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雪山慘禍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么?
李丘八聽見陸崇阿幾個字,心裡先是一震,隨後想起關於這個名字的傳說。
最大的一個,無非是內息以上高手,不得在江湖御氣殺人,這規矩不知道他老人家是怎麼想出來的,江湖百二十州,人人奉若律令,搞不好一道劍氣揮出,千里之外便有飛劍來取項上人頭。
流沙河殺那黑衣人,李丘八已經想到了這一層,若那黑衣人是內息以下高手,墜入沙河斷無活著的可能,若是內息以上的話,被自己激怒了,使出氣勁,那便是死路一條。
蔣倩縮在李丘八身後,緊緊拽著他的衣袖,此時兩人衣服還沒換過來,那一眾弟子眼神奇怪看著二人。
陸崇阿徑直從人群中走過,昂首闊步,不知道在想什麼,走到那城池裡邊兒,方才開口,聲音威怒道:「你們大師兄死了,也從來沒人告訴過我,今日誰都不許吃飯」。
李丘八心道:大師兄死了和他們有什麼關係?憑什麼不準吃飯。但是眼前這老頭實在是深不可測,這話說出來,多半是要去餵魚了。
身後一眾弟子齊齊道一聲:「是」。
「你們兩個跟我來」。
李丘八皺眉看看蔣倩,兩人猜不透老頭的心思,緩慢跟在後面。直至那城中高處一座亭子裡面。
陸崇阿俯首看著腳下千里碧波,遲遲不說話。
蔣倩壯著膽子道:「不知前輩讓我二人來此處有何貴幹?」。
陸崇阿許久收回視線,緩緩轉身,看著面前二人道:「小姑娘膽子大得很,這麼多年你還是第一個敢在老夫面前說話的人」,半晌又道:「他死在六壬堂,想必是六壬堂的人殺了他」。
蔣倩道:「那時晚輩尚年幼,還不清楚,只是聽別人說死在了六壬堂」。
陸崇阿眉頭緊皺,望著李丘八道:「小子,你說,你那經書是誰給你的」。
李丘八遲疑一下,心裡想著:眼前這老頭應該不會和一個窮秀才過不去吧。
小聲道:「是一個叫做呂義山的人給我的」。
「呂義山?」,陸崇阿聞言,許久想不起來這人名字,想必是無名之輩,嗤笑道:「拿了老夫照玄經,還能無名無姓,倒也是第一人了」。
忽然目光犀利,冷聲道:「你練了白首照玄經,卻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今日倒也沒別的事情,老夫將你內力廢除,斷了經脈,那便放你出城去,你覺得如何?」。
李丘八聞言頭上下來一層汗,不知道怎麼回答。
蔣倩道:「晚輩與他中了兩塵草的毒,如果前輩執意要廢了他的功夫,那便是要我們死,與其這樣,不如直接將我二人殺了,免得舟車勞頓」。
陸崇阿看著眼前這姑娘,半晌輕聲道:「殺了就殺了,又有什麼不可殺的」。
蔣倩聞言也是憋了一肚子氣,心想好不容易從別人手裡逃了命,沒想到只不過是給自己遷個墳,賭氣一拉李丘八道:「那晚輩告辭,前輩自便吧」。
李丘八哪裡敢走,蔣倩拉他一下拉不動,任由他站在原地。自己邁著碎步從亭子里出來,朝城內走去。
李丘八望著陸崇阿,回想起一路辛苦,也覺得沒意思道:「照玄經我的確是練了,不過與那姑娘無關,我帶她去白首山尋兩塵草的解藥,待解毒之後,自來武帝州送死」。
「看不出來還是個情種」
「前輩看岔眼了,這不關前輩的事,和照玄經不關她的事是一樣的」。
