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眾妙娑婆

房間寬敞明亮，採光極好，從窗戶可以俯瞰青州城。

內部的格調極為雅緻，裝飾獨具匠心，一口清茶下肚，更覺心曠神怡。

易寒滿臉紅腫，緩緩放下茶杯，道：「打也打了，仇也報了，是時候好好談談了吧？」

辛妙娑坐在窗邊，輕輕撩了撩頭髮，不禁笑道：「大城市真好呀，以後我要多出來走走才是。」

說完話，回頭看向易寒，雙眼微眯：「有什麼好談的啊？看在小曦的面子上，我才不跟你計較的，要是沒這層關係，我會把你脫光了扔大街上，讓你體驗體驗什麼叫羞恥。」

易寒嘿嘿一笑，心中暗罵臭婆娘，這個仇老子記下了，以後總有機會收拾你。

「當然有的談。」

易寒洒然道：「我有一些事情要做，力所不及，需要你的幫助。」

「而你也有一些事情要做，同樣需要我的幫助，咱們合作共贏。」

辛妙娑忍不住笑了起來：「我還需要你幫？你知不知道，連小曦都打不過我哎。」

那是因為你年紀大，都快三十了，人家兆曦才二十二。

易寒道：「武力並不能決定一切，除非已然天下無敵。」

說到這裡，易寒突然壓低了聲音：「你想要得到的東西並不簡單，無數人都想要得到他，至少據我所知，靈武國皇室已然派出了白王殿的絕世強者，正在趕往青州的路上。」

辛妙娑的笑容變得勉強起來，眼神有些閃躲：「胡說什麼，知道小曦沒事，我就沒什麼要做的事了。」

易寒嘆了口氣，道：「辛姐姐，我是懷著誠意來找你的，不是在鬧著玩，也不是在試探。」

「所以你最好認真思索一下我的話，考慮考慮與我合作，畢竟...你需要情報，不是嗎？」

「如果你連古法石板在哪裡都不知道，你又怎麼去得到它呢？」

此話一出，辛妙娑騰地站了起來，轉頭連忙把窗戶關上。

她回頭看著易寒，臉色不斷變化，最終嫣然一笑：「好弟弟，你都叫我姐姐了，那我當然不會怠慢你呀。」

她坐了過來，微微挺了挺胸，撐起高聳的輪廓，順帶眨了眨眼睛，道：「快告訴我，古法石板在哪裡，姐姐什麼都可以幫你做。」

易寒吞了吞口水，心中暗道遭不住，這女人長得禍國殃民，還故意誘惑老子。

「現在還沒有具體的消息。」

聽到易寒的話，辛妙娑笑容一斂，面無表情道：「那沒事了，你滾吧。」

變臉如翻書，想套路老子，門兒都沒有。

易寒笑道：「你急什麼？別說我，就連靈武國皇室和青州靈玄司司主，都不知道古法石板在哪裡。」

「現在都沒查到，肯定還需要時間。」

「但我能保證的是，靈玄司知道古法石板下落之後，第一時間內，你就能知道。」

「同時，我還可以通過靈玄司的情報系統，讓你知道你潛在的對手有哪些。」

說到這裡，易寒輕輕敲了敲桌面，恭維了一句：「你是象道大地之隱，論實力，肯定沒幾個人比得上你，有了我的情報，你如虎添翼，古法石板就非你莫屬了。」

辛妙娑聽得心中激動，但也不表露出來，只是又挺起了胸膛。

她輕輕笑道：「據我所知，你只是青州靈玄司的一個小嘍啰，地位不高，怎麼獲取情報啊？」

易寒道：「我有信心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成為楊武的心腹，他是青州靈玄司的總旗，實打實的二把手，通過他，我可以獲得相應的信息。」

