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第一次牽手

(十二)第一次牽手

太和殿里,眾大臣已經離去,只餘下兩三人。

沐雲柔轉過頭,目光流露出冰冷的厭惡與仇恨。

「柔兒!」

鄭予淮三步並作兩步奔至她面前,眼眶漸紅,喉頭哽咽。

「為什麼......為什麼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你說過,山無棱,天地和,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與君絕,難道都是騙我的?......好,好!你騙得好,騙得漂亮!」

「原來這一切都是長公主獵艷的遊戲么?卻只有我一個當了真......」

一滴淚順著他清俊的面容落下,鄭予淮等待著長公主的心疼與憐惜。

如果換作以前,沐雲柔一定已經在迫不及待地表達自己的心意了,而這一次,她卻只是嘲諷地看著他的表演,嘴角掛著一抹譏誚的笑。

一個穿著朱黃蟒袍的身影一步跨了過來,擋住了長公主,正是那錦衣衛指揮使陸秉。

「誒——鄭大人,」陸秉伸出手臂護在沐雲柔身前,似笑非笑地對鄭予淮說道,

「俗話說得好,強扭的瓜不甜嘛。人家公主明明就不想看見您,您就不要自取其辱了。這太和殿也不是您談情說愛的地方,眼看這雨要下大了,您還是速速回府吧!」

鄭予淮握緊了拳頭,恨不得用眼神殺了陸秉這個攔路虎,但考慮到對方畢竟是錦衣衛指揮使,位高權重,總不好就這麼得罪了他,便冷淡而客氣地說道:

「陸大人,我跟公主談點些私事,您就不要在中間橫插一腳了吧!」

誰知陸秉卻沒有見好就收,反而不依不饒了起來:

「鄭大人,人貴有自知之明,我只看到您在不知廉恥地糾纏公主,可沒看出來公主對您有哪怕一點想法啊?」

「陸秉!」鄭予淮咬牙切齒地低吼出聲,「你說誰不知廉恥!」

「任何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糾纏良家少女,即使是在市井,全天下都可罵他一句不知廉恥;更何況,是在大殿之上糾纏金枝玉葉的公主?」

陸秉不以為然地攤了攤手,他仍在笑,桃花眼中卻凝結著冰雪,「鄭大人,您說是不是?」

「你......你!」

鄭予淮一口氣堵在胸前,指著陸秉的鼻子一陣顫抖,見陸秉無動於衷,他的目光又越過陸秉望向了沐雲柔,眼神便柔和了許多,

「柔兒,是不是陸指揮使在你面前說了我的壞話,你才對我冷漠至此?」

有一說一,陸秉聽到這句話,差點就烏龜走讀——憋不住笑了。

正當此時,忍冬帶著雨具到了太和殿。

見鄭予淮和陸秉似乎正在和長公主談事情,她便等候在太和殿外。

「陸秉,我們走。」

沐雲柔眼尖,早看見了殿門外忍冬的身影。

她才懶得留在這裡應付一隻骯髒的蒼蠅。

普通的蒼蠅嘛,一拍子打死就行了;而鄭予淮這隻蒼蠅,只用一拍子,是打不死的。

或許,等這隻蒼蠅被打死了,她是不介意在他的屍體前多待一會兒的。

「柔兒!」鄭予淮不甘心,欲攔住她的去路,陸秉卻堅定地轉過身,伸出手,手掌抵著鄭予淮的胸膛把他推了回去。

「鄭大人,您是個聰明人,還是不要知難而上了吧。就這樣,回見吧您嘞!」

鄭予淮望著兩人遠去的身影,恨得牙根痒痒,眼神更是像刀子一樣往陸秉背上砍。

肯定是這個陸秉,使詭計離間了他和長公主!否則長公主絕不可能對他這樣!

自古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

鄭予淮攥緊了拳頭,恨不得衝過去打他一頓。

陸秉!你該死!

......

......

......

「喂,我說大小姐,鄭予淮說的那什麼山無棱,天地和,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與君絕......真是你說出來的?」

陸秉捂著嘴笑得停不下來,

「真是看不出來,你還能玩兒這一套啊?你說這話的時候臉酸嗎?哈哈哈哈哈......我聽著都臉酸......」

「你能不能別笑了......」沐雲柔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來,「有什麼可笑的?!」

「張飛繡花你說好不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陸秉一隻手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差點連傘都拿不住,「連大小姐都會吟詩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該跟鄭大人好好交流交流哈哈哈哈哈哈哈......」

沒錯,長公主自小學的是舞刀弄劍,帶兵打仗,讀書讀得是戰策兵法,倒也認得不少字,可至於吟詩作賦,那就純粹是抓瞎了。

當年她能把《上邪》背下來,只能說是愛情的力量在作祟;也難怪陸秉聽了樂不可支。

沐雲柔實在沒忍住,後退一步抬腿狠狠踹了他一腳——

「你、他、媽、的、別笑了!」

「我有事跟你說!」

挨了這一腳,陸秉可算是清醒了些:

「什麼事?昨天下午的命令我已經發出去了......」

「我知道。你辦事我放心。」沐雲柔眉頭微皺,語氣不免有些著急,「再幫我個忙吧。」

「又幹啥?」陸秉摸了摸腦袋,「又是打仗的事兒?皇上還沒決定打不打呢......」

沐雲柔聞言不由得垂眸一笑,心道兄弟你也想得太複雜了些。

皇帝很快就會做好決定的,你放心。

「幫我個忙,派你的人監視好龍驍將軍府,尤其是人員出入,特別需要注意......如果府中有人離開京城,一定要死死盯住,最好直接給我扣下——」

聽到這話,陸秉真的很無語。

「大小姐,我知道你和姓鄭的不對付,可你也不能這麼針對鄭家啊?尤其是在沒有皇上旨意的前提下,這麼嚴密監視朝廷重臣的府邸,就為了報你跟鄭予淮的私仇?」

私仇?放屁!

長公主氣得狠狠跺了一腳,油靴(雨具的一種,相當於雨靴)重重落在了水窪里,水花飛濺,洇濕了陸秉的蟒袍和她的麒麟服:

「錦衣衛的職責不就是監察百官嗎?我要是有父皇的旨意,我還找你幹啥?!」

陸秉只有無奈地笑笑:

「大小姐,緣起緣落都講究個好聚好散,你既然已經對鄭予淮無意了,以後就當看不見他就行了,幹嘛非要把人搞倒搞臭呢?我記得你不是這麼小心眼的人吧……」

沐雲柔沒忍住翻了個大白眼——你是不知道自己前世怎麼死的是吧?

可她又不能直接說出來。

陸秉見她無話可說,還以為長公主是聽進了自己的勸告,便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還鼓勵她一切往前看:

「大小姐,你是浮玉的長公主,總得以大局為重,你也不願意因為自己的任性,而給皇上造成困擾或者麻煩吧?

「不就是跟鄭予淮鬧掰了嘛,你想想,跟軍國大事比起來,這點事也就芝麻大小。除非你的心眼兒只有針鼻大,否則這麼點事兒,你早該把它拋之腦後了!

「大小姐,你可是要做大事的人啊!怎麼能囿於兒女情長呢?!」

這回輪到長公主無語了。

她任性?她心眼小?

好吧,站在陸秉的角度,看起來好像確實是這樣,沒什麼問題。

「怪不得我爹這麼喜歡你,」沐雲柔悶悶地說道,「我看,你就該凈身入宮訓女官輩……」

凈身入宮訓女官輩,意思就是他應該入宮當太監去教育女官。

陸秉聞言哈哈大笑起來:「還是算了吧!我可是家裡的獨苗,三代單傳,我娘還等著抱孫子呢!」

眼看到了宮門口,沐雲柔停下了腳步,目送著陸秉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

「殿下,」見她還不挪窩,忍冬輕聲勸道,「快回宮吧,這麼大的雨,您的衣裳都濕了。」

對!

沐雲柔忽然想起來,沈夜已經搬去她的昭華殿了!

哼,陸秉,你不幫我,我自然去找別人幫!

……

……

……

長公主回到昭華殿時,見一大堆東西堆在迴廊里,而沈夜站在旁邊,臉色鐵青,目光陰鷙。

昭華殿來來往往的下人沒有不避著他走的。

「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懂不懂規矩?」

沐雲柔站在門口佯裝生氣地大喊道,

「怎麼能讓督主大人杵在外頭聽雨呢?」

小順子冒著雨跑過來,急忙解釋道:「殿下,奴婢們怎麼敢晾著沈督主呢?可是您不回來,奴婢們不知道把沈督主安置在哪裡啊!」

「蠢死你算了。」沐雲柔伸出手狠狠彈了一下小順子白凈的腦門兒,「跟本宮來。」

說罷,她來到迴廊里,嬌笑著走到沈夜跟前:「沈夜哥哥,你就住在我的左偏殿吧。」

不顧沈夜的反應,她一把牽起他的手,轉身就把他往左偏殿里引。

沐雲柔感覺得到,她手裡玉骨修長的大手僵硬得厲害,簡直就像木偶一般;

長公主沒看到的是,沈夜的俊臉也僵住了,耳根迅速躥紅——

他從來沒這麼握過一個女孩子的手!

她的手溫暖而纖細,指腹略有些薄繭,掌心紋理清晰細膩……握起來又酥又軟……

小順子也驚呆了。

要知道,昭華殿的左偏殿,和主殿只有一牆之隔,按規矩,那是給駙馬住的啊!

還有,公主居然拉了一個太監的手!

雖然他是權勢滔天的沈督主,可這也改變不了他是個太監的事實啊!

小順子只感覺自己的世界正在緩緩崩塌,直到左偏殿里傳出公主不耐煩的聲音——

「你們一個個幹什麼呢!還不快把沈督主的東西搬進來?!」

「是!」小順子如夢初醒,「來人吶!快把這些搬進去!手腳都小心些,這可是沈督主的家當,損壞了可得拿命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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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嬌督主你要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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