陸崇阿半晌不說話,從亭中走出,一直到石階下蹲著的小姑娘身邊,仰望天際,眯眼道:「那小子要我放了你們,等你們身上兩塵草毒解了之後再來送死,你說我是放還是不放?」。
蔣倩翻個白眼不說話,半晌道:「放不放還不是你說了算」
「那就殺了」。
蔣倩悶哼一聲不說話。
陸崇阿又道:「現在就去殺,先殺了他,再看著你慢慢毒死」。轉身朝亭子里走去。
「哎,等等」,蔣倩急了,起身朝那個背影大叫一聲。
陸崇阿轉過身,只聽那小姑娘道:「怎麼才能不殺他?」,她知道要是陸崇阿下了決心要殺李丘八,怕是早就動手了,遲遲不動手,必定是有條件。
陸崇阿微微一笑,抬起右手,半晌在手中凝成一柄小小的水劍,盯著那水劍看了半刻鐘,慢慢一掌推出,但見那小小的水劍帶著尾跡劃過武帝州,迎著出升的太陽,在天際拉出一條細長的白線,一直飛向武帝湖,扎入湖中,炸起一道壯觀的水柱。
俯首低聲問她:「想不想學?」。
蔣倩不說話,此等天人手段,是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天上沒有掉下來的餡餅,老頭子肯定是有什麼壞主意。
陸崇阿長出一口氣,緩聲道:「小姑娘我很喜歡,你若是拜我為師,學會了這飛花摘葉的功夫,我就答應那小子,給你們兩年時間,再讓那小子來送死」。
蔣倩遠遠看了李丘八一眼,道:「還有這種好事情,教我功夫,還能殺了那個小王八蛋,恐怕沒這麼簡單吧」。
「就這麼簡單」,陸崇阿緩步邁下台階道:「想好了來城中找我」。
蔣倩看著那老頭走下台階,反身跑回亭子里道:「那老頭答應不殺你啦」。
李丘八翻個白眼道:「又沒讓你救」。
抬步走出亭子。
蔣倩氣的大叫:「你怎麼好心當做驢肝肺啊」,怒道:」把我衣服還給我!」。
李丘八冷哼一聲,脫下身上的衣服,掛在一邊的樹上,頭也不回的進了武帝州。
「小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蔣倩拿了自己衣服,小聲罵了一句:小騙子,小王八蛋。厭惡的看了一眼李丘八背影。翻個白眼,朝陸崇阿走了的方向追去。
李丘八長嘆一口氣,坐在某個石階上,眯眼看著武帝州萬千屋頂,裊裊炊煙盤旋而上,半空里氤氳著一層薄薄晨霧,唉聲嘆氣幾次,逃命逃了這麼多時日,總有意想不到的麻煩,一時間眼神迷惘,不知道該怎麼辦。
也不知道陸崇阿提了什麼條件,怕是對那小妮子不利,自己孤身混了這麼多年江湖,幾時又麻煩過別人,欠過別人人情。
這世上最難還的就是人情債。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上飄下來一件衣服,散發著淡淡清香,抬頭卻看不見人影。
李丘八將那衣服抱在懷裡,並沒有要穿身上的意思。只是發著呆。
一連數日,除了每日與蔣倩疏通經脈之時,很少看見她,李丘八餓了就抓城中池塘中的田雞,困了就隨便躺在哪裡睡覺,一時間似乎又回到了當乞丐那時的日子,只不過在此地總有寄人籬下的感覺,沒有那麼自在。
蔣倩每日跟著陸崇阿打坐修鍊,轉眼過去半月,只是她內力實在稀薄,無法將水聚在手中成劍,不過那飛花摘葉的本事倒是學的差不多了。
陸崇阿微微掐指一算,時間差不多,該讓那小妮子嘗嘗人間疾苦了。
叫來蔣倩道:「你只需日日按著我說的去練,時間久了便能學成,今日你和那小子可以出城去了」。
