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賭一把

「？？？」端木宏看著姜落將手指指向了他自己。

他確信自己沒有看錯。

姜落突然笑了起來：「你還沒明白嗎？車力巨人，已經被我吞噬了！」

「不可能！絕無可能！」端木宏揮了揮自己的手，表示不相信。

這件事情的機密程度極高，除了那個無名小卒之外，天底下只有他端木宏一個人知道。

因為這件事是他親手辦的，沒有經過其他人的手，除了天地之外，世間再無第三人知曉。

「呵呵，你又誆我。」

「你自以為自己的計謀天下無雙，但是百密總有一疏，人在做，天在看！」姜落道。

「不要講這些虛的，我知道你只是想套我的話。」端木宏信心十足，「你如果能拿出證據來，不用你來殺我，我自己便會自盡！」

姜落沉默了。

他的確拿不出證據，因為這個車力巨人之力，正是來源於方才的艾倫！

艾倫身上不止一種巨人之力，除了進擊的巨人之力之外，還有一道車力巨人之力。

言外之意：艾倫在送人頭之前，就已經吞噬了車力巨人。

他送給姜落的的確是一個大禮，一連送了兩個巨人之力！

這說出來，端木宏可能不信，甚至連姜落自己一開始都不信，知道混雜著艾倫脊髓液和眼淚的液體激發起了電流，姜落再度落入虛數空間之中。

這一回，他才剛剛進入，那怪誕蟲就抬起頭來了。

它在歡迎姜落的到來。

整個空間，都成為它發聲的機構，他說了句：謝謝。

然後一道紅橙相間的光就從視野之外的虛空之中飛來，瞬間來到了姜落的後頸處，細細看去，光團之中，正是一條怪誕蟲。

怪誕蟲來極快，但是那極快的身姿卻在將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停住了。

那發光的脊椎之上，站起了一條白光熠熠的怪誕蟲，這個地方早就有主了！不僅有主了，還是一個如此強悍的主。

那紅橙相間的大蟲子反應很快，它立馬開啟了逃竄。

可是那還來得及？姜落本體之中的那條，早已化成白團，脫體而去，昏暗的虛數空間，被這耀眼的白光照得通明，幾乎是在一瞬間，來自艾倫的大蟲子就被白光包裹住了。

掙扎，翻來覆去。

融合，顏色漸漸消失。

融合了五大巨人之力的大蟲子，顯然已經呈現出勢不可擋的趨勢，即便是集合了進擊和車力兩大力量的大蟲子，也不是它的對手了。

在虛數空間之中，時間的流逝是未知的，但是姜落敢肯定，很短！

九大巨人合二為一，已經是大勢所趨了。

吞噬完之後，它心滿意足地回到了姜落的後頸處，說道：「已經有七個了！」

也是到這個時候，姜落才知道這一波賺大了，艾倫送來的驚喜，大大推動了進度。

現在，只剩下一個鎧之巨人，和一個顎之巨人了。

但姜落並沒有著急離開，他問出了自己很想問的那句話：端木宏說的是真的嗎？

「說的什麼？」怪誕蟲問。

姜落沒有遲疑：「我知道你都聽到了。」

怪誕蟲寄生在姜落體內，甚至根治於姜落的大腦之中，所經歷的一切，它自然是知道的。

「我相信你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了。」空間的振動，傳遞著大蟲子沒有感情的聲音，「我會遵循承諾，將巨人之力從這個世界上帶走。」

姜落沒有再說話了，大蟲子點了點頭，有化成了脊椎，化成了大腦，和姜落融合在了一起。

隨著意識的轉動，他也便從虛數空間回到了現實。

體內，幾種截然不同的電流開始運轉，大蟲子說的沒錯，的確是整整七種，艾倫捨棄自我，送了一波神助攻。

可是他雖然確信自己已經吞噬了車力巨人之力，但對端木宏問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回答不了，那便不用回答了。

反正端木宏最後的價值也已經失去了，這個被關在棺材之中的穿越者，失去了他最後的意義，是時候讓他滾出進擊的世界了。

姜落的眼神瞬間充滿了凶光。

「？！」端木宏終於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他想再重申一遍自己的「重要性」，卻看見姜落已經動了殺心。

