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尊卑

第十章 尊卑

今日的圍獵,北奚特意留意了皇上身邊,竟未見南汣的蹤影。

北奚心下一顫,該不會是自己認出南汣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了吧......

仔細一想便覺得不可能,屍體掉包這件事只有自己和千旭知道。皇上不可能知道。

那便是皇上心虛了,怕露出了端倪。那便還好,至少皇上不能確定什麼,還不會把自己怎麼樣。北奚想著,一轉頭,正好碰上了不遠處林川的目光。

「這個林川,老盯著我作甚......」北奚喃喃道,迅速轉過頭來,心裡愈是覺得莫名其妙。

林川也迅速收回了目光。

......

這幾天來進展還算順利,大家都打到了些獵物。就是沒有看到南汣,原本還想趁機探探底的,北奚心道。他故作自然地四處走來走去,想找到南汣的影子。

林川似是看出了北奚的心思,「北奚,你可是在找南汣?」

北奚嚇了一跳。不知什麼時候林川出現在了自己身後。

「啊不是,我就是,隨處看看。」北奚實在是莫名其妙,這林川兩個月余沒講話,如今一講話,便連著幾天都句句不離南汣。

「怎麼,林大人也對南參事有興趣?」不等林川回應,北奚戲謔地說道。北奚心想既然林川覺得自己看上了南汣的色相,那便這麼將計就計,畢竟目前自己還不想告訴林川關於南汣的事情。

「什麼?你對他有興趣?」林川聽罷眼內閃過一絲慍怒之色,隨即便被掩蓋了下去。

北奚轉頭看向林川毫無表情的臉,道,「是啊,南參事臉那般俊,皮膚又白皙,誰看了不心動呢哈哈哈......」說罷轉過頭去,免得林川看到了自己偷笑。

林川的臉一下就黑了,「北奚,你,你當真中意他。」

「是啊。」北奚笑著轉頭去看林川,卻已不見林川蹤影。

北奚心道,這林川是怎麼了......自從原諒自己願意同自己講話以來,就怪怪的,句句不離南汣。而且動不動就話說一半人卻不見了蹤影。

......

自那日北奚看到了南汣腰腹部的胎記,他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南汣。

這讓北奚愈發的懷疑皇上與霍家滅門案有關。但北奚想破腦子也想不出皇上與那行商的霍家能有什麼關係。

圍獵結束后,眾人紛紛回了東暨。

在府上休息了幾日,北奚便讓千旭帶人繼續著手查霍家的案子。

林川回到府上的第一件事,便是在林家的遺物中找到了那封發黃的信。

信上字跡已有些模糊不清,林川點了蠟燭,把信拿到眼前才勉強看到依稀的幾行字。

「北奚乃女身,並非我北氏所出。無論看信者何人,希望將北奚身世隨這信一同燒為灰燼。永不讓其知是女身,且切勿查其生父生母,否則必為其招來殺身之禍。切記。」

......

林川頓時腦子一片空白。拿信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北奚,竟非北氏所出?為何知曉生父生母會招其殺身之禍?寫信者何人?

那麼林家留下北奚時,也知曉這其中原委?

......

片刻后,林川嘴角微微上揚,眼神也溫柔了些許。

北奚,是女身。

雖不知她身世究竟有何不可面世,他定要護她周全。

......

林川上街買了北奚最愛吃的橘糖糕,放在食盒裡準備給北奚送去。

北奚見林川主動找上門來,心想也許又是為了南汣的事,在猶豫見不見時,林川已走了進來。

「北奚,我買了些你愛吃的橘糖糕,都在這食盒裡,趁熱吃點吧。」林川說著便挽起袍袖,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食盒,似是生怕碰到了糕點。

自打林家出事以來,再也沒有人給她買過橘糖糕,她也再沒去街上買過。

「快吃吧,來。」林川見北奚站在那出神,便拿出了一塊橘糖糕遞給她。

北奚有些不習慣林川突然變得這麼溫柔體貼,愣了愣,總覺得彆扭。怕不是又來問南汣的吧,她心想,為了知道南汣的身世至於這麼討好自己嗎......

「林川,你若是想問南汣,就省省吧。討好我是沒有用的,我說過了,我就是欣賞他,中意他。」北奚嬉笑著說,心想這下林川該不會再疑心南汣的身份之事了吧。

「......我哪裡不好......」林川靜默許久,才喃喃道。

北奚沒聽清,「什麼?」自她記憶里林川一直以來都是有話就堂堂正正地說出來,從沒有像今日這般嘀嘀咕咕。

「沒事,北奚你快趁熱吃了吧。」林川迅速回到見不到絲毫波瀾的表情,把橘糖糕遞到了北奚手邊。

北奚猶豫地接過那塊橘糖糕,還是溫熱的。

......

皇上寢殿。

孫峨見南汣看著火爐心不在焉,心想也許是在思考北奚的事情。

「南汣,想什麼呢。」孫峨作出一副不經意的模樣。

「這兩天做夢看到了些幼時的片段。」南汣眉頭微微蹙起。

「哦?你的記憶回來了?都想起來了什麼?」仍是不經意的模樣。

「都是些片段。爹娘給我買紙蝶,先生罰我抄書之類的,還有......」

「還有什麼?」孫峨心裡一顫,目光目不轉睛地盯著南汣。

「還有......刀光劍影。陰晃晃的,刺的我雙眼什麼都看不清。滿耳,滿耳都是尖喊慘叫,叫的我頭痛欲裂,便驚醒了。」南汣似是又頭痛了起來,皺著眉重重按了按太陽穴。

「若是想的頭痛,便別想了,來日方長,來日方長。」孫峨說罷便遞了茶給南汣。

「皇上,您答應幫臣查臣的身世,可有線索?」

「暫時還沒有。倘若有什麼線索我定會告知你。」孫峨抿了口茶,嘴唇被燙的一疼,用手虛掩了掩。

「那臣便謝過皇上了。」南汣說著連忙跪了下去。

「南汣,你究竟何時才願免去君臣之稱?」孫峨拿下了虛掩唇部的手,直勾勾地看著南汣。

那雙平日里桀驁不馴的眸子,此刻分陰閃爍著水光。

「皇上,臣無論何時,斷不敢亂了君臣尊卑。」南汣仍跪在地上。

「都過了這麼久,我已引你為知己,你為何仍如此在意君臣身份?」孫峨眼裡已噙了淚,強忍著不讓眼淚溢出來,嘴唇已被咬的滲出了血絲。

「尊卑有別,臣萬萬不敢。」

半響,孫峨才道:「南汣,說來就可笑,我活的這二十幾年,從未有人願意與我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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