蔣倩喜道:「真的?不能騙我」。
陸崇阿道:「又幾時騙過你?」
「那我能用它殺人嗎?」
陸崇阿遲疑了一下,沒有說話。
蔣倩喜滋滋去找李丘八,大叫道:「我們可以走啦」。
陸崇阿看著石階下那小子,大聲道:「兩年之內,來武帝州找我」。
陸崇阿派人將那兩人送出城去,半晌遙望著消失不見的背影,悠悠道:「真像」。
抬頭看著城中高聳的那尊石像,久久無法回頭。
年少時的陸崇阿,也同那少年一般,遇見過一個同樣的姑娘。只是她沒有這個姑娘那麼好運氣,死在了別人玄功之下。
陸崇阿遙望兩人騎馬消失的方向許久嘆氣一聲,低聲道:人吶,越活越知道有多不容易。
轉身之間,人已經消失在原地,不見了蹤影。
越過這片圍繞著武帝州的沙海,便是茫茫雪域,兩人從馬上下來,遙望著遠處雪山,絲絲寒意從西吹到東,已在不遠處了。
李丘八回身看一眼來時的路,默然無語,牽馬走在前面。
蔣倩獨自回望一眼早已經不在眼中的武帝州以及西涼江南,喃喃道:「好快啊」。
快嗎?李丘八不知道。
山腳下,幾人追殺,幾人逃命,眼前掠過的影像,如滄海桑田,昨日在江南,今日在雪域。
李丘八瞳孔大睜,猛地回頭看了一眼武帝州的方向,咬牙切齒說出兩個字:「無恥!」。
耳邊傳來一聲高喝:「乖徒孫,好巧好巧,那小妮子還和你在一起嗎?」。
蔣倩聞言,看見了韓風亭身後四人,大叫一聲:「爹爹,廖叔叔,我在這兒呢」。
這五人一路追殺,一路奔逃,幾次三番的交手,硬是沒能將妖刀老祖活捉,反而是追到了這蒼茫雪域。
但見妖刀老祖手中黑刀虎虎生風,時時起落,刀刀帶著磅礴殺氣,一刀砍向蔣正庭,一刀刺向廖堅,雙腿蹬著孫武英,騰空而起,鬼刀下劈,一刀逼退南山珏,以一敵四,毫不落下風。
廖堅久攻不下,腳下踢起一陣黃沙,直撲李丘八。
妖刀老祖半空里急急轉個方向,身上袈裟頃刻間擋在李丘八面前大罵道:「老賊打不過老子,欺負我孫子,好不要臉」。
一把將蔣倩提上馬背,朝李丘八大叫道:「快走」。
李丘八將蔣倩鎖在懷中,催馬急逃。
蔣倩一邊高呼著自己爹爹,一邊死命拍打著李丘八。
「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小混蛋……」
李丘八深知只要有這小姑娘在手,那四個斷然不會對自己下死手,同時妖刀老祖也不會向這個小姑娘下死手,轉眼間,馬蹄從沙漠沒入積雪,一眨眼沖入茫茫雪山。
雪山幽谷,沒有那麼容易逃脫,身下大馬一頭栽倒在雪地之中,李丘八挾持著蔣倩,朝遠處山峰狂奔。
身後四人即刻殺到。
韓風亭揚起一團碎雪,逼退四人,妖刀負在背上,幾個起落追到前面,一手一個,提著兩人,急急朝雪山深處奔逃,只要到了白首山,那便是自己的地盤。
身後短劍長劍已經殺到后心,韓風亭將兩人往前一拋,雙手抽刀,向身後一格,反手灑出數枚飛針。
廖堅大罵道:「好小子,你是繡花的嗎?」。
韓風亭嘿嘿一笑道:「老子就是繡花的你也得被老子綉死在這雪山之中!」。
悶哼一聲,雙刀挑起地上積雪,幾枚飛針夾雜其中。
「小心」,蔣正庭半空里翻滾一圈躲開,幾人距離又拉開一段。
雪山之中的積雪不知比中原厚了多少,幾人漸漸吃力,李丘八拉著蔣倩,狂奔不止,猛然間腳下一滑,兩人順著山崖雪坡,一直劃到了谷底,眼前山谷冰鋒凌厲,若是二人從半空墜落,插到冰鋒上必死無疑。
