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丁字褲
趙平原永遠都是那副悠閑自得的樣子,就連向燕放說出那句「你要戰,那便戰吧」的時候也像是和好朋友談心一樣,沒有一絲一毫的殺戮味道。
燕放反倒是一愣,沒想到趙家以溫雅謙恭聞名的公子居然能撕破剛剛補好的臉皮,一句話就將燕趙兩家推向風口浪尖。
「趙平原!趙家什麼時候輪到你作主了?」燕放隨後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來那家主的位置已經被你握在手中,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做官,看來你老爹這幾年沒白主持趙家家事,居然能架空趙武靈這一脈,為自己兒子謀了後路。」
趙平原絲毫不以為意,笑道:「燕兄,何必徒逞口舌之厲?你要是想打,趙某奉陪。若是身體不適的話,那我就要帶郭小針走了。」他對蘇瑤發下誓言之後,立刻吩咐手下滿城尋找郭小針。
趙平原要利用郭小針這個導火索,點燃燕趙兩家深埋已久的積怨。
郭小針疑惑地望了趙平原一眼,暗忖道自己和趙家並沒有什麼交情,為什麼他們會為了自己不惜與燕家開戰?
「帶走郭小針?」燕放始終不明白趙平原葫蘆里賣得什麼葯,問道:「為了這樣一個無賴,你們趙家就將口血未乾的盟約撕毀?」
「郭小針是趙家的貴客,家父有命讓在下務必將他請到趙家,如果燕兄肯予以方便的話,那我們趙燕兩家依然是世代交好的盟友。這是敵是友,全在燕兄的一念之間。希望燕兄細加思量,以大局為重。」趙平原溫言說道。
趙平原兩句話就把決定燕趙兩家關係的燙手山芋拋給了燕放,這讓燕放有些措手不及。和趙平原打架倒是沒什麼關係,但是他們倆都是兩家的代表人物,開打之後就意味著正式開戰。贏了還好,若是輸了的話,燕放就要背負上罪人的惡名。
燕放盯著趙平原看了半天,卻沒有感受到他一點的情緒波動。燕放不知道趙家倒底手裡握著什麼底牌,前天剛剛結下的盟約,今天便翻臉無情大加挑釁。
「趙平原,若是別的事情還有商量,但是郭小針不顧江湖道義,膽大妄為欺騙我燕家,又做下有辱門風之事,老爺子震怒非常,已經下了必殺令,現在你讓我放了他,我如何向家中交待?」燕放口氣有了鬆動,不再用盟約來逼趙平原退讓。
趙平原笑道:「燕兄此話差矣,我只是讓郭小針到趙家做客幾天,家父與他敘完舊情之後,燕家再來找他也不遲啊。」
「趙平原,我已經給了你面子!那郭小針在奉京城多年,怎麼不見你們趙家接他敘舊?你分明是無事生非,故意找茬!」燕放怒道。
「信不信由你,反正今天郭小針我是要定了。」趙平原隨手撣撣衣襟,「家父說了,如果見不得郭小針,我便自絕在趙家祖祠前。左右衡量一下,我還是想留條命,所以請燕兄高抬貴手,放了郭小針,也放兄弟一馬。」
燕放道:「既然你一意孤行,那我們只好見一下高低了。」
「請!」趙平原把手一伸,溫文爾雅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但是態度卻十分堅決,沒有一絲迴旋的餘地。
燕放見事已至此,索性大笑道:「久聞趙家平原公子聰敏謙恭大有古風,某早就想領教一二,今日也算有幸見識一下平原公子的手上功夫。」
趙平原雖然貌不驚人,舉手投足間卻帶著一股濃濃的書卷氣,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似乎眼前站著一位濁世佳公子。「燕兄,今天還不是我們燕趙兩家決戰的時刻,不必分個你死我活。不如我們以十招為限,誰贏了就把郭小針帶走,如何?」
「如果十招分不出勝負呢?」
趙平原笑道:「十招足夠了!」
燕放瞳孔急縮,憤聲道:「趙平原,你也太目中無人了!我燕某人再不濟,也不至於在你手下連十招都走不上!」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那麼就請你手下人讓開點地方,免得被傷到。」趙平原說道。
燕放將手臂一揚,「讓開!我倒要看看平原公子是如何在十招之內打敗我的,你們誰都不準動手!」
燕家那十餘人都沒有廢話,齊刷刷地向後退開幾步,讓出以那株大樹為中心十米方圓的地方。但每個人都虎視眈眈地盯住西堯和郭小針,如果他們有逃跑的動作,這些人肯定會一擁而上。
郭小針拽拽西堯的衣袖,說道:「你和趙家相熟么?」
西堯道:「不知道。」
郭小針氣結,「蠢貨,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少廢話,看戲吧!」西堯斥道。
郭小針也只好把目光投向場內,看著趙平原和燕放。他也是十分好奇,在燕家逃走時,郭小針曾經和燕放交過手,好幾下都險些被他那條皮帶纏住。所以郭小針對燕放有點了解,知道他和幾位管家的身手相差無幾,算是燕家新一代中的高手。郭小針不知道趙平原有什麼所恃,會如此自信滿滿,像燕放這樣級別的高手若是只守不攻,恐怕就是趙武靈親至,十招也未必能將他擊敗。