「同時，我還有其他情報系統，保證能讓你第一時間獲取消息。」

辛妙娑道：「這些都是空口白牙的虛妄之語，小女子沒這個膽量信你啊。」

易寒笑了笑，認真地說道：「你信不過我，至少信得過官兆曦吧？她玄心至誠，境已入燈，雙眸為秋水所洗，不為人欺。」

「她都信我，你又有什麼信不得的？」

辛妙娑哼了一聲，卻是沉默了。

她眼神變幻，隨即咯咯笑道：「我又能幫你做什麼呢？我一個弱女子，能力有限啊。」

你剛剛揍我的時候，怎麼不說自己是弱女子？

易寒道：「做一些簡單的事情，保證沒有生命危險。」

這一次，辛妙娑思索得更久。

然後，她終於開口道：「至少你要讓我知道，你除了青州靈玄司之外，所謂的其他情報系統是什麼。」

「我若是不知道這個，心裡就沒有底。」

易寒臉色一肅，沉聲道：「方玄衣。」

辛妙娑愣了愣：「方玄衣是誰？」

易寒道：「她還有另外一個稱呼，陰煞玄衣。」

房間內的空氣似乎凝固了，安靜得讓人窒息。

辛妙娑噗嗤一下笑出了聲，拉住易寒的手，輕聲道：「好弟弟，你認識陰煞玄衣怎麼不早說，害得姐姐猶豫那麼久，真是討厭。」

「原來陰煞玄衣真名叫方玄衣啊，還真是動聽。」

不搬出她真名兒，你能相信老子么？認識倒是認識，只是是仇人罷了。

易寒深深吸了口氣，道：「幫我去做一件事。」

辛妙娑道：「有什麼事只管開口，姐姐幫弟弟，那是天經地義嘛。」

笑靨如花，語氣也嬌滴滴的，配上她那一張魅惑眾生的臉，一般人恐怕會直接淪陷。

身上淡淡的幽香，吐氣如蘭的紅唇，也很容易讓人迷失自我。

即使是易寒這種老司機，都不禁心跳加速，暗嘆紅顏禍水。

「前幾天，靈玄司的幾位玄捕，看到了兆曦的臉。」

「當時他們還沒拿到兆曦的畫像，被我騙了過去，但算算時間，畫像玉簡恐怕快到青州了。」

「那東西一旦送到靈玄司手上，我和她的處境就危險了。」

辛妙娑點頭道：「明白，小事一樁，我等會兒就去處理，半路截了。」

聽聞此話，易寒心頭鬆了口氣。

於是，他輕輕一笑，道：「晚上來找我。」

辛妙娑笑容一僵，修長纖細的手指輕輕握緊，眼睛眯起，抿著嘴唇。

易寒連忙道：「別誤會，我是說來看看兆曦，她逃亡了幾個月，一直沒見過什麼朋友，應該很孤獨。」

辛妙娑這才哼了一聲，道：「臭弟弟，你要時刻記住，你姐姐我是大地之隱，不是你可以隨便調戲的鄰家姑娘。」

「不過晚上去見見小曦，倒是可以，我也好想她。」

說著話，她站起身來，輕輕摸了摸易寒的頭，咯咯笑道：「挨了打之後，果然變乖了不少，看來以後要經常打一打呢。」

話音還在屋內回蕩，辛妙娑就化作了一道綠光，消失在了原地。

易寒重重吐了口濁氣，猛一拍桌子，咬牙切齒道：「太他媽囂張了，還說要經常打？等老子找到機會，把你吊起來脫光了打。」

眼前，綠光浮現，重新凝聚成辛妙娑的身影。

她看著易寒，一字一句道：「我還沒走遠，你就...」

易寒悠然的喝了口茶，站起身來，張開雙臂：「別廢話，知道你要幹嘛，來吧。」

......

