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沒見過世面的凡人
林大嫂孩子才一歲，早上就沒去上工，留在家看孩子，順帶著拌豬食餵豬。
她早就看這小姑子不順眼了。
林家三個兄弟，男孩子確實沒那麼金貴，但也不能把個丫頭當成大小姐那麼養著吧？
三個哥哥都只讀了小學，卻把個女孩送去鎮上讀書，一家人累死累活地從隊上分點錢，全被她一個人拿去花了。
讀書有個屁用，城裡的工作嘛找不到，地里的活兒又不會幹，整天張著個嘴等著白吃飯，現在還要養貓？
林大嫂可不肯慣著小姑子。
林愛華涼涼地看了眼林大嫂，在心裡給她記下一筆。
按照老祖的脾氣，別說當面頂撞，就算只是遠遠地瞪她一眼，那也是要吃點苦頭的。但誰叫她現在正在歷練呢，還是得照著人間的規矩來。
這好歹算是她的家人，直接打死似乎不太好？
林媽媽看看大兒媳婦，臉上的慈愛消失了，把女兒拉到身邊，搶白道：「我家勞力多，養只貓怎麼了？又不吃你的糧，要你操的什麼心？我跟你爸還沒死呢，這個家輪不到你說話。」
林大嫂再不服氣也不敢當面頂撞婆婆，只小聲嘀咕道：「鎖兒想吃個雞蛋都沒有，拿什麼去喂貓？」
切，我的貓，輪得到你來喂？你想喂還沒那個福氣呢。
林愛華趁那兩人鬥嘴，對追雲使個眼色，小東西就喵嗚一聲跑了出去。
只短短一分鐘，它就大搖大擺地走了回來，嘴裡叼著一隻灰色的斑鳩，表功一般扔在林媽媽腳下。
林大嫂頓時忘了自己剛剛說過的話，扔下手裡的豬食盆搶步過去撿了起來。
「哎呀，這鳥可真肥，還是活的呢！」
她的腦子裡頓時出現了鳥的四五種吃法，口水迅速分泌。
「要是再多兩隻就好了，可以燒上一大鍋。」
切，貪得無厭的女人！追雲鄙視地瞥她一眼，又在兩人期待的目光中跑了出去。
追雲進進出出，沒多久就把在附近覓食的幾隻可憐的大鳥全捉回家來，這才一臉傲嬌地跳上牆頭，慢條斯理地舔起了自己的爪子。
看看林大嫂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林愛華頓時感覺神清氣爽。
「怎麼樣，這貓可以留下了吧？」
幾個月沒開葷了，林大嫂這會兒眼裡只剩下那幾隻肥鳥，哪兒還顧得上小姑子的諷刺，一陣風地跑進廚房燒水準備燙鳥，叫道：「留下，當然留下。愛華你等著，大嫂這就把鳥燉了，讓你好好補補。」
呵，凡人。
林愛華賞給追雲一個鼓勵的眼神，就被林媽媽拉進了廚房。
廚房不大，一角砌著灶台，旁邊堆著些乾草樹枝，空處擺著一張沒油漆的小方桌，桌上一溜的大碗，盛滿金黃的玉米粥。
雖然是追雲捉的鳥，但這貓是女兒帶來的，林媽自覺地就把功勞安在了林愛華頭上，只覺得自己的腰杆子都硬了幾分。
把林愛華按在長凳上坐下，她就毫不避諱地從鍋里盛出一隻蛋。
「媽給你做了荷包蛋，你先把蛋吃了。」
吃？老祖表示她早已辟穀，除了仙丹靈藥，她近千年沒吃過東西了。
一隻煎得焦黃的荷包蛋裝在小碟里擺在她面前，手裡也被塞進一雙筷子。
林媽媽笑得一臉慈愛。
「快吃，你病剛好，得補補身子。」
這個……林愛華猶豫著伸出筷子戳了戳，流出一點蛋黃，頓時香氣四溢。
追雲老遠聞到香味頓時好奇地跑進來跳上桌子，對著雞蛋嗅了嗅，又不感興趣地跳了下去。
追雲都不吃的東西，你讓老祖我吃？
林愛華立刻放下筷子，把雞蛋推給她媽，說道：「你吃吧，我不餓。」
說完她就放下筷子跟著林大嫂走進院子，去看她給鳥拔毛。
「哎，這孩子！」林媽叫了兩聲，見她頭都不回，只好把雞蛋收進碗櫃，也跟著走了出去。
三個女人一隻貓，一起蹲在院子里，七手八腳沒幾下就把四隻鳥拔光了毛。林大嫂拿來剪刀，又把幾隻大鳥開了膛，把內臟扔到追雲面前。
「吃吧，這些是你的。」
追雲的爪子都快磨出火星子了，對林愛華控訴道：「我能撓她不？我捉來的鳥，就給本大爺留這個？太欺負貓了！」
想吃自己再去抓就是，跟個凡人費什麼勁？林愛華一個白眼，追雲就轉身跑了出去。
林大嫂鳥還沒吃進嘴，見貓跑了，連忙站起來要追，林媽嘴裡也不住「咪咪咪」地叫。林愛華攔住她媽，說道：「它抓鳥去了，等會兒會回來的。」
有了鳥，林大嫂滿身幹勁，忍著餓把鳥扔進鍋里，嘴裡還對林媽討好道：「媽，你先吃點擋擋餓，我來把鳥燉了，很快就好。」
林愛華又被她媽摁在長凳上，再不喝粥就得被按頭強餵了。還好這時聽到院門響，幾個男人走了進來。
林爸和他三個兒子忍著餓做了一早上的活兒，這會兒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一進院子就直奔廚房。
林愛華趁機擺脫她媽，過去接下林爸手裡的竹筐。
「回來了，趕緊吃飯。」林媽也笑著迎了過去。
滿屋子的肉香藏不住，那幾個男人都被吸引到灶台前探著頭往鍋里看。林大嫂得意地從灶后伸出頭，表功道：「鍋里燉了鳥，等下就能吃。」
說得活像鳥是你捉來的一樣。林愛華暗暗撇嘴，看著那幾個還很陌生的男人，一時不知該怎麼跟他們相處，腳底抹油地慢慢向後退去。
差點就能溜出廚房了，她又被一隻大手捉住。
「愛華幹嘛去？趕緊吃飯！」三哥林愛民關愛地把她按到長凳上。
林愛華的臉上寫滿抗拒，磨著牙說道：「你們吃吧，我不餓。」
咕嚕嚕~她的肚子卻不合時宜地發出一聲巨響。
我，我這是怎麼了？好奇怪的感覺，肚子有點痛，難道是中毒了？
林愛華連忙捂住肚子，內視體內。
胃裡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看你餓的，肚子都叫了。先喝粥，等下哥把鳥腿留給你！」
我這是餓的？林愛華遲疑著接過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