但郭小針又期盼著趙平原能獲勝,無論趙家出於什麼目的維護自己,總好過被燕家活剮。
燕放慢慢將手上皮帶一圈一圈鬆開,讓有帶扣的一頭垂到地上,像條軟軟的死蛇。一道道雨絲在燕放眼前劃過,他卻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這個時候他不能也不敢有半點鬆懈。
看到燕放緊張的表情,趙平原笑道:「燕兄,請動手吧!」
燕放道:「趙平原,事端是你挑起的,還是你先吧。」他認定趙平原根本不可能在十招內擊敗自己,便打定主意防守。他腦子裡忽然閃現出兄長曾經教導過:兩軍對壘,攻心為上。
燕放眼神閃爍幾下,「趙平原,害怕了?不如這樣,改成二十招怎麼樣?」
趙平原伸出一隻手指高高舉起,口中說道:「第一招!」話音未落,一拳狠狠擊下。
他的拳頭不大,卻帶著無匹雄渾的內力,將周圍的空氣都擠壓得扭曲起來。燕放沒有躲,甚至連心跳都沒有加速,因為那一拳並不是打向他,而是砸向地面。
「喀!」一聲,地面上尺余見方的石磚被生生打穿一個碗口大的窟窿,但石磚上卻連一絲裂痕都沒有,可見趙平原對力量的掌控已經達到一個非常高的境界。
燕放見那石磚切口處平滑光潔,心中也是微微一凜,說道:「趙平原,你這是幹什麼?想和我文比?可你剛才卻沒說啊?」
「燕兄,不過是先熱一下身,如果你也有興趣的話,不妨試一下,然後我們再比。」趙平原笑道。
燕放自然不肯示弱,將皮帶重新往手腕上一纏,怒哼一聲,一拳也砸向腳下的石磚。
當燕放身體下蹲,拳頭擊穿石磚之時,趙平原忽然身形暴起,張開雙臂像只大鳥一般直撲燕放。燕放一驚,但是拳頭和手臂已經陷入石磚中,一時無法回援,只得使出地蹚功夫,身子一轉兩腳自下而上踢向趙平原。
趙平原在燕放的腳尖即將觸碰到自己之時,身子像羽毛般輕飄飄地向前一盪,手指急揮,連點燕放腿上幾處要穴。
燕放將手臂從石磚中抽回,皮帶一展,靈蛇一樣朝趙平原面門掄去。
趙平原揮手一抓,將那皮帶死死握在手中,身子在空中一翻,穩穩地落在地上。
燕放也站起身子,胳臂發力,想要憑著自己過人的膂力將趙平原拉倒。沒想到趙平原一副書生模樣,力氣居然也不小,兩人角力之下,那條跟隨燕放多年的軟鞭皮帶被逐漸拉長,裡面暗藏的鋼絲一寸寸地斷裂,最後「呯」一聲從中而斷,折為兩截。
燕放有點心疼地看著半條皮帶,怒道:「趙平原,你使詐……」只說了一半,卻感覺腿上涼颼颼的,低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褲子滑脫到腳面上,露出兩條毛茸茸的大腿。
燕放雖是世家子弟,但也是個潮人,穿了一個非常大膽的丁字褲,薄薄的布片似乎難以裹住振翅欲飛的大鳥,後面更是只有一條細細的繩線嵌在臀溝里,從身後望去,燕放幾乎是光著的。
燕放一把提起褲子,卻發現扣子和拉鏈處被割出一道長長的口子,而自己那條皮帶也斷掉了,褲子根本無法正常地掛在腰間,只能用手抓著。
「趙平原,你這個卑鄙小人,這算什麼比武?你是想比誰的鳥大么?」燕放緊緊抓著褲子,將那半截皮帶在空中揮舞得啪啪爆響。
趙平原還是一臉的微笑,把手裡另外半截皮帶丟到燕放腳下,說道:「燕兄,你輸了。」
「我輸了?我怎麼輸了?趙家人都是這樣齷齪不成?連一場比武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比斗,只想著那些投機取巧的歪門邪道。難怪你們都是天生賤命,也只配用兩個字的名字!」燕放鐵青著臉,氣憤地罵道。
郭小針聽過之後仔細一想,才發現趙家除了那些家僕如:趙忠、趙九是后改的名字之外,連趙武靈都是兩字名,其餘的更無一例外。
「這也難怪,你們趙家原本就是晉家的家奴,根本不配用單字名!」燕放滿臉嘲諷地叫道。
趙平原輕輕拍拍手,笑道:「燕兄,我說過不必徒逞口舌之利。你若不肯認輸,我們便繼續再比。不過,你需要一手提著褲子,以防春光外露,想必有些不方便吧。」
郭小針在一邊賤笑道:「以前是見人脫褲大俠,現在變成了見人提褲大俠,真是喜興啊!」
燕放哪裡咽得下這口氣,大步向前走去,叫道:「趙平原,今天我與你誓不兩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趙平原兩手一攤,「隨便你。」
西堯忽然淡淡地說道:「燕公子,我若是你,便不在這裡自取其辱,
燕放怒道:「西堯,你少猖狂!燕二叔不會白白地被你傷成殘廢,這個仇燕家一定要報!」
「西堯?!」趙平原詫異地望了西堯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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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腮幫子疼得特別厲害,幾乎連飯都沒吃一點,是不是要出智齒?折磨死我了……