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降靈

第八十四章 降靈

「那個……」阿燭欲言又止。

當封躍的視線對上她擔心的表情,頭腦立刻冷靜下來,並注意到趙庭這種話術就是要引人失去冷靜,說出不想說的話。

「那你就證明給我看啊,你們應該早就注意到高伯了吧,慫恿他捐出所有財產,讓他見到早已去世的女兒,呵,如果這是真的,你就去找出他女兒的遺物啊。」封躍挑釁地說道。

「今天實在很常聽到這位老人家的名字啊,之前聽到他會參加集會的消息是假的,原來如此,原來是這麼回事啊?」趙庭露出冷酷的笑容,「放心,只要是彼岸會忠實的信徒,那就一定可以得到神的眷顧。」趙庭接受了封躍的挑戰。

「我也會一起去,看我怎麼看穿你的把戲。」「沒關係,因為根本沒有什麼騙局可以看穿。你自己已經和阿燭接觸了兩次,還是沒有看穿些什麼,我想第三次也不會有什麼兩樣吧?」趙庭充滿自信地微笑。

阿燭看出再也沒辦法請封躍陪她玩,顯得十分落寞。

鳳棲山的天氣十分晴朗。

「照這樣子看來,應該很快就會抵達。」落櫻面對重重深雪的山嶺,毫不退縮地往前走。

鳳棲山是東州有名的幾處修行聖地之一,山中寺廟眾多,是被世俗所知的降靈術舉辦之處。

寒冬時由於積雪封鎖,並不進行降靈儀式,但當春季來臨,鳳棲山的山腰處就會臨時蓋起一間間小木屋,讓許多人為了和死者對話而前來。

但落櫻並非為此而來,而是走向雪山更深處。走了沒多久,就遇見一名年輕的僧人,大概是山上的僧侶吧?僧人露出驚訝的表情凝視落櫻。

「你一個弱女子來到這種深山很危險的。」僧人出言開導,落櫻回以柔和的微笑。

「我想見靜婆婆,請問她在山中嗎?」

「她老人家很久沒有離開過這裡的,就住在山頂的草屋中,姑娘,你這樣一個人前去路上很危險的。」僧人說到這裡,注意到落櫻並未氣喘吁吁。這樣的雪路,連已經熟悉這一帶地理的僧人都走得非常艱難。

「我是太一門的弟子,有事要請教靜婆婆。」落櫻說道。

經常有遠方的人慕名而來,請求降靈儀式,所以這個僧侶並沒有多想。他向落櫻指明了方向。

「謝謝您。」落櫻道謝,然後大概花了一個時辰就抵達了目的地。能只花這麼點時間,是拜落櫻經常在山上修行的腳力所賜。換做是常人,多半就會如僧人所說,得花上半天時間。

這間只有一名老人居住的木屋,四周日照出乎意料的明亮,空氣卻很沉重。

「請問靜婆婆在家嗎?」沒有人應聲,但感覺得出裡面有人在,於是落櫻又喊了一聲。這次裡面發出活動的聲響,木門朝內側打開。

門后出現的是一名瞳孔蒼白的老婆婆,據說靜婆婆已經超過九十歲,在鳳棲山中修行的時間已經超過五十年了,在這裡極具地位。

「年輕姑娘來這種雪山上做什麼?」這對視線有些偏斜的眼睛,應該看不見落櫻。會說落櫻年輕,也許是從聲質判斷的吧?

「我來是想請教您有關降靈術的事。」落櫻語氣恭謹地說道。

「我還以為你是要叫我降靈,沒想到只是想問話啊。」老婆婆讓開一條路,意思大概是要落櫻進去吧。落櫻有些遲疑地進了小木屋。

木屋雖樸素,但用來取暖的地爐火焰照亮了整個屋內,沒有光線太暗的困擾。

「嗚、啊……」落櫻自然地流露出像是驚恐的聲音。

小木屋裡的每一面牆上都掛滿了念珠,數目不只有幾百,而是上千,甚至達到兩干之多。這些念珠在牆上掛得密密麻麻,隨著火焰的晃動,念珠的影子也呈現出各式各樣不同的模樣,就好像有生命似的。如果是膽子小的人,可能會誤以為是幽魂在動。

