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只剩兩道光

虛無，無盡的虛無。

在這片一望無垠的混沌之中，卻有著一塊實體的大陸，但上面荒蕪，覆蓋著浩瀚的沙海，死氣沉沉，毫無生機。

但卻並不是沒有一個人。

在這片沙海的盡頭，此時正站著一個人。

是一個女人，頭上還有一個發箍，金黃色的頭髮和希斯特利亞如出一轍，只是她的發更直一些。

她的身上破破爛爛的，卻掩飾不住她的風貌，正是一切的罪惡之源——始祖尤彌爾。

便是她將詛咒帶給了全部的艾爾迪亞人，使得巨人之力肆虐在大地之上將近兩千年。

時間已經夠長了，也到了時候，將這個詛咒交換給大地惡魔了。

尤彌爾看著遠方，遠方一片虛空，只有粗細不一的光柱，宛如大腦的神經，又好像是人類的脊椎，蔓延到世界各地。

透過光柱，她可以獲得每一個艾爾迪亞人的視野，也便知道現在大地之上發生的任何事情。

又有一道很粗的光柱消失了，這意味著又有一個巨人隕落了。

按照設定，九大巨人之力分為九條光柱，是道路之中最粗的九條，而宿主的死亡，並不會影響巨人之力的傳承，兩千年來，這道路之中，一直存在著這九根擎天柱，組成了虛空道路的獨特世界。

但現在，方才那根消失的光柱就這樣消失了，再沒有出現。

巨人之力不會消失，只會轉移。出現這樣的詭異場景，只能說明一件事——巨人之力被另一個智慧巨人吞噬了。

換句話說，兩條光柱融為了一條。

這種事情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前面的一千八百多年，是始祖巨人統治的時代，始祖巨人統領著包括八大巨人和無垢巨人所有的人，他擁有著無上的權力。

也正是這種權力的無限集中，形成了穩定的社會，巨人之間沒有內戰，自然也不會誰吞噬誰。

可惜，145代王打破了這段歷史。

由於不戰之約的存在，百年來也是相安無事，直到那個名字叫做格里沙·耶格爾的男子，打破了這股平靜，集合了兩大巨人之力到一身，九道光柱，變成了八道，生生少了一道。

他顯然開了一個不好的頭，現如今，整個道路之中，那最璀璨的九道光，已經寥寥無幾了。

更為神奇的是，那個叫做姜落的巨人，和其他艾爾迪亞人不一樣，他的身上沒有光柱，也就意味著他是遊離在道路之外的，是道路的脫逃者。

不在道路之中，自然就不受到道路的約束。

而當巨人之力被他吞噬之後，那原本連接著巨人之力的「路」也就消失了，極粗的光柱也就了無蹤跡了，光柱的數量進一步的減少。

要命的是，這個傢伙好像吃上了癮，一口一個，一連吞噬了九大巨人之力中的一大半，那些巨人之力在被他吞噬之後，都從道路之中消失了。

此時的虛空之中，那九大光柱，只剩下......

「兩條！」尤彌爾道，「只剩下兩條了！」

她有些激動，不知因為什麼原因，甚至身體都有些戰慄，好像在害怕什麼的到來。

混沌摩擦著，產生了虛數空間之中特有的摩擦風，它撫過了這篇沙海，自然也撫過了尤彌爾的發梢。

金黃髮色的她，又回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後，堆了一半的沙子還沒有成型，鏟子散落在一旁。

「真的到頭了~」她想，「兩千年的時間到了。」

是該到了結束這一切的時候了。

她轉回了頭，再度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大陸之中，那個叫做姜落的男子身上。

「姜落，只差兩個了！」

......

