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生死時刻
官兆曦也是一個謹慎的人,聽到易寒的話,她也沒有猶豫,直接回了自己房間,開始抹除自己的生存痕迹。
易寒扯著嗓子喊了幾句,把易斂強行喊了過來。
易斂頭髮亂糟糟的,臉色極不好看,冷冷道:「大半夜的,你要幹什麼?」
易寒沉聲道:「把你的刀拿來,砍我幾刀。」
易斂看著他,目光疑惑。
易寒急道:「快,否則來不及了。」
說話的同時,他又往官兆曦房間跑,拿了幾株藥材,也不提煉,直接連根帶葉吞了下去。
一時間,滿口苦澀,讓他乾嘔不停,整張臉都蒼白了起來。
易斂皺眉道:「到底什麼情況?你吃藥做什麼?」
易寒看了一眼窗外,道:「官兆曦的身份可能暴露了,我已經讓她在抹除痕迹了,我今天沒有去靈玄司,快砍我幾刀,我需要有傷。」
易斂沒有說話,只是沉默了三四個呼吸,轉頭就去拿刀。
他提著刀走進來,看著易寒,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最終還是沒說話。
易寒擺手道:「別不忍心,我自己動手會被人看出來的,必須要你來動手,記住,別被人看出是你用的刀,注意刀刃的深度。」
易斂冷冷哼了一聲,道:「老子做玄捕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用得著你教?」
他揮刀直接斬了過來,在易寒肋下留下一道淺淺的傷口,鮮血頓時流了出來。
易寒看了一眼,皺眉道:「不夠,再砍十刀,不要均勻分佈,盡量別留下規律。」
易斂氣得一跺腳,大聲道:「廢物東西,你看看你一天都在幹些什麼事兒!」
他的手有些顫抖,死死咬著牙,但還是一刀一刀斬了出來。
直到最後一刀,易寒沉聲道:「這一刀要重,要深,要幾乎致命。」
易斂瞪眼道:「你他娘的真的是想死嗎?幹什麼事兒非得玩命!」
易寒道:「這樣不容易讓人懷疑。」
「混賬東西,廢物玩意兒,沒一點出息。」
易斂一邊罵,手一邊抖,最終還是一刀劃破了易寒的腹部,甚至擦破了腎臟。
他看著易寒,不停喘著氣,道:「說吧,接下來幹什麼。」
易寒全身流血,但剛才生吃的藥材已經在生效了,鮮血很快凝固,傷口也漸漸有癒合的趨勢。
他忍痛沉聲道:「染血的床單被套全部換下來,裝在木盆里,泡上水,放在院子里。」
「記住,一定要在院子里,否則血液凝干程度不夠,會被人看出破綻。」
易斂也不廢話,說干就干。
而易寒也忙著給自己包紮,同時再次吃下了另一株葯。
同樣是連根帶葉咀嚼下肚,這一次卻讓他頭痛欲裂,在地上不斷顫抖著,抽搐著。
官兆曦跑進房間,頓時嚇了一跳,連忙道:「怎麼回事,你到底吃的是什麼啊。」
易寒口吐白沫,艱難指著茶壺,道:「快,給我喝點兒。」
官兆曦把茶壺遞給他,易寒一飲而盡,漱口好幾次,腦袋昏昏沉沉的,卻好受多了。
他喘著粗氣道:「我吃了含枯草,加速了傷口的老化和癒合,這樣就看不出是新傷口了。」
「最後吃的是盪魂花,能讓意識短暫保持絕對的清醒,但反噬效果是精神受損,靈魂震蕩。」
他看向官兆曦,道:「你得出去暫避幾天,到時候我會用梅花標記聯繫你。」
官兆曦點頭道:「知道了,你...你要小心...」
易寒道:「別擔心我,想想你自己吧,這身打扮是不行的,遮一下你的臉。」
「臉?」
官兆曦暫時沒反應過來。
易寒笑道:「太美了,會被人認出來。」
官兆曦的臉色頓時紅了起來,略有些羞澀,但還是仰著頭笑了笑,道:「我等你的消息。」