「這些就跟護身符差不多,別放在心上。」老婆婆以怎麼看都不像盲人的流暢動作,在地爐前坐下。

「那,你想知道通靈的什麼?」

所謂通靈,指的就是降靈術。

「是,其實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落櫻仔細說明了彼岸會相關的事情。

「所以我就想到,要判斷對方是不是騙子,就得了解真正的通靈術。雖然可能會給您添麻煩,我還是來到這裡請教您。」落櫻做出這樣的結論后,老婆婆就低下頭,肩膀顫動。

落櫻本以為她是對假的降靈術生氣,但其實不是。

「原來如此。」老婆婆在笑這種笑屬於嘲笑。「以往只要大雪還沒有落下,小木屋前面就會大排長龍。這隊伍排得可長了,一排下來動不動就要花一兩個時辰。」

「貴、貴寶地生意真好。」落櫻下意識地和余霜那間不會有人去的冷清閣樓相比。

「排隊排這麼久,也就會有人和旁邊的陌生人聊起來。他們說的話,就會傳進我們耳里。」老婆婆說到這裡,發出漏風似的笑聲。

「所謂的降靈該不會……」

落櫻失望地坐在地上,千里迢迢來到這裡,走過嚴峻的雪路,得到的結果實在太令人失望了。

「非常抱歉打擾您了。」落櫻明知對方看不見,還是行了個禮,接著就要站起身。

「小姑娘,你為什麼要來這裡問我?你不也可以降靈嗎?」老婆婆對失望的落櫻如此問道。「我的情形是降神,召來的不是人的靈魂……」落櫻說到一半就閉口不語,凝視眼前的老婆婆。

「您為什麼知道我能降神呢?」

「我當然知道了,畢竟你身上火靈的氣息可是瞞不住的,我這雙瞎了的眼睛看不見東西,卻可以看見別的事物。我本還奇怪為什麼你體內火靈會如此純凈,原來啊原來,竟然是神體。」老婆婆拍著膝蓋開懷大笑,但隨即換上正經的表情。

「你說的那個小孩子,看得見靈魂嗎?」

「是,他看得見。封躍的感應能力非常強。」落櫻重新坐好,深深點頭。即便是鳳棲山中,也有冒牌貨,但眼前這個人無疑是真正的前輩高人。

「可是在那個叫什麼會來著的降靈時,他卻什麼都看不見?」靜婆婆問道。

「他是這麼說的。」落櫻如實回答。

「這就奇怪了,哪裡都看不見靈魂?」

「是,他說看不見召喚來的靈魂。」

老人從喉頭髮出笑聲。落櫻不明白她在笑什麼。

「請問……」

「不是這樣,不是這樣啊。對喔,原來你不懂啊。」老婆婆以無法視物的眼睛環顧室內。落櫻心想不知道她在看什麼,她眼睛所向之處,只有掛在牆上的念珠。

「你應該也看得見吧?你不是有靈力嗎?那應該就看得見。」

「看得見?」

「畢竟這裡是很強的靈地啊。污水滴在清水裡,也許就看得見,但污水裡的污水大概就不容易看見了。你仔細看清楚。」

落櫻照老婆婆所說,凝神觀看四周。她專心致志,仔細看清楚四周的情形。

「啊……啊啊……」不久從落櫻口中發出的,是恐懼的呻吟聲。光是用雙手撐住想逃避而後仰的上身,就已經費盡全力。

老婆婆周圍有很多靈魂,不只是一兩個,而是密密麻麻地擠著幾百個、幾千個。這種光景讓落櫻想起以前去那間詛咒宅第時的情形,但看到老婆婆在這群靈魂的中心笑得若無其事,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讓落櫻心中更加戰慄。「你看見啦?這就是我們這樣修行通靈術之人末路。一旦把身體借給別的靈魂,這些靈魂就再也不會離開,會一直嚷著要我把身體借給它們,甚至送給它們。哈哈,每天都不能掉以輕心呢。」老婆婆笑了一陣,又變回面無表情的模樣搖了搖手。

「如果你說的這什麼會來著的小女孩是靈媒,多半會和我一樣,被很多靈魂纏身。如果確認她身邊沒有這些魂魄的話那一定是用了什麼奇特的方式裝成降靈了,你回去吧。要是待在這裡,連你都會被纏上的。畢竟比起像我這樣的老太婆,附身到漂亮女孩身上當然要開心多了。」靜婆婆微微笑道。

「離開之前我有事要做。」落櫻拿起放在腳下的長弓,手梳過頭髮,變出以靈力編織而成的發箭。

當落櫻將有凈化之力的弓箭對準這些靈魂,老婆婆柔和地制止她說:「沒關係的,我這樣就好。這是我必須背負的業,就像是我活過的證明。不要做這種焚琴煮鶴的事。」

老婆婆笑著這麼說,讓落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放下弓箭。

「也就是說,那不是降靈術。有蹊蹺的不只是要召喚出來的靈魂沒出現,通靈者本身也會被無數的靈魂纏身。」落櫻興奮地做出結論,說彼岸會的少女身邊沒有其他靈魂實在相當奇怪。「那她身邊為什麼會沒有靈魂呢?」余霜敷衍的問道。