入夜，星辰漫天。

窗外微風輕拂，屋內爐火正旺。

易寒躺在床上，臉上包紮著紗布，吃了丹藥之後，情況好轉了很多。

官兆曦為他蓋好被子，又灌輸了一點靈氣，微微笑著也不說話。

易斂坐在旁邊，全程黑著個臉，最後才冷冷道：「我兒子，我打可以，別人不行。」

「說，是誰幹的？」

易寒嘆了口氣，道：「象道大地之隱，辛妙娑。」

易斂站起身來，豁然轉身，大步走出房間。

易寒連忙道：「老爹，別做傻事，你萬萬不是她的對手。」

易斂頓了頓，回頭道：「我知道啊，我去睡覺。」

官兆曦噗嗤一下笑出了聲，滿臉的嫣紅，青絲飄搖，絕美無雙。

她捂著嘴，把爐火端了過來，放在床邊，笑意卻還是掩蓋不住。

易寒無奈一嘆，道：「有那麼好笑嗎？」

官兆曦忍俊不禁：「妙娑性情活潑，有些刁蠻，你惹她當然會挨揍。」

易寒道：「她還真是不給你面子，知道我是你朋友，還把我揍這麼慘。」

官兆曦笑道：「正因為你是我朋友，所以她只是和你玩玩，並沒有下重手，以後啊，你可不能再調戲她了。」

易寒撐起身子，半坐了起來，嘆聲道：「還好沒白挨，至少暫時達成了合作，讓她去半路截你的畫像了。」

官兆曦點了點頭，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去修鍊了。」

易寒道：「別急，她今晚回來看你，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到了，在這兒等等吧。」

「看我？」

官兆曦眼睛一亮，臉上帶著笑意：「那好，我也想和她說說話，畢竟好久沒見朋友了。」

在這深夜之中，兩人就在這安靜的房間里，輕輕聊著各自的經歷。

易寒有經歷，但卻無法說出口，只能談一談對世界的見解。

官兆曦的經歷倒是很豐富，畢竟是日月聖宮的光明神官，見多識廣。

只是聊下來，她卻對易寒更有興趣：「我真的很好奇，你一方面說自己生在青州，從未去過其他地方，但另一方面，又懂很多知識。」

「而且，你似乎對自己要求很高，總是想著要做大事業，不但追求修為，還追求勢力的建立。」

說到這裡，官兆曦繼續道：「同時，你卻又對未來有一種莫名的悲觀，好像要發生什麼大災難一般，為什麼？」

因為我經歷過，我知道域外惡魔的殘忍恐怖，知道戰爭的可怕與悲痛。

我知道我來到這個時代，所見到的這些人，在十年後幾乎都會死。

心中無數的話，說不出口，易寒只能輕輕一嘆，呢喃道：「人活著，總要為自己找一些事情做，不是嗎？」

官兆曦沉默了片刻，才道：「說法沒錯，但卻說服不了人，這不是你做這些事的初衷。」

她又笑了起來，道：「不過我挺支持你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努力上進，有什麼不好呢。」

「希望有一天，我能見證你的成功。」

易寒本該很感動，但此刻卻笑不出來。

因為官兆曦這最後一句話，讓他想到——多年以後，神曦女帝以一己之力，大戰域外惡魔百萬大軍，力竭而死。

她本不用死，但她希望以自己的死，來喚醒羅天世界的生命團結起來。

想到這樣的史實，又看到她乾淨嫣紅的臉，清澈陽光的眼睛...

易寒的心情有些沉重，他不想這件事發生，不想這樣一個生命隕落。

官兆曦不明白他的沉默和突如其來的黯然，她只是微微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男人。

他比自己還小，生活很簡單，但卻像是有數不清的心事和秘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易寒才終於開口道：「辛妙娑沒來，應該是出事了，我們要做好暴露的準備。」

官兆曦如夢初醒，下意識朝外看了看，道：「會不會有事耽擱了？」

易寒道：「以她的身份，不應該在青州城還有其他事，此刻沒來，說明半路去截消息，出現了差池。」

「無論如何，我們要做好準備。」

他看向官兆曦，道：「把你的東西，你在這裡生活的痕迹，全部抹乾凈，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