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說的喜歡讓我悲傷

當一個女人哭的時候，不是被男人所傷害，便是得不到喜歡的人的關心，我想蕭彩一定是二者都有，所以她哭的很傷心，低著頭坐在電腦桌前不停抽泣，淚水滑落，順著她細膩的臉龐，一直滴落到我的心間。

我有點後悔說出那些傷人的話，畢竟蕭彩從出現到如今，對我是從始至終的包容和關心，我找不到說出那些話的理由，但我終究還是說了，為了自己那卑微的驕傲，以及那一點點可憐的自尊。

米藍的離開讓我認識了自己的懦弱和無能為力，蕭彩的出現讓我更加正視到自己如今的小人物處境，我想自己在內心最深處，應該是抵制任何關心的，因為對於現在的我而言，那些關心只會被看成是一種同情和嘲笑。

而此刻的蕭彩哭的愈發傷心，她沒有說話，只是哭，我望著蕭彩，忽然有點心疼，我想在這個世界上，若是有人看到這樣好看的女生這般難過，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原諒的。

可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她，於是兩個人在這間屋子裡帶著各自的情緒彼此對峙，像極了一對吵架的情侶，這讓我更加不好受。

陽光之下，我的心情很陰暗，宛如角落裡的陰影。

窗外有風吹過，帶來十月份的微涼，蕭彩的哭聲在風中漸止，只是心情卻沒有絲毫明朗，她仍舊低著頭，臉色隱藏在長發之中，看上去美麗卻很柔弱。

嘆口氣，我想了想，終於還是走近蕭彩，然後開口：「對不起，是我不好。」

很直白的道歉，最直接的勸慰，換來的，是蕭彩的擁抱。

近在咫尺的距離，蕭彩輕輕伸出雙手便將我擁住，然後靠在我身上，一如既往的溫柔，讓我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有那麼一瞬間，我想不管不顧，然後回應她這個擁抱，但我終究還是沒有那麼做，只是輕輕撫上她的秀髮，用心底最微弱的聲音說著：「我不想傷害你，可是我現在真的不能，分手四年，我無法再去以任何身份去接受你對我的任何關心。」

蕭彩的雙手擁的更緊，她搖搖頭，說道：「可是我無法做到對你不關心。」

她的話很簡單，我卻愈發承受不起，想要推開她，卻發現她抱得那麼緊，我無可奈何，繼續嘆氣：「我不值得你這樣做，過去的我離開了你，現在的我一無所有，你從我這裡得不到任何東西，甚至，看不到什麼未來，米藍的離開就是證明，像我這樣的人，註定是要為前途奔跑在路上，至少現在是這樣。」

「我喜歡你的認真，喜歡你的聰明，喜歡你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分手之前喜歡，分手之後還是喜歡，我不知道這樣一種喜歡什麼時候會停止，但是至少，現在的我無法忘記你，我用了四年時間企圖改變對你的看法，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不在乎你有什麼，更不在乎你現在是不是窮小子，我要的就是乾淨純粹的展鋒，我相信你會成功，以你自己喜歡的方式，那時候，我希望自己在你身邊。」

蕭彩在我懷裡哭著說出這些話，我的心幾乎要被融化，有這樣一位女孩子這樣毫無保留的對自己，還有什麼理由去拒絕？我快要奔潰，快要放棄所有的驕傲和冷漠，想用最直接最熱情的態度去回應蕭彩的這些傾訴，只是所有情緒湧入心間的那一刻，自己還是怔怔的立在原地，選擇了沉默。

原來直到最後，自己還是無法做出選擇，不能拒絕，卻也不敢接受。

我不想蕭彩離開，也不想她離我太近，不知道這是怎樣一種心思，但我知道這很糟糕，甚至自私。

蕭彩將頭埋在我的胸口，用力的貼緊，面對我的無言以對，她似乎毫不在意，只是自顧自的說著：「我不知道你是放不下自己的未來，還是放不下米藍，對於那些沒有結果的一切，如果你一定要到最後看個明白，才想著給我一個答案的話，那我願意陪你一起，去看個清清楚楚，無論結果是什麼，我不後悔，但我很想有這個機會。」

我嘆氣，說道：「為什麼，我值得你這樣？」

「沒有什麼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蕭彩的聲音很輕，帶著一如既往的溫柔：「從我和你戀愛的時候開始，就認定了我是你的人，就想著和你在一起，從前到現在，沒有改變。」

說到這裡，蕭彩終於鬆開手，她抬頭看著我，哭過的眼睛紅紅的，讓人心疼，而她眼神深處的那一絲期待和認真，更讓我不知所措，對於她說出的所有心聲，我很感動，只是卻依舊沒辦法給她一個肯定的答覆。

