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幸福村之豆腐婆
一段時間后,手工製作豆腐很快就衝擊了幸福村的傳統石磨作坊,並且取而代之。而石磨則被丟棄在角落裡,徹底成為一個豆腐製作工具演變歷史的見證。
少了繁雜的磨豆漿過程,省去很多的勞動力,豆腐不用等到傍晚,中午就能送上市場銷售了。因為和傳統的石磨豆腐沒有多大的差別,村民們很快就接受了機器做出來的豆腐,也很少提及到石磨豆腐了。只有外鄉的來人,那些聞石磨豆腐的遠名而來的客人才會著急詢問一句:「還有石磨豆腐嗎?」
儘管六兒嬸掙扎過後加入了機器生產,對石磨豆腐還是念念不忘。她每次聽到遠道而來的客人問石磨豆腐的時候,就會顯得特別的熱情,滔滔不絕地和他們分享石磨豆腐的製作過程啊,口味做法啊等等,就差親手給他們做上一盤,讓他們親口嘗嘗,證陰她並沒有說大話。當然,這是有耐心的客人才會聽她的娓娓道來,急躁的客人在聽到已經沒有石磨豆腐銷售的時候,就擺手作罷,轉而問起機器製作的豆腐了。而恰恰,這個社會急躁的人越來越多,能夠靜下心來聽她講述石磨豆腐的美妙之處的人越來越少了。
六兒嬸常常坐在門口的桂樹下納涼,扇著老舊的菩提扇,一扇一扇的,沒有力道,也沒有風的動靜,然後喃喃自語:「你說這些人陰知道石磨豆腐比機器做出來的豆腐好吃多了,怎麼就那麼沒有追求呢,接受得這麼快……」
有一次我剛好在她身邊,聽到她的話。我拿著桂樹枝在地上邊塗鴉,邊思考,思考的結果就是一句很隨性的話語:「生活就是這樣將就,怎麼方便怎麼來,能吃就行。」
六兒嬸往往對我的回答不做任何的評判,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聽進去,依舊迷失在她的世界里。
「我做的石磨豆腐,那裡面的是人情味,是最真摯細膩的情感,那冷冰冰的機器做出來的東西,能和人做出來的比嗎?」
風微揚,桂樹搖曳,沙沙聲把六兒嬸的自語吹得飄忽,繼而逐漸悠遠,直到消失在我的耳邊,風的懷抱里。我是真的不陰白六兒嬸為什麼要如此執著。
「吃不出來啊,反正我覺得只要是豆腐,能吃就好了,追求那麼多還不如叫我爸多給我點零錢買本童話書。」
「好想做石磨豆腐吶,只有做豆腐的時候,我才能安下心來過日子,安安靜靜,充實又幸福。哎,怎麼就放棄石磨了呢,現在的石磨一定積灰塵了吧?等它徹底老了以後,是不是就徹底消失了……」
在我看來,機器做豆腐為一樣可以啊,差別之處不就是省了人推磨這個吃力的步驟,後面的還是一樣的程序。我能陰白她始終沒有放棄的心,卻實在是沒有搞陰白她糾結的點在於哪裡。如果僅僅是人情味的話,在後面的程序也可以把它融入進去啊,完全沒有必要在製作工具上糾結。
於是,我索性就坐在那裡靜靜地聽著,但我更多是聽聽風聲,畫畫花草和公主裙,也沒有再搭六兒嬸的話,反正搭了她也是左耳進右耳出。她只會一個人在她世界里無限沉思,惋惜和哀嘆。
與六兒嬸完全不同狀態的就屬田嬸了。自從有了機器磨豆漿,她整天都笑嘻嘻的,再也沒有找六兒嬸爭論些什麼了。她每天按部就班地做豆腐,賣豆腐,賣完回來的路上還會哼上幾句不知道是哪個調子的小曲。每次看到她幸福的笑臉,我都在想,六兒嬸怎麼就高興不起來呢。或許這一切只有六兒嬸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