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所嚮往的自由和年輕

米藍去了上海，陳樹遠走美國，蕭彩給了我空間，等到感情的事全部塵埃落定，很多的牽絆暫時都有了一個結局，我終於可以安安靜靜做些自己的事，比如放空心情，比如等待那份簡歷的迴音。

屋子很靜，我坐在電腦前盯著那份招聘信息和自己的簡歷發了半小時呆，確定了寫在簡歷上的手機號碼以及郵箱地址沒有填寫錯誤后，終於開始認清一個讓我很不爽的事實：這份簡歷打了水漂！

我忿忿不平，一邊抱怨著招聘單位的有眼無珠，一邊開始點擊各個人才網站，開始尋找自己的下一家目標。

大學里學的是網路工程這一塊，關於網路，幾乎囊括在世界上每一個行業之間，可是真正能賺錢的，能讓自己有很好發展前途的，卻幾乎沒有多少......以我的性子，加上米藍和蕭彩對我的各種刺激，我很想找個體面的工作，證明我可以活的很好，證明我不比任何人差，可是現實永遠是殘酷的，現在的我只求找到個工作，無論什麼，只要能養活自己。

我嘆著氣，抽著煙，漫步目的的在電腦上搜索著，漫天飛舞的招聘廣告從我眼前飛過，卻好似過眼雲煙，可望而不可及。

就在我幾乎要放棄這些，重新整理一下心情的時候，一個隱藏在屏幕最拐角的廣告標語闖入我的眼中：「如果你有顆年輕的心，如果你有滿腹才華無處施展，如果你渴望自由和平等，那麼，你可以加入我們，真的，這個團隊需要你，你也需要我們，這是個可以讓你創造價值的地方，是個可以互贏的存在，你敢來？賭上你的年輕？」

標語的下面是一串長長的地址，即便我是土生土長的蘇州人，對那個地方也感覺到陌生。

於是我的第一反應是覺得這條標語像是在慫恿你去搞傳銷，可是細看下去，卻能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激情和衝勁......年輕，自由，平等，我渴望的一切似乎都被這條標語所囊括，而它突然出現在我眼前的目的，似乎就是為了迎合我心中所想，讓我無法拒絕。

我望向窗外，陽光璀璨，像是在張揚這個世界的熱鬧和溫暖，而我心裡因為這句標語而產生的莫名動力，就好像這十月份的陽光，驅散了掩埋在心裡許久的陰霾和暗淡。

很難描述這是怎樣一種感覺，大概是絕處逢生后的喜悅，帶著三分僥倖，七分后怕。

我不知道這句標語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更不知道會不會給我帶來多少的影響，我只知道，那個陌生的地方，我去定了，這有點神經，甚至瘋狂，但我真的想去，不為什麼，就為年輕！

也許這是次機遇，屬於年輕人的機遇，也許這也就是一場很搞笑的惡作劇，但我真的不在乎了，一個一無所有的人，還有什麼理由不去放蕩一次？

於是我記下了這個地址，帶著這顆火熱的心，帶著這份難以消磨的熱情，帶上了僅有的那1000塊錢，帶上自己的簡歷，然後趁著這午時的陽光，抽完了最後一根煙后，開始出門。

......

這一刻的陽光有點猛，即便是十月份的天氣，依然帶給人一種躁動的感覺，我站在朝陽小區的門口，看著手機里存下的這個地址，竟然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

於是很乾脆的伸手招來一輛出租，直接將地址告訴了司機，所幸蘇州城的司機大哥都很給力，當時的他只說了一句話：「不遠，就是偏。」

我長吁一口氣，示意司機出發，於是就在那樣一種複雜的心情中，這輛計程車帶著我穿越了幾條從未走過的小道，橫跨了四五個紅綠燈，然後拐了七八個彎口后，終於是在一片不算熱鬧的郊區了下來。

這裡是一片陳舊的寫字樓，看這樓層的規模和戶型，以及牆體上紛紛灑落的灰白泥灰，顯然是有一定年代的古董貨色。

我下車后，就站在清風與陽光之間，靜默在樓層與道路交界，仰望著正前方最大的那一座樓，這座樓的第四層，便是我要找的地方，那裡，帶著我所有的期待，以及對未知的那份恐懼和緊張。

我站在這棟樓的門口，看著門衛大爺在外面很悠閑的曬著太陽，想了想，走上去遞了一根煙，笑著問道：「大爺，這棟樓都是用來幹什麼的？」

大爺眯著眼睛看了我好一會兒，這才慢條斯理的接過我的煙，動作悠閑的像一位隱於塵間的世外高人，我笑眯眯的給他將煙點燃，對這棟樓的神秘更加多了幾分期待和好奇。

「小夥子，你是第一次來這裡？」大爺猛吸了一口煙，看著我說道：「這棟樓里，可都是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年輕就是好啊，能闖就闖，老頭子我年輕的時候膽子要是大一點，也不至於臨老跑這裡來看門了。」