無論出於什麼目的，我想自己都不能很情緒化的去對待我和蕭彩之間的關係，關於這一點，我始終看的很清楚。

所以我沉默，帶著一貫的深沉，去應付蕭彩說出的所有話。

然而蕭彩早已看穿我，她忽然笑了，臉色漸漸明朗起來，映襯著滿地的陽光，美的驚心動魄。

「我知道你現在很亂，我不會勉強你，只希望，任何時候，不要總是拒絕我的善意。」

蕭彩站起身，再次抱了我一下，只是很快便鬆開，她繼續說著：「等我搬到朝陽小區，我們就是鄰居了，我有大把的時間看著你，別想著去外面沾花惹草。」

我很無奈，苦笑道：「你這麼一位大美女，要什麼有什麼，外面追你的公子哥能排到外星球去，幹嘛非要在我這棵不成氣候的小樹上弔死？」

「因為我喜歡啊。」蕭彩笑笑，再次看了一眼電腦旁邊的香煙，說著：「別抽太多煙！」

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說道：「你剛進門的時候就提醒過了。」

「可是你記性很差，以後還要經常提醒你！」蕭彩看著我，語氣漸漸低沉：「我先回去了，店裡還有事情忙，等我搬過來那天再來找你，也就幾天的時間。」

「好，到時候聯繫。」

「嗯，那我走了。」

「我送你......」

「嗯」

一次心血來潮的搬家，換來了一場關於舊情人之間的對話，蕭彩今天的這些話給我的衝擊很大，以至於當我送她到了樓下，目送她的那輛奧迪車漸漸遠去的時候，自己還沉浸在蕭彩的那些赤裸裸的宣言之中。

我不知道自己和蕭彩究竟有沒有未來，更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會一如既往的等下去，我想自己如今最應該考慮的，是怎樣去最大程度的讓自己成功，如果走到最後，自己還是如今這般一事無成的屌絲模樣，我想，那時候，遠離塵世，遠離人群，便是我最終的歸宿。

站在小區的正門口，看著大街上人來人往的車輛，川流不息的人群，我腦海中情緒很多，想到了很多事，想起了很多人，比如陳樹，比如米藍，不知道他們現在過的如何，不知道他們將會如何，我在蘇州這個地方，固守著自己的世界，他們在各自的領域，又會怎樣生活？

我不知道，所有有點悲傷，儘管陽光很盛，我卻依然感覺到冷，於是在蕭彩離開后的第二十分鐘，我回去了。

房間里似乎還殘留著蕭彩身上的味道，很好聞，迎合著滿屋子的陽光，我突然想到，如果這間屋子多個女主人，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只是這種念頭很快被我拋之腦後，因為很不現實，我自嘲的笑笑，然後坐到了電腦旁邊，看到桌子上擺放的香煙，拿出一根準備點著，卻在這時想起了蕭彩讓我少抽煙的那些話，想了想，終於還是放了下來，將煙扔在一邊，將壞心情也暫時扔掉。

情緒突然變得很空，我靠在椅子上，雙眼盯著窗外，以最舒適的角度去打量著外面的天空，很藍，很純凈，配得上蘇州這座古城，配的上活在城裡的某些人。

我眯著眼睛，在這樣溫暖的陽光下，在外面風景的浸染下，漸漸有了睡意，只是突然響起來的簡訊鈴聲將我喚醒，我拿出手機一看，是蕭彩的簡訊：「不知道今天的那些話有沒有給你帶來困擾，如果有的話，相信那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思，展鋒，我會等你。」

我突然很幸福，卻又很失落，盯著屏幕看了好久，終於慢慢敲出一段話：「如你所說，我可能是因為看不到未來，可能是因為放不下米藍，所以我無法給你想要的答覆，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但我無可奈何。你在我最無能為力的時候出現，我很感動，卻也很害怕。」

我沒有等太久，蕭彩很快便回了我：「我知道你的想法，所以我說不勉強你，去做你想做的，相信時間會解決一切。」

這句話的後面附上了一個笑臉，我看了很久，心情變得很放鬆。

我在想，蕭彩真的是一個好女孩，無論現在的自己對她抱著怎樣一種心思，至少，她的信任對我來說太重要，哪怕辜負了全世界，這份來自冰冷季節的一份喜歡和關心，便足以溫暖這蕭瑟的十月天氣，而這個時候，能否和她走到一起，似乎都已經不重要了。

總有那麼一個人，能讓你在孤獨中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我知道，對於自己而言，蕭彩就是這樣一個特殊的存在，不是戀人，卻讓我想要一心善待。

於是，關於我們之間，關於未來，我開始有了一絲絲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