「……這我不知道。」落櫻覺得自己沒能找到真相,慚愧地低下頭來。

「啥?你大老遠跑到鳳棲山去,就這麼空手回來?」余霜故作驚訝。

「不,只是還不知道詳細情形,但我想,這一定可以做為線索……這個……」落櫻起初還十分起勁,但一和余霜談過,說到最後一句話的聲音隨即變得像蚊子一樣細小。

「我是想說在學習師兄的手法之餘,也要試著自己思考和行動……」落櫻覺得再講下去,當初與九尾妖狐對峙時的決心都要消退了。

「那,你的下一步又怎麼樣?」

「師兄說的下一步是指?」

「既然見識過了真正的通靈者,那接下來你應該見見真正的騙子了吧?你都發下豪語說要向我看齊了,總不會連這點都想不到吧?」

落櫻的無言訴說了一切。

「算了,我沒指望你這麼多。出差費去跟寒江子申請,我可不會出。」

落櫻沮喪得幾乎令人憐憫,她環視屋內內,發現少了一個人。

「師兄,封躍呢?」

「披著天才少年的頭銜,跟老頭兒一起去彼岸會啦。就算這頭銜只是空殼子,拿來挑釁趙庭引他出手,應該挺合適的。」

「引他出手?」落櫻瞪大眼睛。

余霜不回答這個問題,他從桌下搬出一副牌九擺在了落櫻面前。

「請問師兄要做什麼?」

「我要給你提示,你閉上嘴。」

「提示是嗎?提示、提示……」落櫻對余霜的這句話想不透,像鸚鵡似地反覆念誦,接著忽然瞪大了眼睛。

「提示?難道師兄已經知道真相了?」

「大致上想像得到。」余霜從牌九中取出五枚牌背面朝上放在落櫻面前,用下巴催著落櫻說:「你從這裡選一張試試看。不用說出來,在心裡記著就好。」

「那麼……」落櫻本想用手去指,這才趕忙住手,挑上了其中一張。是六點。

「那,我現在就只把你選的那張換掉。」余霜把五張牌收到手中沖洗洗了一遍,接著依次正面擺放在桌上。

「你選的牌在裡面嗎?」

「沒有……沒在裡面,師兄是怎麼做到的?」落櫻覺得十分神奇。

「我問了你的守護靈。」余霜胡謅說道。

「我不相信有守護靈,不過師兄好厲害。這種戲法到底是怎麼看穿對方選了哪一張牌的?」「你真的很好騙啊,好騙到害我覺得自己很白痴。剛剛我不是只抽換掉一張,剩下四張我也全都換掉了。剛才我發的五張牌都沒在這裡頭。」

說著余霜扔出偷藏起來的五張牌。落櫻所選的六點也包括在內。

落櫻佩服之餘,卻想不通這和降靈術有什麼關聯,正歪著頭思索時,寒江子就上門來了。「喔喔,寒江子,你來得正好。」余霜發了五張牌排在他面前。

「你要變戲法?我被你騙過好幾次,這次我可不會上當了。」寒江子充滿鬥志地看著手上的牌。但余霜什麼都不解釋,收走五張牌洗過,又發了五張牌。落櫻聽過說明,注意到這五張牌已經不是先前那五張。

但寒江子只覺得納悶。

「戲法什麼時候才要開始?」寒江子忍不住問道。

「已經開始,也已經結束了。」寒江子一頭霧水。

看在他眼裡,就覺得余霜只不過發了五張牌,收走後又另發了五張牌。

「這就是降靈術的真相,做的事情都一樣,就看是說成降靈還是說成戲法,還是什麼都不說。如果像剛剛寒江子那樣,我什麼都不說,他就算想被我詐騙也沒辦法。詐騙這種事情,就是要透過溝通才能成立。只要先別去管降靈術云云,想想彼岸會做了什麼就好。」

寒江子思索片刻后說道:「他們說出了只有當事人和逝者知道的事情。還有像是除了召喚來的靈魂以外,當事人也知道這些事情。就像封躍那時候一樣。」

「召喚出來的靈魂,和生前的說話方式也有不一樣的地方,這種情形也算是有吧。」落櫻補充道。

「也就是說,召喚來的不像是逝者本人,比較像是……」

「以當事人對逝者的記憶為根據?」

說到這裡,寒江子注意到了一件事,雙手一拍,說道:「原來如此,是讀了對方的記憶,不,應該說是讀了對方的心思?」

余霜擺出狂傲的態度,擺出「你現在才知道啊?」的表情說:「沒錯,那個所謂的聖女,真面目就是讀人心思的妖物「覺。」

「覺?」落櫻與寒江子同時吃了一驚。

「可是我完全沒感覺到這種妖物的妖氣。啊,不對,趙庭曾經是九州同盟會的高級執事,多得是方法可以掩飾妖物,也多得是手段可以操縱妖物,所以也有這種可能了?」寒江子說道。