她轉身大步離開,走出房門,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房間好像空了。
易寒輕輕嘆了口氣,心中說不出的滋味,他已經習慣了官兆曦在這裡了。
夜已深,星辰依舊。
數道身影如電一般從虛空飛來,穩穩落在易家小院之中。
楊武提著吳遠山的后領,一把將他扔到地上,冷眼掃了一下四周,低吼道:「易斂、易寒,都出來!」
聲音蘊蓄著氣勢,如驚雷炸響,滾滾不絕。
燈亮起,易斂一邊披著衣服,一邊從屋裡走出來。
他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幾個人,最終把目光定格在楊武身上。
「這麼晚,找我什麼事?」
楊武還未說話,他身旁的年輕人就眯眼道:「你就是易斂?當初賀國公的案子,就是你查出來的?」
這年輕人身材高大威猛,眉如橫劍,長發高束,穿著藍色的錦衣,氣勢非凡,一看便不是常人。
易斂也是見慣了風雲的,淡淡道:「往沒必要再提了,諸位還是有什麼說什麼吧,大晚上的,我還要睡覺。」
楊武笑道:「魏大人別見怪,易斂就是這個脾氣,所以當初被趕出靈玄司。」
年輕男人哼了一聲,道:「這是他應得的下場,他兒子呢?」
易斂皺眉道:「在床上躺著,養傷呢,到底什麼事?」
楊武道:「帶我們進去,我們有話問他。」
話音剛落,年輕人也不待易斂回復,就直接推門走進了房間。
他右手輕輕一揮,靈氣激涌,四周的蠟燭全都亮了起來。
昏黃的燈光下,他們看到了易寒正艱難起身,全身都纏著繃帶。
楊武不禁瞪眼道:「易寒,你這是怎麼了?傷得這麼重。」
與此同時,易寒也打量著楊武身邊的人,除了吳叔之外,另外還有三個人。
一個老太婆身材矮小,駝著背,眼中閃著寒光,一看就不好惹。
一個穿著灰衣的中年男子,留著些許的山羊鬍,胸口掛著一個小葫蘆。
最後一個,是身材極為高大的年輕人,面色冷漠,雙眸如鷹,不含一絲感情。
「昨晚流沙幫的不法分子在對面殺人,我去阻止,受了傷。」
「已經報了衙門了,或許他們還沒有上報到靈玄司。」
易寒的聲音有些虛弱。
楊武卻是微微一愣,隨即道:「已經上報了,上午我看到了卷宗,死了十一個塑筋骨的修者,死了五個煉血肉的修者,還有一個融脈髓的修者逃了。」
「算是大案子了,我只是沒想到,他們是你殺的。」
說到最後,楊武眼中閃著讚歎的光,對易寒也是頗為欣賞。
似乎聽出了楊武的語氣,年輕男子很不爽的哼了一聲,右手一揮,一個玉簡捏開。
靈氣絲絲縷縷朝上飄搖,凝聚成法術圖像,赫然是官兆曦的臉。
年輕男子冷笑道:「小子,告訴我,這個人在哪裡。」
易寒滿臉疑惑,下意識朝楊武看去。
楊武沉聲道:「這是我靈玄司總部銀官,魏伯明魏大人,回答他的問題是你的職責。」
易寒這才看著圖案,想了很久,皺眉道:「這個人很漂亮,我不認識啊。」
「呵,有趣。」
魏伯明冷笑道:「沒有任何一個犯人敢在我面前撒謊,你是第一個。」
他一雙鷹眼鎖定易寒,森然道:「我來提醒你,幾天前,吳遠山帶著包括你在內的十多號玄捕,在老槐樹街的民居之中找到了這個女人。」
「當時你說,這是你的姘頭,吳遠山便帶人離開了。」
說到這裡,他回頭看向吳遠山,寒聲道:「吳胖子,你來說,這個女人是誰。」
吳遠山彎著腰,連忙道:「啟稟魏大人,這是日月聖宮的光明神官,官兆曦。那還是屬下不認識她,所以大意了,請魏大人責罰。」
