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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苟或生死之權，果由若輩操之，則與其臨渴掘井，不若未雨綢繆。

未雨綢繆是老生常談，甚至可以追溯到《詩經》，一個道理能夠流傳幾千年，那便一定有流傳幾千年的價值。

只可惜，世上大多數人喜歡臨時抱佛腳，說的文雅點叫臨渴掘井，但卻連望梅止渴的機會都沒有。

可悲又可憐！

就好像沒有存稿的悲催作者！

呂雲澄當然不是這樣的人，雖然總說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布局的能力也確實比不得自己的大多數道侶。

如果和孫小紅站在相同起點，相互布局算計，會被孫小紅輕鬆活捉，任憑孫小紅搓圓捏扁卻無可奈何。

但這不是不做準備的理由。

每一個能夠獲得一定成就的，除了霓虹熱血漫男主角，也就是「沒頭腦不高興」模式中的「沒頭腦」，都一定會在做事之前進行一定的準備。

哪怕是路飛那種橡膠腦袋，也知道把拳頭練得更強，而且他有好幾個靠譜的「不高興」幫忙處理好一切雜務。

不擅長布局，那就做擅長的事。

呂雲澄擅長拔劍，所以在得知有大劫之時，便在想著該如何拔劍。

呂雲澄設想了很多種對手，不論是惡念的聚合體，還是天道的殘餘，亦或是不可名狀的邪魔，全都有考慮。

有一段時間，呂雲澄甚至覺得，自己有被迫害妄想症，總有刁民想害朕和朕的閨女，已經快要瘋癲了。

但這並不是在浪費時間，至少每一次參悟劍法，呂雲澄都有異樣的收穫。

就比如現在！

惡念的聚合體。

貪婪、憤怒、嫉妒、色慾、暴虐、殺戮、背叛、權欲、怨恨、毀滅……

不管有多少負面情緒，不管被淬鍊了多少年，究其根本，也不過是心念。

心念還需心念破。

巧的是，呂雲澄很擅長這一招。

——劍隕身，氣殞魂，蕭蕭殺殺滅紅塵！

純陽寶劍凌空一閃，來自於昔年半邊神的絕學爆發而出，天地間一切繁雜念頭盡數匯聚，與惡念以攻對攻。

純陽道君印懸浮於半空，借來屬於寇仲和嬴政的龍氣，以帝王龍氣、百官誓願、百姓心念來對抗諸多惡念。

你有貪婪狠毒人性之惡，我便孔孟聖德儒家教化；

你有殘暴惡佞濫殺無辜，我便天地之法執行不怠；

你有貪權背刺篡奪王位，我便神兵天降一網成擒。

你有無恥叛徒，我有蘇武牧羊；

你有臨陣脫逃，我有忠義春秋；

你有貪官奸臣，我有韓非魏徵；

你有陰謀詭計，我有房謀杜斷；

這一秒金榜題名、位列朝堂、步步高升、出將入相，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完成立功、立德、立言的三不朽，流芳百世，傳誦千古。

下一刻帝王昏庸、禮崩樂壞、山河破碎、雨打飄萍，千里兵禍連連，萬里骸骨累累，眼見天劫、地劫、人劫的三大劫，

身死魂滅，萬事歸空。

聖君昏君不過是輪迴，今時今日之聖君，他日如何不會成為昏聵之主？

縱然可以賢明三代，甚至如同嬴政那般可以「奮六世之餘烈」，但那又能如何呢？命數中的秦國還不是二世而亡？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邪魔顯然非常擅長對付龍氣，短短時間便已經想到了應對之法。

絕望的輪迴怨念，讓純陽帝君印上纏繞了一層黑氣，呂雲澄嘴角卻露出一絲笑意，一絲帶著譏諷的笑意。

「嗖！」

純陽寶劍射向半空！

呂雲澄高聲喝道：「槍來！」

一桿通體泛起層層水霧，如同清泉般緩緩流轉的長槍到了呂雲澄手中。

在純陽帝君印的映照下，泉水迸流激蕩，迸發出堪比日月星辰的光輝。

槍芒如九天銀河傾斜而下，又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清泉滔滔，盪盡天下邪魔外道，還天地一個朗朗乾坤！