「就是這麼回事,所以我才叫老頭兒去問只有逝者知道的事情。」

「原來如此。這麼一來即使讀了高伯的記憶,也找不到答案。」寒江子恍然大悟。

「沒錯,我跟老頭兒問起,結果就問出了玉佩這個問題。」

「高伯不知道送給女兒的玉佩在哪裡,所以即便那女孩是「覺」也沒辦法找到,就是這麼回事吧?」落櫻也完全了解了師兄的目的。

「果然是個完美的計劃。」寒江子不禁讚歎道。

「說完美是過頭了點,畢竟說不定覺能夠挖出連老頭兒自己都忘了的記憶,又或者趙庭可以通過其他手段找到玉佩。所以只問問題是不夠完美的。」余霜淡淡說道。

落櫻不知道這些可能性有多高,但仍然佩服想得這麼周到的余霜。正因為她不明白余霜的本意,才能由衷佩服。

「可是有一點對我有利。老頭子乖乖被我誘導,提出玉佩這回事。只要利用這一點,要讓覺出錯是易如反掌。」

看到余霜嘴角上揚,兩人只有不好的預感。

「我知道玉佩在哪兒。」余霜若無其事地說出不得了的話。

趙庭端詳這個通體墨綠色的玉佩,檢查有沒有問題。

根據從高伯口中套出的話,在找的當時買賣玉石的店鋪,要準備好同樣款式的玉佩,並不費什麼功夫。

現在趙庭拿在手上的,是一枚怎麼看都像是放了幾十年的玉佩。雖然它是真的,卻不是高伯送個自己女兒的那個。

如果阿燭可以用她讀心的能力,從老人的記憶中讀出玉佩的所在,就不需要這種贗品,但趙庭覺得可能性很低。還是準備好贗品,到時候再說成找到了,要來得穩當多了。只要按部就班,那個老人肯定會相信這是真的。這種狹隘的思考,甚至讓趙庭覺得可悲。成敗關鍵在於老人的記憶力,但老人現在的信仰這麼虔誠,就算與真品之間多少有些誤差,相信他也會覺得是自己記錯了。

「不知道您還滿意嗎?」男子說話的聲音讓趙庭回過神來。眼前的這名男子叫張福,是仿造贗品的行家。

「嗯,你做得很好。這是定金,兩日後等事情結束再付尾款。然後,我想你應該知道,這件事千萬……」

「那當然,我會保密。」張福很有分寸,知道久留沒有好處,辦完事就想立刻回去,他以難掩高興的表情踏上歸途。

他從未想過現在大紅大紫的彼岸會,會找他做這樣的工作。

「看來會是個好金主。」相信今後對方也會經常找他仿造贗品。即使不再有新的委託,只要拿這次的事情去敲詐,要多少錢都拿得到。

「你是在哪兒,碰到我的……女兒?」忽然間傳來說話的聲音,讓張福停下腳步。這條冷清的小巷子左右都是樓房,前後都看不到人影。

「是哪兒傳出來的聲音?」張福疑惑地自言自語道。

這時有東西滴落到他頭上。

「下雨了?」他抬頭看看天空,但發現天上掛著清晰的眉月,是個晴朗無雲的夜晚。接著他伸手摸了摸頭頂,摸到一些黏粘的東西,令他想到自己養的狗的口水。

「哇!這什麼玩意?」張福再度仰望頭上,但這次他看的不是天空,一堵高大的牆壁擋在身前。

外套下現出一條長滿了毛的粗壯手臂。這條手臂幾乎有成年人的軀幹那麼粗,手臂本身就像一件兇惡的兇器。

「我女兒在哪?在哪兒?」

「我、我不知道。」當張福答出這句話,巨大的嘴已經近在眼前。

緊接著,鮮血夾雜著白色的腦漿炸裂開來。

趙庭與阿燭已經出現在見面地點,昨晚封躍帶著老人,要求趙庭證明阿燭叫出的靈魂真的是死者的靈魂,趙庭很乾脆地答應了這個要求。

趙庭始終面帶微笑,眼神中一直含有挑釁。「昨天我說的東西,您帶來了嗎?」

高伯依照趙庭的要求,拿出了一條絲巾。這條絲巾已經用了很久,但舊歸舊,損傷卻很少。「這是令愛生前使用的物品嗎?」趙庭確認問道。

高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阿燭看了封躍一眼,但絲毫不顯露出前一天那種天真而親近的模樣。她眼神深處隱約透露的一絲苦惱,會是錯覺嗎?封躍故意麵無表情地回視阿燭。兩人的視線只交會了一瞬間,隨後阿燭便立刻將視線拉回高伯身上。

(6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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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拜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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