腳下冰谷深四五丈,韓風亭猛然止住腳步,身後四人急急殺到,來不及收勢,一起掉入冰谷之中,廖堅被地上冰刺一撞,立時吐出一口鮮血,那其餘三人也不好受,挨個兒撞在冰鋒上。
韓風亭陰惻惻一笑,縱身躍入冰谷,揮刀便砍,刀刀都是殺招。
幾人慌忙躲閃,竟被他一人逼的連連後退。
蔣倩見狀急了,狠狠咬在李丘八後背上,李丘八痛的慘呼一聲,韓風亭朝身後看去,但見李丘八扛著蔣倩直奔,片刻之間,給四人留出喘息餘地。
一路逃,一路追,一路殺,如此竄入一個山谷之中。
四人打得劍氣橫飛,半山腰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雪崖轟然倒塌,無數雪沫帶著萬古橫崖傾山崩裂,倏地整座倒將下來。當時雪塵高涌,冰雨橫飛,上及天半,聲如雷轟。
哪裡顧得上打架,拼了命的在逃。
韓風亭喘著粗氣,追上前邊兒二人,收了雙刀,一手一個,踩在半截枯木上,沿著谷中坡地滑向底下更深的大谷。
身後四人各個施展輕功,沿著兩邊雪壁急奔,生怕被那身後雪浪吞了。
「砰」一聲,三人齊齊跌倒在地。
韓風亭執了雙刀,迅速翻滾起身,這一片雪谷平整寬闊,無險可依,如今又被雪崩將谷口封了,四面峭壁,無路可逃,像是一個大盆,將七人圈在此處。
李丘八挾持著蔣倩,藏在突起的雪包後面,死死壓著那小妮子,力求不讓她作妖,探頭朝外面緊張的看。
蔣倩被他仰面壓在身下,面對面看著李丘八緊張的神情,翻個白眼大罵:「小淫賊你給我放開」,悶哼一聲,掙扎了幾下,絲毫不能動彈,索性放鬆了身體,等待機會。
雪谷中沒有了屏障,四人很快便將韓風亭圍住。
蔣正庭率先發難,手中長劍直指妖刀老祖,其餘三人伺機而動,一時間打作一團,妖刀老祖一路上都是邊逃邊打,此時被困在此處,逃無可逃,很快沒有了方才的威風,漸漸落入下風。
猛然間一劍刺到,妖刀老祖閃身一避,那劍戳穿了身上僧衣,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雙刀在地上畫個圓,一頭扎入積雪之中不見了蹤影。
四人執劍紛紛朝雪中扎去,不知那妖刀老祖去了何處,始終扎不到。
孫武英見沒了韓風亭蹤影,怒氣沖沖直奔躲在雪丘后的李丘八。
李丘八正按壓著蔣倩,蔣倩騰出雙手在他臉上又抓又撓,嘴裡喊著:「小淫賊放開我」。
李丘八先前顧不上理她,此時見孫武英朝自己走了過來,渾身急出一身冷汗。將身下蔣倩攔腰抗在身上,朝數十丈之外的冰洞逃去。
孫武英陰陰一笑。
「想跑?」。
反握劍柄,想朝李丘八背心扎,卻不想猛然間雙腿之上一涼,隨即慘呼一聲,李丘八聞聲看去,但見寒天中飈出一道血光,孫武英雙腿被從地上衝出的韓風亭從膝蓋斬斷,趴在雪地中哭嚎,韓風亭如同鬼魅般的笑聲還在空中,黑刀斬下,孫武英頭顱上天,短短几個呼吸,這追了一路的幾人,當場慘死一個。
「四弟!」
餘下三人悲呼一聲,震驚悲憤的同時,暗暗防備那又消失不見的韓風亭做妖,三人背靠背站做一圈,時時防備妖刀老祖從地下竄出來。
韓風亭在雪下也不好受,無法呼吸的同時,內力急速消耗著,他深知不能耗費太長時間。
蔣倩看見四叔慘死,不由大哭喊著:「四叔」,這聲音被韓風亭聽見,循聲辯位,朝李丘八二人追去,他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想盡辦法殺了場中這三個人。
