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晚飯時間
林嘉喬只是覺得應至晚的行為奇怪,沒想到在秦觀這裡,竟牽扯出驚天陰謀。
她瞥見後視鏡,自己此時的表情太像傻子了,趕緊閉上嘴巴,緊張的看著他。
被她崇拜的目光注視著,秦觀聲音不自覺低了幾度。他說:
「看他們的放映就知道,應至晚不是忍氣吞聲的人,既然他看見兇手,為什麼不說?」
「想想看,今天整個宴會廳都被劉家包場,出入的工作人員哪個不認識新郎官。既然這樣,有人看見許雅嵐對應至晚表白,然後把這事捅到劉洋那裡,也說得過去。」
順著他的思路,林嘉喬提出自己的看法:「也許不用別人。說不定劉洋本想用監控找江行,然後自己看見了。」
秦觀表揚道,「沒錯,這種假設也是成立的。」
林嘉喬問:「你的意思,劉洋發現應至晚給自己戴綠帽子,氣不過,於是讓他家保鏢打人?」
秦觀點頭:「你想想,剛才聊天那會兒,應至晚說了兩次,今天是劉洋的『大喜日子』。」
「他這種表現,像不像在告訴劉洋:哥們,不論我和你老婆之前有什麼,但是今天之後,我們再沒關係了。」
單看許雅嵐和何幼薇說話,秦觀就能看圖說話的有鼻子有眼,何況這次他親身經歷。
林嘉喬有些被說服了。想了想,她又問:「可是江行呢,照他那瘋勁,也不是做不出來。」
秦觀反問,「應至晚和江行有什麼交情?」
「如果換成我,除非兇手是你,不然就算顧依明,敢動老子帥臉,我也是要拚命的。」
他若有所思,「除了內疚,我想不出應至晚幫兇手隱瞞的原因。」
林嘉喬腦中靈光一閃:「你的意思是,應至晚和劉洋,是你和我的關係!」
秦觀一噎,「我只是比喻。」
他發動車子,「今晚買個豬腦給你補補。回家嗎,還是去你爸媽家吃飯。」
在林嘉喬的記憶里,這時兩人已經同居幾年了。
穿回來之前,自爸爸去世后,林嘉喬擔心媽媽,早搬回家和她住了。
他們已經分居小一年了。
林嘉喬擔心兩人獨處時會尷尬,便說:「去爸媽家吃飯。」
她決定了,吃完飯就找借口留下。
她有些心虛的看向秦觀,秦觀並沒發現她的異樣,反倒臭屁起來:「看什麼,沒見過大帥哥嗎。」
秦觀開車時確實更帥了。
他神情專註,眉眼間那份鋒銳更明顯了,一副不好搞定的高冷樣子。更重要的是,那張氣人的嘴也閉上了,讓他帥氣加倍。
林嘉喬才想說話,秦觀卻警惕起來。
他握緊方向盤,大聲說:「你別想色誘我讓你開車,就算你制服誘惑我也不行。」
他又補充,「穿絲襪也不行。」
他堅定道:「這是底線!」
林嘉喬:……
這位同學,你腦子裡也是蠻豐富多彩嘛。
最近清朗運動為什麼不把你清走。
林嘉喬覺得自己是而立之年的大人,不該和二十來歲的小屁孩一般計較。她把話題拉回正軌:「你為什麼生氣。」
她以為自己會委婉一些,沒想到嘴巴不經過她的允許,已經把話問出口:「我們碰頭時,你在生我的氣,對吧。」
好吧,現在不是四年後。現在的他們依舊有話直說,和小時候一樣。
趁等紅燈的功夫,林嘉喬戳秦觀手腕,「說說嘛,你為什麼生氣。」
秦觀並不說話,斜睨著她,一副『都是你的錯,你趕緊哄我』的嘴臉。
林嘉喬不解,竟然是我的錯嗎?
