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談話

第十九章 談話

寒雲秋堪堪壓在線上,阮瑩瑩也喘著氣壓在線上。

寒雲秋手抖著呼吸稍粗,阮瑩瑩手並未抖,呼吸亦粗。

連長老瞥向寒雲秋,又把目光轉向阮瑩瑩,最後把目光落在趙世龍身上。趙世龍明白他的意思,他也很希望比試到此為止,可是沒有合適的理由,他相信小姐不會聽的。

時間彷彿凝固了,若不是兩人喘息的聲音太大,這兒真就靜的詭異。

寒雲秋長吁一口氣,笑了笑,說:「我輸了。」

「不。」阮瑩瑩站起身,長裙重新掩住腳踝,她深吸一口氣,道:「我輸了。」

寒雲秋沒拒絕,甩甩手說:「真沒想到,差點被一個姑娘全面壓制。」

阮瑩瑩認輸是認輸了,姿態依舊高傲,冷冷注視著寒雲秋回到:「你想不到的事還多著呢,這個姑娘還有很多招式沒用。」

說罷,轉身走向門口。

連長老和趙世龍對視,從對方目光中看到了濃濃的驚異。

小姐認輸了?

印象中,連長老從未見過阮瑩瑩認輸,直到今天,他幾乎以為她一輩子都會永不低頭,以強硬高傲睥睨的姿態俯視著每一個人。

然而,今天,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雖然小姐依舊高傲,雖然小姐戰鬥完的狀態比寒雲秋強,可她依舊認輸了,更不會收回之前說出的話。

寒雲秋沒在意阮瑩瑩的話,笑眯眯走下擂台,對趙世龍說:「還行吧?」

趙世龍看著寒雲秋「討賞」的嘴臉,轉過身子和連長老離開。

「欸!不給點錢嗎?」

「技法我就不追究了,那身衣服送你了,夠意思吧?」

「夠個鬼!那是小爺自己學來的!」

寒雲秋嘴上氣惱,心裡卻開心極了,唯一遺憾的是不能再撈一把了。

不過,學會了一門靈技,怎麼都不算虧。

他握住右拳,靈力運轉,再次試了下招式,蓮花虛影時隱時現,一股青色光芒在拳上流轉,如星空光輝,絢爛奪目。

寒雲秋不在意招式的好看與否,他更加重視實用。要是罵街能說死人,他天天罵街,把天罵破都無所謂。

寒雲秋小聲嘟囔道:「還行,那傻姑娘手上倒有不少好物件兒。」心裡盤算著在和阮瑩瑩打上一場,再偷學一門靈技。

他現在只會靈力覆蓋身體以增強力量,但是具體的運用和靈活地技巧確是半點不知。

這一架,打得賺翻了!

「渴了送水,困了送床,餓了送飯,冷了送炭。嘖嘖,大好人呀!」

寒雲秋對阮瑩瑩這個「傻」的特點又認定了一分,不過,她也真「傻」得天真,不是那種討人嫌的傻,而是直率,直率得傻。

寒雲秋目光逐漸變得慵懶,那股玩世不恭、弔兒郎當的氣質又顯露出來,他伸了個懶腰,抖抖肩膀甩甩胳膊走出演武堂,哼著小調走回房間。

不晚,這天還不晚。

寒雲秋倒杯水咕咚咚喝下去后看向窗外,折騰了大半天,竟剛到黃昏。

有人說,黃昏之時能見到非人之物,鬼、怪、仙、靈全都會跑出來,不一定是禍亂人間,可能只是遊玩,只有有緣者才能見到。寒雲秋翻過的仙靈志傳里既有倀鬼作亂的描寫,也有玄狐書生的橋段,精怪之心並不比人心複雜。

他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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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目光,喚來白珏,道:「出去吹吹風怎麼樣?」

白珏點點頭,跟在寒雲秋身邊。

甲板上並沒有多少人,比起晚霞的美景,飛樓上的樂趣很顯然要更具吸引力。

當然,也不乏某些人故意在飛樓上閑逛,期許著能「偶遇」阮瑩瑩這位仙子。

白珏很好的從寒雲秋那裡學來了慵懶的氣質,此刻趴在寒雲秋腳邊盯著天邊的雲朵,不時抖抖耳朵,不知在想些什麼。

看著白珏這幅模樣,寒雲秋輕笑出聲,放低身子靠在木板上,和白珏一起觀賞天邊的火燒雲。

莫名的,他想到了村子,三爺、雯雯、還有那群閑農時點一碗茶聊上半天的種田老農。自教書先生去世后,他就沒怎麼安生過。為了生計四處奔波,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很多時候甚至要靠偷來活命。