南山珏見雪地中又道淺壟朝遠處李丘八二人移動,驚呼一聲:「不好,倩兒有危險」,縱身撲上前去,餘下兩人還沒來及反應,那人已經衝到前邊。
廖堅大喊一聲:「三弟小心」。
然而已經晚了。
韓風亭猛然從地下衝出來,橫刀斬向半空中南山珏,南山珏於空中調整氣息,一下子內力走岔,重重摔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那柄黑刀從地下刺出,直直朝自己划來,一聲悶哼,已經被妖刀老祖攔腰斬為兩截。
頃刻間,追殺的四人兩人斃命。
妖刀老祖喘著大氣,手中雙刀微微顫抖,從地下出來,坐在雪地上歇息,蔣正庭悲憤之下舉劍來殺。
「只要再殺一個,剩下那個斷然不敢再與我拼殺」,韓風亭心中計較著場中兩人,眼角微縮,一咬牙,強撐著從地上站起來,渾身內力蓄積於雙臂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這一刀沒有絲毫的花招,迎面而來的蔣正庭也沒有一點的猶豫,兩人劍鋒對刀身,互相劈砍在一起,全部用了十成功力,比的就是誰先死。
韓風亭慘呼一聲,從左肩到右肩滲出一條血跡,顯然是受了重傷,再看蔣正庭,一動不動,半晌,整個人癱倒在地,顯然是落於下風已經命不久矣。
蔣正庭說不出話,手伸向遠處哭成淚人的蔣倩,眼睛望向遠處站著嚇破了膽的廖堅,此時只需要一刀,哪怕是個殺雞的,也能把內力耗盡的韓風亭殺了。
韓風亭雙刀已經無法握住,微微顫抖著掉在地上,李丘八嚇傻了,只是緊緊抱住蔣倩,不讓她掙脫自己,忽然懷中那人沒了動靜,蔣倩臉色蒼白,暈了過去。
遠處廖堅顫巍巍朝後退著,嘴唇顫抖,不敢再上。
蔣正庭口中發出微弱的聲音:「殺……殺……」。
韓風亭說不出話來,一個勁兒的喘著大氣,那氣息忽長忽短,命在一線之間。
暈過去的蔣倩又悠悠轉醒,自己掙脫不開李丘八,遠遠朝廖堅哭喊:「廖叔叔,他已經不行啦,你快給他殺了報仇!」。
廖堅聞聲,朝兩人看了一眼,還是獃獃的看著遠處韓風亭,一步不敢上,只是一個勁兒的往後退,眼前的妖刀老祖就像是這番天地中間的死神,更是攔在他身前的妖魔,比死神更可怕。
「你快去殺他啊」,蔣倩急的大聲哭喊,從她的視角,輕鬆可見韓風亭雙手顫抖著,黑刀墜落在地,顯然是再沒有力氣拿起來了。
地上蔣正庭還沒死透,不過也差不遠了,嘴唇微微顫抖,眼珠轉動,一邊看著哭成淚人的女兒,一邊看著不停後退的廖堅,雙眼一閉,淚水從眼眶中滑落。
小聲呼喚著:「倩……倩……兒……」,命不久矣。
韓風亭腦子轉的極快,此時若是讓蔣正庭死了,廖堅萬一與自己拚命,那決計是要死,留著蔣正庭一口氣,廖堅就會怕,也斷然不敢上前拚命。
廖堅終於支撐不住,眼前天地三具屍首,一個人屠,要是還不跑,怕是跑不了了。
轉身不要命的朝遠處逃去,邊逃邊哭喊著救命,似乎是瘋了。
蔣倩哭的嗓子都啞了,一時發不出聲,也不再掙扎,像是認命一般。
李丘八吸了吸鼻子,兩排牙齒咬得咯咯響,漸漸鬆開蔣倩,朝遠處坐著休息的韓風亭一步一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