地面之上，所有人的下巴都還沒有複位，大家還沉浸在剛才發生的事情之中。

三笠的一管雷槍，直接將她的青梅竹馬送到了姜落的嘴巴裡面。

誰都沒有想到，甚至連姜落都沒想到，他在恍惚之間就已經壓斷了艾倫的脊椎。

然而，這樣的小把戲可以騙過調查兵團的人，但絕對騙不了那個叫做端木宏的人。三笠的雷槍雖然准，但那絕對不是巧合。

艾倫的身軀飛向姜落的嘴巴，不是她三笠的功勞，而是艾倫藉助爆炸之力，送己入瓮的。

換句話說，打從一開始，艾主席就已經打算犧牲自己，成全姜落了。

只是不知為何，他不直接伸出自己的脖子讓姜落咬一口，反而大費周章演了這麼一齣戲碼，以至於他端木宏一開始沒有看出來隱藏在戲之後的目的。

端木宏自認為自己的演技已經爐火純青，但直到看到姜落，他才覺得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每一件事情，既然大費周章，必然是有它的目的。

艾主席求仁得仁，既順應了原動漫的結局，也為自己的夢想跨出了最關鍵的一步。

做出這個決定，是十分艱難的，事實上，他一直在搖擺不定。

直到三笠的出現，才讓他終於下定了決心，將自己連同巨人之力送給了姜落。

「艾爾迪亞人詛咒，不一定非要我親手來完成！」這句話，是當時他對自己說的，他也的確這麼做了。

他不光給姜落送了禮，還是份意想不到的大禮！

姜落的眉頭一挑，感受著體內的電流，緩緩嘆了口氣：「艾倫，謝謝。」

他回想起了昨晚兩人的秘密會見，在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有著深仇大怨的兩個人，居然促膝長談。

為了爭取和艾倫的合作，姜落將怪誕蟲的秘密告訴了艾倫，甚至將自己打算怎樣融合成「最初」的計劃，都告訴了他。

姜落太了解艾倫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事實上他和埃爾文，和吉克都是同一類人：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折手段。

漫畫之中，大家對埃爾文的映像深刻，他為了了解到真相，可以忽悠新兵們去送死，甚至不惜賭上自己的性命。事實上，艾倫為了解救艾爾迪亞人的目的，也可以大義滅親，生生成為了一個「好大兒」。

所以，姜落有把握能夠說服他。

就像埃爾文為了真相可以獻出自己的生命，艾倫也被說服了，用自己的生命，來追求自己的夢想。

作為交換，艾倫提出了他唯一的條件：想死在三笠的手中。

具體原因他沒有說，姜落也沒問。

但號稱「天眼」的姜落又如何不知？那個到了漫畫最後一話，哭著說出：「那種事情不要啊！」的艾倫，事實上一直沒有放下這段感情。

在原漫畫中，他通過那樣的方式來宣洩，最終被三笠砍下了自己的頭顱。在現在的世界里，他採用了相同的方式。

姜落答應了，配合他完成了他生命最後的戲。

現在，姜落的身上已經聚集了六大巨人之力，他緩緩地走到了端木宏的身邊。棺材之中，端木宏有些慌張。

眼前的這個人，似乎已經無法阻擋了。

「端木宏！」姜落伸出手，搭在了柵欄式棺材的上方，「艾倫已經掛了，主角都已經死了，你也差不多該上路了。」

沒有利用價值的人，自然也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不！」端木宏卻還是神定氣若，「你還不能殺我。」

「我覺得可以了。」姜落冷笑，「我現在並不需要你的幫助了。」

「哦？」端木宏呵呵笑道，「鎧之巨人已經露面了，你還有找到她的方向，但是車力巨人呢？我剛才說了，沒有我，你可找不到他。」

彷彿是抓到了姜落的軟肋，端木宏反而有些得意。

但事實上，他的目光還在不斷瞄向自己的雙腿，腿已經長了大半了，現在勉強可以站起來了，但距離跑，還需要一點點時間。

「我可以找到的。」姜落說得心平氣和，既沒有生氣，也沒有著急。

「不，如果你知道我讓皮克做了什麼，你就知道，你不行！」

「我知道，你殺了她！」

聽聞此言，端木宏一愣，臉上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

姜落繼續道：「對於你而言，每一個人都只是一枚棋子，你可以隨意地布置，隨意地捨棄，萊納如此，皮克亦是如此。」

「呵呵~」端木宏也終於不隱藏了，「我只是把動漫里的人物都換了一波血而已，事實上，如果他們不死，我們就失去了抓住你的機會。」

在巨大劣勢之下，要想抓捕繼承戰錘之力的姜落，的確很難，也很需要出乎意料的做法。

世界線的收束之力，作為生活了百年的端木宏而言，他最清楚不過了，所以他料定姜落自然也是這麼以為的，殺掉剩下的兩大巨人之力，才能徹底從世界線的收束之中逃脫，打姜落一個措手不及。