魏伯明眯眼道:「不認識?真是一個很好的借口,但她是你侄兒的姘頭嗎?」
他霍然看向易寒,厲聲道:「說!你當是為什麼護著她!她現在人在哪兒!」
說話的同時,他身上湧出一股磅礴的氣勢,震得四周桌椅都在開裂。
易寒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癱倒在了地上,身上的紗布也全部裂開,傷口重新溢出了鮮血。
「不認識...我根本沒見過這個女人,也沒有去過什麼老槐樹街啊。」
他痛得滿頭大汗,在地上顫抖著。
旁邊的老太婆眼睛發光,適時說道:「身上的傷沒問題,是刀傷,按照傷口癒合程度判斷,應該有十二個時辰了。」
中年山羊鬍男子也道:「外面盆里放著帶血的被套床單,看鮮血的凝干程度,符合十二個時辰這個說法,和這小子的話對的上。」
楊武沉聲道:「易寒,你今天白天沒來靈玄司,就是因為受傷了?」
易寒道:「不好意思總旗大人,我一直昏迷,下午才醒,就沒來得及請假。」
楊武沒有說話,只是看向魏伯明。
魏伯明淡淡道:「好吧,關於昨晚他阻止不法分子受傷之事,應該是真的。」
「但官兆曦的事...哼,十多個人親眼所見,還能是見了鬼不成。」
他緩緩伸出食指,指尖透出三尺寒芒,淡淡道:「再不說實話,我就把你的十根手指切下來。」
楊武臉色一變,連忙道:「魏大人,這不合適,易寒怎麼說也是我的屬下,是我們靈玄司的人,即使他有勾結官兆曦的可能性,但在沒有實際證據面前,不好傷他。」
「十幾個人證,難道不是證據?」
魏伯明臉色冷漠,道:「楊大人,這種時候你還護犢子嗎?」
楊武抬起頭來,鄭重道:「若他真的勾結官兆曦,楊武絕不插手,但總要謹慎處理才好,我建議讓他說真話。」
魏伯明微微眯眼,沉默了片刻,才緩緩笑道:「楊大人是後起之秀,這個面子我還是該給的。」
說到這裡,他一把抓起易寒的衣領,雙眸透出兩道烏光,照亮了易寒的臉。
這烏光似乎有一種獨特的力量,瞬間侵蝕他的靈魂,令他整個人一激靈,然後身體軟了下來。
魏伯明寒聲道:「說!那天你有沒有去過老槐樹街?」
易寒面色獃滯,瞳孔放大,喃喃道:「沒有...」
魏伯明臉色頓時微變,再道:「你認不認識官兆曦?」
易寒道:「不認識...」
魏伯明道:「你沒有見過她?你沒有救過她?」
易寒的語氣也十分遲鈍:「沒有...沒有...」
魏伯明這下懵了。
他一把放開易寒,看了四周一眼,疑惑道:「怪哉,十多個人看到他,他卻一直認為自己沒去,莫非是見鬼了。」
楊武也是皺眉道:「十多個人不可能同時說謊,吳遠山也在這兒證實了,易寒必然是去了。」
「會不會,是我們沒能探出他的真話?」
魏伯明擺手道:「不可能,我這一招靈虛之氣,滌盪他的靈魂,他不可能說謊。」
「這說明,他意識深處,就真切認為自己沒有去過。」
這時候,雙眼閃著光的老太婆又開口道:「他的精神很虛弱,似乎受了損傷,靈魂產生過震蕩。」
魏伯明身體一震,雙眸烏光更甚,仔細看了半天,才皺眉道:「不錯,是這樣,看來他當時被一種古怪的東西迷惑了靈魂。」
「準確的說,是被某種秘法控制了思想,才驅使他去保護官兆曦,而事後記憶被刪除。」
楊武駭然道:「官兆曦還懂這種催眠之術?」
魏伯明淡淡道:「不要小看她,沒點本事,能當光明神官嗎?」
聽聞此話,易寒心中終於鬆了口氣。
還好提前吃了盪魂花,不然肯定露餡兒了。
差點啊,差點就把自己玩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