槍名——瀝泉！

又名為——忠！

「刀來！」

九尺長刀破空飛來，刀頭鐫刻著蟠龍吞月圖樣，刀身從龍口突出，通體散發著冷肅寒光，似乎能斬殺一切。

刀名——青龍偃月！

又名為——義！

「問，魑魅魍魎何時停，恨，滾滾紅塵亂清靈。

人間二誓，忠義千秋定乾坤！」

純陽帝君印發出一聲龍吟，昆崙山五千龍脈同時奔騰，化為滔滔不絕的洪流衝擊而至，伴隨而來的是囊括四海掌控八荒的至尊帝王的威嚴。

純陽寶劍凌空斬落，天空如同一張白紙，被劍氣硬生生撕碎一半，如同崑崙西麓矗立千古的皚皚斷崖。

漆黑的雨點越來越少，邪魔感受到了消亡，但卻沒有任何恐懼和退避。

「呂雲澄，你也不過如此……」

這是呂雲澄首次感覺到對手的精神意念，冰冷的好似九幽深處的冰泉。

不過這個聲音並不是扭曲的雜訊，甚至可以用「好聽」來形容，常人聽了一聲，便可能被這個聲音誘惑沉淪。

想想就明白，邪魔的目的是引導人心中的黑暗，指甲抓黑板的雜訊只會讓人厭煩，或者造就一群狂笑的瘋子。

萬一玩的大發，瘋子把自己的嘴角剪開，到時候瘋掉的指不定是誰呢！

「殺你足夠了！」

「我還有最後的核心！」

「已經沒有了！」

瀝泉槍緊隨劍氣刺出，呂明飛積攢數十年的殺氣一朝爆發，千軍萬馬所向披靡的殺氣瞬間突破一切阻礙。

開疆擴土，封狼居胥，就在今朝！

瀝泉槍後面是青龍偃月刀，呂雲澄和本世界的關羽不熟悉，好在呂雲澄認識另一個關羽，那個關羽的強招很長一段時間是呂雲澄的底牌強招。

刀身輕靈的好似沒有重量，速度在瞬間飆升到了最巔峰，甚至已經超越了時間空間，超越了世間的一切。

快！

無可匹敵的快！

出刀瞬間已經斬出千萬刀，重重刀芒把周圍的黑雨徹底轟成齏粉。

龍舉雲興，絕意無雙，傾城之戀！

刀槍劍不是同時發出，卻在強招出手之時聚於一體，萬道歸元。

能夠作為邪魔的先鋒官，億萬邪念聚合體，實力當然不容小覷，尋常修士萬難將其消滅，只能選擇封印禁錮。

但當刀槍劍同時落下，這個扭曲的存在再也沒有反抗之力，只能隨著光芒的散溢而悄然無聲的消散。

「你可以暫時擊敗我，但永遠也不可能消滅我，人心的黑暗不滅，我便不會滅亡，我已經記住了你的招式，下次出手對我不會有任何效果！」

「同一招不能使用兩次？你以為你是聖鬥士么？哼！巧得很，本人從不會在任何一場戰鬥中使用同一招！」

呂雲澄雙手揮舞，把兵刃還回去。

呂明飛接到瀝泉槍，感受著裡面傳來的磅礴戰意，立刻盤膝參悟。

正在南天門值班的關羽，拿過失而復得的青龍偃月刀，感受到裡面蘊含的絕世強招，先是對呂雲澄施了一禮，然後請了幾年假去參悟強法。

觀音菩薩打趣道：「帝君可真是大度，這麼厲害的強招，就這麼傳了。」

「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倘若不給一點利息，下次怕是不好意思開口。

而且明飛是我兒子，我的東西就是他的，關羽與我有幾分因果，與其說是傳法，不如說是布下一招棋。」

「帝君這兩招神通，以前似乎從未使用過，莫不是專為邪魔而創？」

「是！」

「那可就糟了，這隻邪魔能夠成為先鋒官，不僅因為可以引人墮落，而且非常的難纏，死了也可以復活。」

「我明白，就像這種所謂的『惡念聚合體』，本就不是可以隨意打殺的，與其說是露底，不如說是在布局。」

「帝君剛才還說不擅長布局，短短兩招的功夫，已經布下如此局面，看來貧僧有空真要去和佛祖說說了。」