這句話里沒有透露出太多對我有用的信息，所以我對他的話不置可否，笑著謝過他之後，便不想再多說什麼，直接繞過門口那扇厚厚的大鐵門，順著一條鋪滿灰褐色大理石的小路，來到了樓梯門口。

這棟樓沒有電梯，可見它的年代和蒼老，我嘆著氣，有那麼一瞬間後悔來到這裡，拍拍口袋裡的1000塊錢，想著怎麼也不能白來一趟，於是把心一橫，順著樓梯就往上爬。

讓我意外的是，這棟樓的外面陳舊不堪，裡面卻是煥然一新，裝飾的及其美觀，尤其是樓梯過道的牆面之上，甚至掛著市場上價格最高的品牌電腦顯示屏，看上去極具現代感，我一層層的爬，途中不斷有年輕的身影從我身旁經過，帶著年輕的朝氣和笑容，讓我很受觸動。

在這裡，我是個陌生人，直到我來到四樓，我想自己的身份可能會有所改變，因為這就是我想找的地方。

穿過四樓的過道，入眼所及是整座樓的辦公層，前台有兩個很好看的女生，我整理著心情，幾乎沒有猶豫的走了過去。

「您好，歡迎來到『招賢納士』，請問您找人還是應聘？」

兩個女生注意到我的存在，其中一個很快說道，臉上的笑容是那麼自然，沒有半點深入職場的那份虛偽和做作，至少我看不出來。

「招賢納士？有點意思。」我嘀咕著，轉而望向四周，發現這裡地方雖大，但是人卻不多，顯然是個沒有太多名氣的小公司，正在向外擴招職員。

注意到前台的兩位女生還在問話，我有點不好意思，尷尬的笑笑，我很直接的說道：「我是在網上看到你們的廣告，順著地址就找到這裡來的，我叫展鋒，網路信息工程畢業，想在你們這裡找份工作，這是我的簡歷。」

話剛說出口，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從裡面的辦公室走出來，大概三十歲左右，看上去年輕而且幹練，身上有種成功人士的風采，他聽到我的話，招呼了一聲，伸手拿走我的簡歷，笑著說道：「應聘的話就進來吧，我是這裡的項目經理，具體的事項我跟你談。」

點點頭，我跟在他後面進了辦公室，房間不大，卻很乾凈，而且整潔，我和他面對面坐著，中間隔著一張桌子，一台電腦，如此簡單，卻足夠讓我緊張起來，因為這是我畢業至今，最看重的一次面試。

「你不要緊張，輕鬆點，我們就簡單的聊聊天......我叫林軍，這裡的人都叫我軍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也可以這樣叫我，當然，不是因為我是這兒的經理，而是因為，我確實比你們都要大。」

林軍說話很有意思，很隨和，看不出半點架子，我開始放鬆，心裡好感頓生，笑著點點頭，等待著林軍的后話。

此時的林軍正在翻看我的簡歷，從他臉上我看不出什麼東西，因為他從始至終都是那樣的淡定從容，似乎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打動他，更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打敗他，這純粹是源於對自己的信心和修養，關於這一點，我感覺很敬佩。

「你在學校里的成績都很優秀，而且網路這一塊還獲得過不少獎項，理論上來說，你這樣的畢業生，對這個社會來說是個人才，可是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工作？」

林軍放下簡歷，臉上帶著笑容，他望著我，似乎帶著疑惑，又好像把什麼都給看破。

我的直覺告訴自己不該說謊，於是選擇了實話實說：「我去過一些公司應聘，不是我看不上他們，就是他們看不上我。」

「年輕人出道要把姿態放低，這一點我想你應該要清楚，熬一熬，總能出頭的。」

「我想一個人總是要做些自己喜歡的事，選擇一些可以決定的東西，工作這種事，如果是為了生活，當然可以退而求其次，但是為了夢想，便要精挑細選！」

「所以你來到我們這裡？」

「是的。」

「為什麼？」

「因為我年輕，而且渴望自由！」

「很好，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我們的公司剛剛起步，可能給不了太多報酬，你有你的驕傲，但是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

聽到這裡，我和林軍對視，從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認真，於是我點點頭，反聲問道：「你對自己的公司很有信心？」

林軍笑笑，點頭說著：「正如我放到網上的廣告中所說，這是個可以讓你創造價值的地方。」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

林軍依舊看著我，聲音很平靜：「所以呢，你打算如何？我很歡迎你，為你的自由和年輕，為你的膽量和勇氣。」

我想了想，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只說了一句話：「那，軍哥，我什麼時候可以來上班？」

林軍愣了愣，我第一次從他臉上看到錯愕的表情，但是很快，他恢復如初，伸出一隻手來，笑道：「現在就可以，等你熟悉了這裡的業務，便可以上手這裡的工作，我會找人先帶帶你。」

我笑著伸手和他握在一起，兩個差不了幾歲的年輕人，在第一次見面的場合下，以各自理解的那種年輕和自由為紐帶，成為了工作夥伴，我想這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