她猜測:「你發現我偷吃你冰激凌?」
「你發現我澆死你的多肉?」
「你發現我用洗衣機洗內褲?」
「你發現我吃完飯不洗碗,把碗留給你洗?」
……
沒辦法,同居時間太久,做過的壞事不是一兩分鐘能交代清楚的。
在林嘉喬數到自己罵他上廁所不扶馬桶圈時,秦觀終於忍不了了:
「我什麼時候沒扶過,秦少是那種人嗎!」
林嘉喬從不在這種事上慣著他。她大聲反駁:
「是嗎,像我這樣記性不好的人,如果你只做了一兩次,我會記下來罵你嗎。」
這時他們已經到林嘉喬家樓下了。
秦觀才想和她理論清楚,有人敲了敲車窗。
林大鵬拎著一把小蔥,「你倆怎麼不上去,在這幹嘛呢?」
秦觀告狀:「爸,林嘉喬欺負我!」
林大鵬才不同情他:
「當初我跟你說什麼來著,你非拋棄咱爺倆的父子親情,和林嘉喬處對象,現在後悔了吧。」
「我可和你說明白了,以後有你更後悔的時候。」
「我才不後悔。」秦觀接過他手裡的蔥,「怎麼這樣啊,小時候你多疼我,還幫我罵只只來著,罵的我都捨不得了。」
要不說有的人談戀愛特招人煩呢。林大鵬給他酸的牙疼,沒好氣道:
「對兒子能和女婿一樣嗎。還有,乾爹就乾爹,既然你放棄咱倆的親情,叫我聲叔也成。別成天『爸』來『爸』去的。」
「你和林只只還沒結婚呢,少套近乎。」
說話間三人已進了家門。
這是間九十來平的房子,三口家住著不寬敞,也不擠。房子是林大鵬單位的福利房,林嘉喬從小在這裡長大。
家裡的傢具擺設幾乎從沒動過,但林大鵬去世后,屋子裡總莫名蒙了層灰,不管喬女士怎麼打掃都沒用,好像房子也為男主人的離去哀悼。
好在這時一切都沒發生,屋子依舊乾淨透亮。
林嘉喬感動壞了,大聲對喬女士說:「媽,老林又慫恿秦觀觀和我分手。」
林大鵬去廚房給喬女士打下手。他問:「剝幾根蔥?」
「看電視去,別給我搗亂。」喬女士邊切菜邊沖林嘉喬喊:「別聽你爸的。你們倆過日子,他一個老頭懂什麼。」
林大鵬不滿道:「我怎麼不懂啦。」
「老秦家可是豪門。你看電視上,人家豪門兒媳婦都啥樣的,你看人家李嘉欣郭晶晶,你再看看你閨女,她除了是個女的,——她還不一定是個女的,秦觀娶她回去幹嗎,家裡缺二大爺?」
秦觀幾乎在林嘉喬家長大,給當小兒子那麼養起來的,來老林家和回自己家一樣,一進門就坐沙發上,一點沒做人女婿的自覺。
聽見老丈人的話,他不解的問:「爸,林只只都嫁給我了,她還用幹啥,她想幹啥就去幹啥唄。」
「還李嘉欣郭晶晶呢,咱家沒豪到那份上。您前天不才和老秦一起喝酒嗎,咋,他又給你吹牛啦。」
林嘉喬閑著沒事,從茶几里翻出一板巧克力,才撕開包裝紙,給林大鵬看見了。
「馬上吃飯里,你還吃零食。」
他數落著,自己也掰了一塊。
「還不趕緊吃,等會你媽該看見了。她那個鼻子,可比警犬還——」
林嘉喬:……
秦觀:……
廚房和客廳隔了道玻璃門,喬女士就站在門口,微笑的看著他們。
這時門鈴響了,林嘉喬立即躥出去,逃離戰場。
來人是顧依明。
他笑著給林嘉喬看手裡的袋子:「梭子蟹,說是今天新抓來的。」
見他來,喬女士暫時放過林大鵬,笑著迎過來:「明明回來啦。」
顧依明總是很瘦,風吹就能倒下似的。但是他精神很好,眼睛里總神采奕奕的。
像每個家長一樣,對於孩子的禮物,林大鵬和喬女士是喜歡的,面上卻又嫌棄他亂花錢。
顧依明只是靦腆的笑,脫下外套,進廚房幫忙了。
秦觀向來喜歡和他較勁,見他進去,自己也跟了去,又被喬女士趕了出來。
喬女士好奇:「說起來,這不年不節的,你倆回來幹嘛。知道你哥今天買螃蟹?」
海城並不是個很大城市,交通算不上擁擠,自己卻只在節假日回家。
林嘉喬想,當年,我在忙什麼呢。
和秦觀談戀愛?
好像也不是。
她每天和秦觀相處的時間也不多,比起同居,兩人更像室友。
她有些記不得自己把時間花去哪裡了。
現在重來一次,她想彌補。
她撒嬌的問:「媽,今晚吃什麼呀,我都餓了。」
秦觀趕緊說:「我也餓了。」
顧依明不解:「你倆今天不是去吃席了嗎。」
林大鵬也問:「劉家不是有錢人嗎,怎麼還不讓客人吃飽?」
婚禮上的破事也沒什麼好瞞的,林嘉喬和顧依明把事情經過講給他們聽。
林嘉喬問:「爸,這群校園霸凌的,現在能抓起來嗎?」
林大鵬此時並不知這些人將和自己有關,只把這他們當做八卦聽。
他回答道:「難。校園霸凌本就難定性,而且又過去這麼多年,能留下多少證據。」
「你那個朋友現在不是過的很好嗎,她要想報復,這群欺負人的小混蛋早該遭報應了。你看他們現在過得好好的,說明你那朋友已經走出來。」
他勸林嘉喬,「你也別糾結了。」
「就算當時有你在,你幫得了她一次,還能幫一百次嗎。」
「這群人想找麻煩,除非當事人反抗,不然誰也沒轍。」
林嘉喬並沒透露自己的難過,但林大鵬看出來了。
見閨女滿臉驚訝,林大鵬很得意,「小樣,我還不知道你。」
一直安靜的喬女士突然說:「你姥姥家有個豬圈。」
眾人不解的看向她。
喬女士笑容燦爛:「是個會毀屍滅跡的好地方。」
老林家三個男人都往林嘉喬身後躲。
秦觀小聲說:「我早懷疑了,喬女士結婚前是道上混的。」
林大鵬和顧依明偷偷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