「陰謀詭計我不擅長，我最擅長的是針對比武廝殺的布局。」

「如果祂方才沒有隕落呢？」

「我還有大概五招連招。」

呂雲澄這話還真沒有說謊，如果刀槍劍合擊沒有成功，下一招便是來自於無名的「無上天劍·劍血浮生」。

當初修成龍脈劍骨，諸多劍意被煉化入奇經八脈，隨著修為提升，這些劍意的威能也已經提升數千上萬倍。

「劍血浮生」的後面，呂雲澄緊跟著會來一招「六滅無我劍二十三」。

再然後則是「斬天拔劍術」！

以這三招作為緩衝，把沉香的斧子和楊戩的三尖兩刃刀給借來。

沉香的斧子代表「孝」，楊戩的三尖兩刃刀是代表正義的「小李飛刀」。

如果這還不夠，可以從伏念那裡借來儒家傳承的秘寶，催動「仁」。

可以從楊嬋那裡借來慈悲神力，可以用七星寶劍接引周天星辰的力量。

如果這還是不夠，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直接催動天遁劍法跑路吧！

希望觀音菩薩可以多堅持一會兒！

我會替你去西天請如來佛祖的！

如來佛祖會為你報仇的！

不過如果這麼多連招，還干不倒區區一個先鋒官，大劫也不用渡過了。

邪魔來了要麼跪地投降，要麼躺平等死，反抗個什麼反抗！

幸運的是，呂雲澄僅僅兩招便粉碎了邪魔，還進行了一定程度的布局，不能說是大勝，至少也算是小勝。

任何勝利都是值得喜悅的。

呂雲澄不會因此而驕傲，卻也不會妄自菲薄小覷了自身的修為和智慧。

……

就在呂雲澄大戰邪魔的時候，孫悟空也在經歷內心的蛻變。

整個幻境都是因他的思緒而起，不論是斧頭幫，還是無相皇，亦或是觀音菩薩、玄奘，都是他的內心具現。

在心靈幻想的世界中，他可以是至尊寶、可以是阿星，可以是零零發，可以是史蒂芬周，可以是陳夢吉……

他可以是不同的人，可以經歷不同的人生，但終歸還是會回歸本體。

更何況，有三個「命外之人」。

一個是白晶晶，她是被黑蓮拉入到幻境之中，成為幻境的一部分；

一個是呂雲澄，呂雲澄主動進入到幻境之中，為孫悟空送去月光寶盒、日月神燈、紫青寶劍、觀音畫卷；

一個是紫霞仙子，她是日月神燈的燈芯所化，由於燈芯是一青一紫雙股糾纏而成，因此會顯化為紫霞青霞。

白天是天真善良的紫霞，晚上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青霞。

可無論是哪一種，都已經不再是日月神燈的燈芯，而是切實存在的人。

在這種變化之中，卻偏偏能夠再次起到日月神燈的作用。

紫霞仙子如同迷霧中的燈火，虛虛幻幻的一點，卻為孫悟空指引了道路。

他在逐步的找回記憶，順便也在齊天大聖孫悟空和普通凡人至尊寶之間糾結，到底該不該成為齊天大聖？

有人說孫悟空是心猿，那麼能夠動搖心猿的是什麼？

當然是心魔。

作為孫悟空內心惡念的具現，無相皇承擔了幻境中一切的極惡。

貪婪、好色、殘忍、暴虐、陰險、歹毒、卑鄙、無恥、傲慢……

孫悟空能夠想象到的惡念，幾乎都能在無相皇身上找到影子。

上一個幻境，無相皇想要強搶白晶晶，這一個幻境，無相皇強搶紫霞，還要在月圓之夜逼迫紫霞成親。

紫霞仙子無所畏懼，因為在她的內心之中，堅信她的意中人會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彩祥雲來拯救她。