端木宏是兩手準備。一、將萊納折磨到瀕臨死亡的狀態，然後讓賈碧吃掉他。二、讓一個漫畫之中沒出現過的無名小子，吃掉皮克。

前一手準備是激進的，是為了抓捕姜落而做的。

后一手準備時保守的，萬一抓捕失敗，或者出現什麼變故，可以用來防備。

現在端木宏已經確定姜落要集齊九大巨人之力，所以保守的計劃就是讓他沒辦法找齊九大巨人。把其中一個放到一個無名小卒身上，姜落自然是想不到的。他必定以為是皮克躲起來了。

皮克的頭腦很好用，躲的功夫自然也不錯，這樣姜落必然會花大量的精力去找一個早已死亡的皮克。怎麼可能找得到？

最後的結果便是十三年大限到了，姜落死亡。

這當然是最理想的狀態。

可惜姜落身上有始祖巨人之力，一旦他和希斯特利亞碰在一起，道路就會開啟，他們可以根據道路去尋找車力巨人。

要是激進的計劃完成，或者捕獲到了希斯特利亞，那自然是最完美的，這個問題迎刃而解，但激進的計劃失敗的話，這個理想的狀態就不理想了。

所以端木宏又繼續優化了第二手的準備：阻斷道路。

艾爾迪亞人和道路的連接，是虛空與現實的連接，理論上無視任何地形。但作為穿越者，一個逃脫在道路之外的異類來說，他迫切在研究可以切斷與道路之間聯繫的方法。

百年來，他想過了無數的方法，均沒有成功。

直到幾年前挖出的那個黑色水晶礦后（就是挖出萊納黑色長槍和艾倫黑色長短刃的礦），端木宏驚奇地發現，那個礦石居然可以阻斷本體和道路之間的聯繫。

只要置身於四面八方全部都是這種水晶的山洞之中，與道路的聯繫便會被削弱，甚至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原理，但是這個發現還是讓端木宏欣喜若狂。

（PS：黑色水晶石帶有磁性，在水晶洞中，會產生強烈而且複雜的磁場。事實上，道路也是一種磁場，它利用磁穿越了兩個平行的世界，建立了聯繫，所以在碰到強磁場時，會受到劇烈的干擾，表現為道路與本體之間的聯繫變淡。）

所以在讓一個無名小卒吞噬掉皮克之後，他就被關到了那個水晶體之中。姜落即便和希斯特利亞聯手，也沒有辦法通過道路找到車力巨人。

於是九大巨人之力便不能融合成為最初，最後姜落只能含恨離世。

事實上，不殺掉皮克，讓她直接躲在這個水晶洞中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而且還可以利用她的智商，派上其他的用處。

可惜，在皮克知道端木宏為了目的不折手段加害萊納的時候，她終於醒悟了，想要叛變。

只是最後沒有成功，反倒將一身車力巨人之力送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組。

端木宏的確深謀遠慮，幾乎想到了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有進有退，精妙絕倫。

此時，面對姜落，他還是覺得自己還沒輸。

「好了。」端木宏道，「即便你知道我殺了她，你又有什麼辦法呢？你大可以用你的坐標好好看看，車力巨人到底在什麼地方。」

「我不用看了，我知道他在哪。」姜落還是很鎮定。

這股鎮定，反而讓端木宏心底里浮起一絲不妙的感覺。

「那你倒是說說，車力巨人在哪？」他有些心虛了。

「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