕轉過頭,對著兩個還站在原地的人,道,「走吧,還愣著幹什麼?」
墨晗一臉難色,他指著身上道這件衣裳,道:「我還得穿這個么?」
霓凰瞅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點了點頭,她現在全身上下無一不透露著一股風塵的味道。
齊裕神情嚴肅了些,他道:「咱們還不知道前方的是什麼樣子的,之所以讓你們扮成這個模樣,是因為穆星傳密令,說南疆正在大肆選舉美人兒,明日便會舉行典禮,估計這場盛典便是給你們大衛的皇帝選美人兒的,咱們扮成這樣,容易混進去,還不會被發現真實身份。」
霓凰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如今皇帝不知道我已經離開西蜀,咱們還是小心為妙,既然南疆舉辦這場盛典,那咱們穿成這樣才不會奇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