「不對！」端木宏道，「他在套我！」

定是姜落假裝自己已經吞噬了車力巨人之力，然後演一波，好讓他端木宏心裡崩潰，最終將秘密泄露出去。

攻心為上！

這也是他端木秋的慣用伎倆。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端木宏又鎮定了下來，心想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要膽怯即可破了姜落的局。

可惜他哪裡知道，這一次，姜落真的沒有演。

他絞盡腦汁藏起來的車力巨人，不知為何，居然被艾倫找到了，還被他吞噬了！

艾倫又是怎麼找到的？端木宏這樣的人操刀，絕對把能夠堵上的漏洞都給堵上了，他艾倫也不是一個很聰明的人，頻繁被姜落玩弄於股掌之間，他是怎麼識破端木宏的陰謀的？

這一切，隨著艾倫的死亡，全都煙消雲散，永遠埋沒在了歷史的塵埃之中了。

「端木宏，你已經活了一百多年了，也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姜落淡淡道，揮了揮手，手指之間，一道極細的線射了出去，若非視力逆天之人，定然無法看到這線的去向。

只見它流轉著，折射著，赫然連接到了一旁的那柄水晶劍。

「劍來！」

一聲大喝之下，那倒插在地上的水晶劍受到了召喚，赫然拔地而起，無風自動，朝著姜落飛來。

姜落伸手一記空抓，那劍恰到時機地來到了他的手上。

當年，戰錘巨人端木秋靠著戰錘巨人的投擲，完成了「劍來」的壯舉，今日，姜落靠著自己領悟出來的細絲，也完成了「劍來」。

長劍在手，姜落身上的殺氣劇增，壓迫向了棺材之中的端木宏。

而頭鐵的端木宏，卻還在硬抗，絲毫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已經到來了。

「嗖嗖嗖~」

在這個被審判的關鍵時刻，十幾道立體機動裝置的尾跡出現，是利威爾他們回來了。

正欲痛下殺手的姜落回過頭去，正好和希斯特利亞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四目相對，姜落感覺到自己浮躁的心，居然像被澆了一灘冷水，迅速地安靜了下來。

「糟了！」他心裡大喊不妙，「我好像感情用事了！」

對於每一個想要回到原來世界的穿越者，感情這種事是萬萬碰不得的。

這個道理姜落自然是懂的，他也一直在踐行這個原則。

但是經過這麼短暫兩天的相處，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喜歡上這個略帶聖母氣息的女王了。