外面也沒有他說的那麼好,再富饒的地方也依舊存在一群吃不飽飯的人。

現在想來,真正安定的時候也就是在小村子的時候了。

三爺常叫他望天,說天清明,看久了人心裡也亮堂。

然後,雯雯就一直拽著他看天。

慢慢的,他竟有了這習慣。

飛樓向前飛著,有風,不急,不緩,剛剛好拂起他的髮絲,衣帶不至放肆飛舞,一切都極為和諧。

這一幕落在阮瑩瑩眼中卻極不自然。

一個無賴,竟然還有心思吹風?她是不大相信的。

雖然事實如此,但歪曲事實也不難。

她走過去:「你幹嘛呢?」

寒雲秋瞥了她一眼,淡淡道:「等吃飯。」

「食齋里的飯菜全天供應。」阮瑩瑩戳破他的謊話,想要深究。

寒雲秋並不在意,漫不經心地說:「哦。」

阮瑩瑩炸毛了,她杏眼圓睜,柳眉倒豎:「你這是什麼態度?就不能客氣禮貌些?」

寒雲秋不露痕迹地從她身上移開目光,說道:「我不需要對誰客氣。」

阮瑩瑩沒想到他這麼直接,稍稍愣了下,嘲笑說:「你肯定沒朋友。」

「那你呢?」寒雲秋揮揮手,說:「你要有朋友,會跟我在這扯廢話?那邊點兒那邊點兒,擋我視線了。」

阮瑩瑩緊咬后槽牙,後退半步,忽然又向左移了一小步,剛好徹底擋住寒雲秋的視線。

「欸!你這女的!」

「怎麼?這是我的船!我愛站哪兒站哪兒!」

阮瑩瑩毫不客氣地盯著他,眼裡快要冒出火來,儘管寒雲秋高出半頭,但這並不影響她散發出來的壓迫氣勢。

她真不該是個女孩兒,要是個少年,早已憑劍走天下了,何來今日這番互掐?

「呵,你的船?那這天也是你的了?光也是你的了?難道這船上的一切都是你的了?我也是你的?」寒雲秋目光中的不屑和舉手投足間的輕蔑沒有一處不在向阮瑩瑩發出挑戰。

他立起身,目光越過阮瑩瑩沖向天邊最後一抹火燒雲。

那雲的色彩真烈,彷彿真有一團火焰在熊燃,天地一線處的紅線似是熔岩滾燙,奔涌的火海正向這邊泄來,寒雲秋的靈魂自投羅網淹沒其中。

阮瑩瑩有一等一的容貌,氣質也獨一無二,她有這個自信。

但是,她從來不拿這些去吸引人,她想靠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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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寒雲秋此刻對她好像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他的焦點不在她身上,而且,他,好像真的動怒了。

陽光透過阮瑩瑩投下一道影子,光與暗的強烈對比讓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只瞧見幾根小辮子被風吹得來回擺動,她的衣裙如煙朦朧。

啪!

上天熄了燈,周圍頓時陷入黑暗,明明滅滅亮起的,是甲板木頭柱子上鑲嵌的明石,雖然光芒微弱,但至少,有光。

寒雲秋沒有表情,正如此,阮瑩瑩有些忐忑。

為什麼忐忑?她也搞不清楚。

深吸一口氣,阮瑩瑩說:「我聽趙叔說過你的事了,你很強,絕不屈服的強。」

寒雲秋重新坐下,伸直左腿,靠著木板,驢唇不對馬嘴地道:「你從來都不會明白瀕死的恐怖,你也不會有機會體驗。」

「大小姐,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對我感興趣,我只能說咱們不是一路人,不會產生什麼交集。你是極宗宗主的女兒,生下來就被眾星捧月,我呢,就是一個孤兒,沒爹沒娘,養父早早地過世了。」

「餓、冷、熱、渴、累、暈、疼這些都不可怕,但要在每個字后加一個『死』字呢?大小姐,你不會明白的。我不想死是因為我不知道死了會發生什麼,我不是怕死,我是恐懼未知,就像我當時不會知道下一頓飯是什麼時候一樣。」

「在我見到餓死的人之前我只明白『餓』的含義,我的經歷教給了我許多字,而這些字十有八九都是惡劣的。」

寒雲秋盯著她:「我不想再經歷這些事或者類似的事了,我受夠了。大小姐,你明白嗎?」

阮瑩瑩有點慌亂,她只想著聊聊,不曾想會引起他這麼大的反應,她支吾道:「我就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我沒想貶低你。」「誇」這個字她怎麼也說不出來,但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磕磕巴巴半天都不達意。

寒雲秋漠然處之,不說好也不說差,不想去安慰阮瑩瑩也沒有接著出口諷刺,他就只是那麼靜靜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阮瑩瑩忽然閉上嘴巴,深深呼吸,她平靜地看著寒雲秋,再次問出那個在甲二十七號房的問題:「你認為宗主之女什麼都能輕而易舉地得到?」

寒雲秋聳聳肩膀,更加慵懶地說:「不啊,但你能得到的遠比的我的多。」

「至少,那些『死』字你是體會不到的。」

阮瑩瑩向後退幾步,與寒雲秋保持一定距離,她垂下頭,髮絲遮住眉眼,目光同黑夜般深邃:「你沒資格隨意評斷他人。」

「對!我沒資格,誰都沒資格。我沒經歷你的一切,你也沒經歷我的一切,所以咱倆沒什麼好說的,畢竟,咱倆頂天了算剛認識。」

寒雲秋立起身,走到阮瑩瑩身後,面對這太陽落下的地方說:「我希望咱倆也就止步於認識,我相信你過的不容易,會遇到很多麻煩。我呢,過得也不容易,誰也沒必要接近誰。兩個不如意的生活無須交集,這樣挺好,各自面對各自的不如意就行了。」

「對了,再想打架我隨時恭候,但你不能使用重複的招式,這是前提。」

寒雲秋走向食齋,白珏跟在身後,有些憐惜地看了阮瑩瑩一眼,隨後收回目光。

寒雲秋沒走多遠,阮瑩瑩突然轉身道:「你有病啊!」不知哪裡來的一陣風吹得她青絲飄揚,裙袂搖擺。

寒雲秋腳步都未停一下,看也不看,揮揮手說:「就當我有吧!」

甲板上人漸漸多了,寒雲秋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不知是被人擋住還是已進了食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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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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