至尊寶頹喪的到了水簾洞。

這是他最熟悉，也最陌生的地方。

在這裡，除了熟悉的擺設，還有一根金光璀璨的如意金箍棒，以及一幅活靈活現的觀音畫卷。

那是呂雲澄繪製的，上面蘊含觀音菩薩三滴楊枝甘露，可以做當頭棒喝之用，可以找回瞬間的清明。

至尊寶坐在石凳上，回憶著真實存在又似乎虛幻漂浮的一生。

……

「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的面前，我沒有珍惜，等失去的時候才追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莫過於此。

如果上天能給我再來一次的機會，我會對那個女孩說三個字：我愛你。

如果非要在這份愛上加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我知道有一天，他會在萬眾矚目的情況下出現，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色雲彩來娶我！」

……

「觀音大士，我終於理解你說的話了，以前我看問題是用肉眼去看，在我死去的一剎那，我開始用心眼看這個世界，一切都是那麼的清楚。」

……

「原來，那個女孩子在我心裡，留下了一滴眼淚，我完全可以感受到，當時她是多麼的傷心，多麼的絕望！」

……

「我真的不明白，恨一個人，可以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什麼仇恨可以恨五百年？甚至是五百萬年？」

……

「當你拿起如意金箍棒，你將不再是個凡人，人世間的情慾再也不能沾半點，至尊寶，你明白了么？」

「我明白。」

「那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

「滴答！」

一滴淚水從至尊寶眼角滑落，這是至尊寶的真情淚，同時也是孫悟空的真情淚，蘊含著無邊的精神力量。

在這股力量的作用下，精神幻境的虛實已經不再重要，因為這同樣是由心而生，同樣是由情而起。

玄奘、孫悟空、豬八戒，三滴真情淚在不同的幻境中滑落。

明明是不同的時間地點，卻又因精神幻境的干擾而統合，萬千情鬼的怨氣被真情淚感化，快速的消散。

籠罩女兒國的力量逐步消失，一位位百姓先後醒來，就連玄奘和豬八戒也恢復了原樣，唯有……孫悟空！

因為孫悟空經歷的不只是情劫，還有邪魔帶來的心魔之劫。

這隻從來沒有遭遇大劫的猴子，這一刻終於到了直面大劫的時候。

……

「孫悟空，你還是來了？我是該叫你孫悟空，還是該叫你至尊寶？亦或是零零發？你更喜歡哪個稱呼？」

「稱呼從來都不重要，-我只想告訴你，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兩次！」

「孫悟空，你似乎忘記了，這裡是心靈的世界，我是你的負面情緒，而負面情緒，包含了恐懼和憤怒。」

「所以呢？」

「所以你以為，我為何無相？因為我能隨心幻化成你所有的敵人！」

璀璨的金光從無相皇體內飆射，眨眼間，這張沒有臉的麵皮，便被金光撕碎成了粉末。

億萬道金光之中，一尊佛像緩緩升起，懸浮於半空。

方面大耳，寶相莊嚴，一雙佛眼看盡三界，一對佛掌鎮壓妖邪。

不是別個，赫然是如來佛祖！

「孫悟空，來面對你內心深處最大的恐懼吧！我就是你的剋星！」

佛掌迎著孫悟空鎮壓而下，轉瞬之間已經變為數萬丈，整片空間都被徹底的鎮壓，似乎想要連同紫霞仙子、玄奘之類的一同毀滅掉。

「如來神掌？等你很久了！」

孫悟空長身而立，變為一隻頂天立地的爆猿，手中金箍棒通天徹地，好似擎天之柱，迎著佛掌迅猛轟出。

「轟！」

「轟！」

「轟！」

一聲聲對拼響徹天地，精神幻境已然影響到現實，孫悟空周身儘是破損的氣機、恢弘的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