「不行！」姜落在心底里暗罵自己，「她是顎之巨人！是顎之巨人！顎之巨人！」

重要的事情，重複三遍。

顎之巨人，就意味著她是九大巨人之一，最後必定也要被他姜落吞噬的。

要是兩人真產生了一些什麼，他還怎麼下得去口？

煩！很煩！

原本安靜下來的心，再度燥熱了起來。

利威爾和阿爾敏救回了希斯特利亞，保住了顎之巨人之力，那麼現下，馬萊就只有一個巨人了。

馬萊夢幻開局，從七大巨人生生被玩到只剩下一個了。

大勢已定，憑藉著一個鎧之巨人之力，又能翻得起什麼風浪？

「鎧之巨人跑到了山裡，我們怕有伏兵，不敢深入。」阿爾敏說道。

「放心，沒有伏兵了，車力巨人之力也已經被我們奪了。」姜落道，「現下，需要全力捕捉鎧之巨人。」

「自然！」阿爾敏道，「她的體征十分明顯，是一個小女孩，我想不會太難找。」

「我們可以藉助坐標！」希斯特利亞道。

「嗯！」姜落道，「她逃不遠，我們可以利用坐標確認她的大致範圍。」

他說完之後，卻不敢再接下去了，只緊緊盯著希斯特利亞。

一旦抓住了賈碧，那麼八大巨人齊聚一身，下一個便是希斯特利亞了。

為了防止自己墜入到感情的深淵，姜落痛定思痛，在和希斯特利亞聯合施法的時候，他就將九大巨人的秘密告訴了她。

他了解希斯特利亞，知道這個女孩的聖母心，會讓她做出大義的選擇。

為了數以萬計的艾爾迪亞人，她一定會獻出自己的生命，成全姜落，完成統一。

這也是姜落為了減輕自己的罪惡感，所做的鋪墊之一。

但兩人之間的微弱電流，通過了始祖巨人之力，居然發生了微妙的化學變化，現在，姜落有些後悔自己將這個秘密告訴希斯特利亞了。

他的內心無比糾結，雜亂。

以至於頭都開始疼了。

而這一切，也被希斯特利亞看在了眼裡。

「沒關係的，姜落。」女神的聲音溫柔，直如人的內心。

可她越這麼說，姜落就越難受。

「我很慶幸在我最後的時光里，可以真正的認識你。」她笑得燦爛，「以前我們隔得太遠了。」

「希斯特利亞~」姜落低聲喊著她的名字，眼光也溫柔了一些。

旁邊，眾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這個秘密涉及的核心太過於驚世駭俗，所以姜落只告訴了艾倫和希斯特利亞兩人，調查兵團的眾人此時自然是懵逼狀態，不明白兩人好端端地，怎麼就開始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了。

「我們想找到鎧之巨人吧~」姜落不願去多想，伸出了自己的手。

彼時，太陽西斜，陽光透過了指縫，在地面上留下了影子。

另一隻手，也開始伸了過來。

在手與手將要觸碰的那一刻，姜落再也壓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心跳猛地加速，一拳一拳捶打著他的胸口，彷彿要跳出來一般。

稍微停頓了一下之後，兩人的手終於又握在了一起。

剎那間，兩人之間形成了微弱的電流，瞬間布滿了兩人的全身，與此同時，道路打開，坐標開啟。

始祖巨人之力，在這一刻再度完整了。

眼前的世界紛繁複雜，密密麻麻到處都是光柱，而最粗的那條，就落在眼前的女神身上。

白光，將她襯托得更加聖潔了一些。

「那股奇怪的感覺又來了！」姜落想。

「好像是兩個殘缺的部分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希斯特利亞想。

四目相對，一時之間，兩人居然忘記了兩人的真實目的。

而就在此刻，道路之上，尤彌爾正看著現實世界的一切。

她看著姜落和希斯特利亞，似乎回想起了什麼，神色複雜。

兩千年前，她也曾經以為自己找到了所謂的愛情，少女的情懷，始終藏在了心底的最深處，無法抹去。

她一個人，寂寞地待在這個虛無的世界里實在太久太久了，身後大片的荒漠，什麼都沒有。

不，還有一個人。

那人從虛空之中走來，一瞬間就來到了尤彌爾的身旁。

他也沒有說話，就這麼一直看著現實的世界。

「車力巨人的位置，是你告訴艾倫的？」尤彌爾終於說話了。

那人點了點頭：「那個山洞完全阻攔了道路，如果沒有人告訴他們，他們不可能找得到。」

「你這樣做，是違反道路的規則的。」

「我本來就不受大陸約束，又談何遵守？」那人哈哈笑了兩聲。

「也會打草驚蛇！」尤彌爾補充道。

「沒辦法了，都已經在這個節骨眼上了，賭一把了。」那人語氣卻是很輕鬆。

「你『賭一把』這一點，和姜落很像。」尤彌爾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他每次都賭贏了。」

「希望我也有他的好運吧~」

尤彌爾又轉過了頭，看向了地面：「當年你讓我幫忙幫艾倫恢復肉身，救了他一命，不會就是為了今天吧？」

「我可沒辦法想到這麼遠~」那人打趣著，終於轉移開了換題，語氣也轉變了，「你的事辦妥了嗎？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隨時可以。」

「好，接下來，還得看姜落那小子了！」

......

道路之下的姜落，哪裡知道天空虛無的沙漠之中，還在發生這樣的談話。

他的目光，才剛剛從希斯特利亞的身上移開，奇妙的感覺，差點讓他淪陷，他才強迫自己去做當前要做的事——尋找賈碧。

賈碧作為鎧之巨人，身上的光柱顯著大於其餘人，只要順著那光柱，就可以確認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